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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往事+番外 作者:夏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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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民国旧影

  太太正翻着茶几上的杂志,忽而道:“咦?这张照片什么时候照的?我怎么没见过。”
  凑过去一看,照片中人赫然是本人。正是在书房里拍的,坐在椅子里的那张,没想到他洗出来了,还夹在了杂志里。
  太太又道:“倒是挺好看的。诶对了,今年我们去照相馆拍个全家福咋样?”
  说着饶有兴致地抬头看我。
  我下意识先看了眼刘国卿,后又看向依诚。前者恍若未闻,在认真地处理着伤口,后者飞快地瞄了照片一眼,瞥见我瞅他,立刻把头埋回了手里的《凤凰》杂志。
  太太抿嘴一笑,推了依诚一把,依诚这才不情不愿地抬眼道:“哦,行啊……爸你说呢?”
  我从鼻腔里哼出声来,没反驳,只说道:“你刘叔叔有照相机,还花那钱干啥?请他给我们照个不就得了。”
  刘国卿停顿住,半晌将目光移到我脸上,缓缓道出声:“……好的。”
  不知为何心头火起,竟有越演愈烈之势。纵然知晓刘国卿性情温润柔和,不满宁可蕴蓄在心也不轻易道出,除非是逼不得已、压抑已久,可就是觉着他不嚼景。
  他就不懂得拒绝么?
  太太在一旁笑道:“那正好,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趁着饭菜还没上来,先照了相。”
  女人都是爱美的,若太太今日没有打扮得令自个儿满意,决计说不出这话。
  顿时颇感无奈。刘国卿应了一句“好”,等酒精晾干,便取了照相机来。
  这台照相机是我送他的,还有菲林,好像这相机到了他手里,唯一在每张照片上都留影过的人物便只有我。这样一想,好似得了个不得了的宝贝,上面只留有我的指纹那般,得了充分的满足。
  照相的位置在当时十分讲究,多年后看来却是再传统不过。我与太太分别坐在两张椅子上,背景是雪白的墙壁,墙壁前放有一只置物柜,并不打紧。太太抱着依礼,依宁依诚分别站于我与太太身侧稍前的位置。
  依礼口中含着巧克力,不停地吧嗒嘴,被我说了一句才将巧克力全部咽下。太太给依宁打理着辫子,给我使个眼色,口中继续给依宁说要给她剪时下小孩儿最流行的三齐头,依宁护着长头发,死活不同意。
  接了太太的眼色,把依诚拽过来,弯腰给他整理了领子。他是个立整人,并不需要父母过多的拾掇,便揉了揉他的脑袋,口中骂道:“不省心的小兔崽子。”
  依诚鼓起脸颊,倒是难得有了些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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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张照片在我从上海回来后,刘国卿给了我,这也是我和太太这个小家唯一的一张全家福。太太拿到照片后说:“这可得留着一辈子。”
  只可惜誓言成谶,在战争结束后,为了避祸,全家移居郊外,这张照片不幸在混乱中遗失,不知下落。
  我那时才明白,原来比战争更可怕的,是战争结束。
  ................................
  心里再忐忑,年假时仍是备了礼去拜访了彭答瑞,同行者依诚依宁。只是大雪封山,触目苍茫,从前可行的道路皆被白雪覆盖,不见踪影。而大小二黄终究是蛇,再通人性,冬季仍要冬眠,于是我领着俩小孩儿在山脚下望山兴叹。
  依宁道:“爸爸,我们怎么不走了?”
  我“啧”了一声,回答道:“我们上不去山。”
  依宁又道:“我们叫小蛇,要他来接我们!”
  “他是蛇,蛇要睡一整个冬天。”
  依宁“啊~”了一声,满脸不情愿:“我就是来找他玩的,他睡觉了还怎么玩……”
  依诚插嘴道:“你不是还有多多吗?”
  提起多多,依宁气鼓鼓地:“那家伙现在都粘着小平,说小平家的生鱼片和鱼肉寿司好吃,都乐不思蜀了!我不跟他好了!”
  我眼角一跳,决定避重就轻:“宁宁不错,又新学会了一个成语。”
  依诚调侃道:“是啊,还用对了。”
  正说着闲话,前方厚雪压枝的高大树木间,一人如点,自远处孓孓独行。待近了,便看清是穿戴一身皮毛的彭答瑞。
  依宁率先冲上去迎道:“彭叔叔!小蛇呢?爸爸说他在睡觉。”
  依诚赶过去拉过依宁,对彭答瑞见了礼,三人一行向我走来。
  我怕彭答瑞又行那些个古怪的礼节,忙扣住他的手臂,状似亲热地笑道:“又一年了,拎了两斤猪头肉和两瓶烧刀子,满意不?”
  彭答瑞似是清楚我内心那点小心思,并未多礼,转而回道:“今年雪下得邪性,就不要进山了。”
  正合我意,忙把他引至旁侧的凉亭。
  期间自然拐着弯儿询问了玉佩之事,彭答瑞却左顾而言它,最终干脆不加多话了。
  又是一场无用功。
  谜团似滚雪球般越滚越大,明明知晓谜底的人那样多,在我询问时却只给出了谜面。就算我聪明绝顶,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得出结论,何况这个秘密案涉及到太多不曾涉猎过的领域。
  ..........................
  佟青竹年后随姐姐去了抚顺。我给他拿了足够的盘缠,对他道:“又不是不回来了,掉什么金豆子?姑娘家都没你这样儿!你们能从哈尔滨大老远儿到了奉天,还不能从奉天到近边儿剌的抚顺了?等你回来了,我让厨房给你包饺子吃!”
  佟家从前是大户人家,住在道里七道街,毗邻松花江,这两位少爷小姐吃穿用度自不会差。我把家里的秋林红肠全都打了包给他们在路上闲嘎达牙,又送他们进了火车。
  .........................
  三月,冰雪未消。我也动身,去了上海。去的那天又下了大雪,太太要送我,被我打发了:“我可是偷着去的,你得在家给我打掩护。”
  太太没送成我,倒是刘国卿送了。我们分别打着两把伞,却仍是沾了一裤腿子的雪泥。
  到了车站外,他停下脚步。我回头瞅他,听他道:“早去早回。”
  我冲他一点头,转身进了车站。
作者有话要说:  近边儿剌:离得很近、旁边
闲嘎达牙:没事吃点零食打发时间
继续求留言~QWQ
 
☆、第九十七章
 
  1939年3月,上海。
  这是一座繁华摩登的都市,也是一座云与泥相离最悬殊的都市。
  出火车站,满目西装革履提着箱包的先生步履匆匆,待走到街头,烫着时下最流行发型的女子踩着高跟鞋,裹在旗袍中的身姿窈窕婀娜。
  3月的上海已是初春,白日空气闷热潮湿,到了晚间又刮夜风,吹得人手臂发凉,直起檩子。
  路边领救济的外国人面色麻木,衣衫褴褛,再直走不过数十米,便是一家西点店。街角乞讨的老人蓬头垢面,神情萎靡,他们所倚靠的墙砖属于绿夫人流行时装馆。
  坐在黄包车上一路看去,真如看电影般,只觉得把世间百态都看了遍。车夫只讲上海话,我听不大懂,只得用手指比划了价钱,待双方满意后才起程。
  他或许是要得贵了,可是语言不通,也无法。
  不由感叹,自秦始,车同轨书同文,而今又回到了原点。
  上头安排的住处是在惠中旅舍。惠中旅舍地处三马路,属公共租界,也是条好路段,这条路上吃食与书报最多,隔两条街则是女人的天堂了。
  因提前有预约,登过记,旅舍的茶房便带着我去了房间。房间在三层,只是普通房间。在这里,我的身份是一位买卖房产的商人,一副商人打扮:衬衫、西裤、马甲、皮鞋。衬衫不打领带,一只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表,西裤堆一小截在脚踝,皮鞋蹭着灰土,一副风尘仆仆之态。
  茶房接过行李,上楼时闲聊似的笑道:“您从哪来?可呆得长久?”
  茶房这个职位在上海是个特殊的存在,与戏院中的案目、舞厅中的舞女大班、小工厂的工头和巡捕房的“线人”等并称为“吃油炒饭的人”,意思是,虽不是黑道中人,但背景与黑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单拿茶房来说,据我所知,老板并不发工钱,相反,要当茶房,先交纳二两黄金做“押柜”(押金),期间还要全权负责所分配房间的家居摆设的购置,麻将牌、鸦片种种,更是锦上添花了。而收入全部来自住客,警如消费、赌博或招妓的介绍费──这便相当可观了。
  因此最不能得罪的,不是老板,而是茶房。
  听他如此问,转手解了马甲的扣子,笑着回道:“从奉天来,但生意人,总不能屈居一隅,上海机会多,来这也是要谈一笔生意。”
  茶房又说了几句吉利话,开了房间的门,交过钥匙,又叮嘱了些规矩,言罢并不走,见我掏出早早准备好的殷实小费,方眉开眼笑,接过后下楼等待下一位客人。
  这间房并不是上好的位置,毗邻马路,夜晚颇觉吵闹,但对我来说,却是绝佳。自房间窗户看去,这条马路尽收眼底,此刻华灯初上,如一条绵延火龙卧地,是十分城市化的景色。
  仔细掩好窗帘,屋内昏暗,只开了台灯。将行李分类整理好,又休息了些时刻,待到天色全黑,才出了房间。
  下了楼那名茶房还在,见了我热情地打了招呼。
  应了一声,忽而想到一件事情,便随口问道:“离这最近的电影院怎么走?”
  茶房细细说了,又推荐了几部新近上映的电影。自是忘不得塞给他一卷票子。踏出旅舍的一刻,潮湿的夜风扑到脸上,如同进了蒸笼一般。
  顺着三马路走得远了些,转进一条稍窄的里弄,街口有家咖啡厅,进了随便叫了杯咖啡。咖啡未动,坐了一会儿又走,寻到一家中式餐厅,在此吃了一碗小馄饨,又转了转,临近深夜方回。
  那名茶房已经不在,换了位年纪大些的。
  我看了眼前台,问道:“可不可以借用下电话?”
  茶房正在记账,劈里啪啦打着算盘,头也不抬,只是“嗯”了一声。
  拿起电话拨了号码,响了三声后挂断。那名茶房并未发觉不妥。再次拨了号码,这次响的时间稍微长些,才放下电话,自言自语道:“怎么总是没人接。”
  那茶房依旧没动静,只闻指间算珠相撞之声。我放下电话,转身上楼。
  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方醒,昨日坐了长时间的火车,疲惫不堪,今日睡饱了,便觉头脑清爽。此时正是吃午餐的时刻,收拾齐整后出了旅舍,却不是去找吃的,而是去了昨日问好的那家电影院。
  在电影院、戏院门口等人是很正常的。在电影院旁边的报摊买了一本英文的《好莱坞》杂志,翻看着图片,只抽了半支烟的功夫,一人提着手包自西街匆匆而来,步履长衫,头上扣着绅士帽,衣衫老旧却整洁,若架上一副圆框眼镜,即是寒酸落魄的读书人打扮了。
  他看了我手中杂志,走过我身边没有停留。我把买好的电影票递过去,二人进了场,坐在最后一排,未引起任何注意。电影是卓别林先生的《摩登时代》,极有趣极吸引人的电影,以致影片放映结束,大家对此片高声谈笑。
  我们夹在人群中间散场,出了电影院,走在马路上,他说道:“吴远。”
  我应了一声表示清楚,他是说他现在的化名叫“吴远”。
  “咱们去哪?”我问。
  “前面是春风松月楼,去那坐坐。”
  春风松月楼是家颇得名声的素食馆,犹以素面闻名。斜对面便是惠中旅舍,我所在的房间与之遥遥相望,仰头望去,只见窗帘厚重,不留一丝缝隙。
  此时正是下午,又不到饭点儿,有小情小调赶时髦的男男女女都蜂拥向咖啡馆、西餐厅之类的地方吃下午茶,便是春风松月楼这样的酒楼,也是人迹寥寥,阳光下却得一丝慵懒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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