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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萌点了点头，说，“嗯，去年刚调去了省委当一把手，电视里播了。”

　　程凯喝了一口可乐，说，“对啊，去年人家忙着高升，怎么可能理我这个和前妻生下的种，没绝情地说不认识我就算够意思了。好歹是没拔了我的呼吸机啊，不然的话，那就真的是没人知道他以前还结过一次婚，有个我这么大的儿子啦。”

　　杜萌听他说得满不在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是什么才好，只能默默低下了头。

　　两个人一时无话。

　　过了一会儿，杜萌才说，“那你也别想太多了，我听说了，你家里帮你摆平了那个女生的事儿，如果这事儿不揭过，你以后的日子可就难了。”

　　程凯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说，“是啊，如果没有我那位有能力的爹，现在还不知道我在哪里躺着呢，可能是监狱也说不一定啊。”

　　说完，他就看着杜萌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和俊朗的笑容，显得年轻又好看。

　　杜萌有些不好意思看，扭开了头，装作不懂他校里面的意思，只是看着自己的鞋。

　　程凯这时候看了看他，突然说道，“萌萌，你看着我。”

　　杜萌听他这样叫自己听别捏的。

　　虽然以前两人关系好的时候，也常常听他这样叫自己。

　　但是现在.......

　　现在不同了。

　　因为自己已经有了夏征了。

　　杜萌心中默默想，虽然不愿意，还是抬起了头看着他。

　　没想到程凯却突然问，“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喜欢的人了？”

　　杜萌一惊，没想到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他反射性地抗拒，说，“没，怎么了，怎么会问这个？”

　　程凯仿佛是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在笑话自己，他说，“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你这么久都不来找我，我想．．．．．我也没想什么，就是想着可能你并不知道我出事了，所以没来医院看过我吧。”

　　杜萌心里默默地说，我来过啊，我来看过你，还见过你母亲，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把这番话说出口，而是清晃晃的眼睛盯着程凯道，“可能是高三了，学习忙，我打算去港城读书了，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你。”

　　才刚见面，就提及分别，两个人都有不适。

　　程凯最终放弃了似得，笑笑说，“那算了，港城那里的学校我是考不上的，我这在医院耽误了一年，已经什么都补不起来了，好在我有一个击剑的特长，Ａ大已经特招我去了，这也是家里人给我活动的结果，要我自己考肯定是考不上的。”

　　杜萌望着他，心里也有些愁绪，只能说，“那好吧，你去了好好念，将来也能有很好的出路。”

　　程凯笑了笑，真的放弃了似得，说，“对啊，别再和我一起了，以前我们的那些事儿，你都忘了吧，如果再像以前那样，我怕会把你给毁了。”

　　杜萌听见他这样说，几乎没明白他的意思，皱起了眉说，“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程凯用手遮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扯开嘴唇笑了一下，说，“难道不是吗？我们两个在一起，就是同性恋，同性恋你懂吗？如果被别人知道了，那是要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一辈子的，我是无所谓，反正没有人愿意管我，但是你呢？你不一样，你不是要当外交官的吗？你还要去实现你的梦想，你被人知道了你是个同性恋怎么办？有同性恋能当好外交官？不可能的，中国这个地方太压抑了，没有人愿意接受异类，所以我们只能跟着常人的步伐，装作自己是常人才能和他们融入在一起，装作和他们也是一伙的。以前的那些事，你都忘了吧，以后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儿，结了婚生孩子，也就差不多这辈子就那样了，可是比被人发现了是同性恋好啊，如果你被人发现了，我会过得不好，你也过得不好，我们肯定要被分开，还要遇到很多人的议论声，这样的日子你能受得了吗？我是受不了的，我也相信你受不了，我不想看着你过得那么艰难，所以只能叫你忘记了过去，别再找男人了，考入了大学正常点，多谈几个女朋友，大家就不会觉得你有问题了。和我在一起，就当是玩了玩，以后别在玩儿了吧，会引火烧身的。”

　　引火烧身。

　　程凯也用了这个词。

　　杜萌心里有一根线被重重地挑动了。

　　他装作生气似得要打程凯，气愤地问，“怎么能说是玩儿呢？你难道真的一点喜欢我的感情都没有吗！”

　　程凯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看着杜萌的脸，他突然笑了，笑得好看又明媚。

　　大概是他没想到居然杜萌会当真的。

　　他笑了笑，心里却高兴杜萌是把以前的那些荒唐和糊涂都当真的。

　　他说，“怎么可能呢，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啊，我从前交往过的女朋友都比不上你，但是我们怎么能去做同性恋？被人嘲笑和议论，你愿意吗？你愿意我也不愿意你这样被人指指点点，所以叫你忘了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好好找个漂亮的女生，谈一个恋爱，就当是喝了孟婆汤，再也不要想起以前了。”

　　杜萌被这话说得没有了言语，他闷闷地，低下了头，也不接话。

　　程凯继续说，“说是玩玩儿了，可是.......．”他突然一把搂住了杜萌，在他脸上蹭了蹭，极其流氓地说，“肯定不是玩玩的，我想死你了，哈哈哈哈。”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杜萌吓了一大跳。

　　他甚至是为程凯的突发性动作感到了恐惧，差点吓得叫了出来。

　　他剧烈地反抗，厌恶地说，“你干什么呢！”

　　说着还推了程凯一把。

　　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两个人最喜欢这样在一起打打闹闹了，但是杜萌现在却烦的不行。

　　程凯靠近他的时候他无法接受，也不太喜欢他给自己接触。

　　程凯被他搞得愣了愣，完全没料到自己会惹他生了气。

　　他只能摸不着头脑地说，“对不起啊，控制不住，还以为你和以前一样.......”

　　说着，他也没说话了。

　　杜萌明白他的意思。

　　他想说，还以为‘你和以前一样，是喜欢这样的’。

　　杜萌皱起了眉，心里感到没有由来的焦躁。他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对劲，平时和同学打打闹闹的时候绝对不会反应这么大的，但是这次只是被程凯碰了碰他就像受不了似得，死命地退开了他，还对他特别不耐烦。

　　杜萌感到沮丧和颓废。

　　他和以前太不一样了。

　　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明白。

　　他只知道，自己这样好像变得很多。很多了。

　　两个人坐在客厅里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杜萌才站了起来低着脸说，“我先走了，你生病我没来看你对不起，以前谢谢你在学校里对我的那些照顾了，今后......祝你身体健康，在A城一帆风顺。”

　　他好像要逃似得要离开程凯的家，但是没走几步就被程凯拉住了。

　　

 

　　☆、51.

 

　　章51.

　　程凯看着他的脸，很严肃认真地说，“我知道萌萌，你只是以前依赖着我并不代表喜欢，我没关系，我却是真的喜欢你地。但是这些都不能摆明了说了，只能说给我们彼此听，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哪怕是父母，也都不能接受我们这样的。我为了你好，只能让你当做玩玩，但是你要知道，我其实是真心对你的。我很想你，想和你在一起，即便是现在，我想到你还是会内心滚烫，不过我却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因为我们必须要像正常人那样活下去你懂吗？不然的话，会被周围的人骂死，排挤，变成一个孤零零的人，你愿意这样？没有人愿意这样。我更加不愿意你这样。以前的那些事，我不会告诉别人，也不会忘记，我只希望你遇到一个对你特别好的人，最好是女人，这样对你最好，但是我要告诉你，玩玩就好了，别当真，真的，萌萌，你玩不起的，最终只会害了你自己。”

　　杜萌听着他的这番话，感觉有点委屈，但是有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委屈。

　　他在心底默默地说，其实现在的自己就是玩得很认真啊。

　　最初和夏征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始真的只是仗着他对自己的一份喜欢，可以随意的撩拨他，刺激他，甚至是不怕激怒他。

　　但是现在，却变得身边好像只剩下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游戏玩得太认真投入了，不知不觉自己放进去了真的感情和心思，连玩都玩得患得患失，锱铢必较。想要得到他的全部，不想他心里还有别人，不想自己因为爱他而变得卑微。但是自己是第三者的身份啊，怎么不会爱得太过卑微了呢。

　　虽然夏征每一个晚上都是属于他的，他的身体和心也是属于他的，但是他仍然觉得，自己这样子跟他是没有将来的。

　　就像程凯所说的那样，玩玩儿的感情。

　　玩得再投入再认真又怎么样呢。

　　杜萌不知不觉吸了吸鼻子，他委屈地发现，程凯对于自己的感情，就像是自己对夏征的感情。

　　他们都动了真情了。

　　只是唯一不同的地方是，程凯在及时的地方刹住车了。但是自己没有，自己好像忘记了刹车，或者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刹车。

　　整晚整晚在夏征的身下流连，自己早就忘记了最开始和夏征在一起的目的。

　　玩火者自焚，杜萌终于明白了。

　　原来就是在说他。

　　他玩火久了，终于这盆火蔓延到了他自己的身上来。

　　他和夏征在一起太久了，以至于忘记了当初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是什么样的身份和关系。

　　他说过那么多的爱。

　　但是却独独没有提到现实。

　　现实中两个人的感情是会被承认的吗？

　　不可能的。

　　他夏征会为了自己改变什么吗？

　　也不可能的。

　　他还有一个妻子。

　　自己当初只是为了玩玩儿和他在一起的，自己为什么忘了呢？

　　现在自己变成了一个可耻的第三者，偷情的人，还是被世人所嫌弃的同性恋。

　　这一切都是因为不可提及的，禁忌的爱。

　　或者是，这一切都是因为杜萌心里那一份不愿意承认，但是却又早早就身不由己就已经做出了行动的，爱。

　　他因为怀着对夏征这份卑微的爱，不惜被自己的母亲撞破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最关键是，他好像还忘记了，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和夏征随意地玩玩儿的啊。

　　现在却把他自己玩进去了。

　　这样杜萌怎么能不难过委屈呢。

　　好像是要怪有人害得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但是到了头来才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没有任何人可以责怪。

　　就连夏征他都是没有责任可言的。

　　杜萌气无可气，最终只能气自己。

　　但是人怎么会有勇气承认自己的错误。人天生都是擅长推诿责任的动物，杜萌想要怪一下夏征，怪他都是他的错，才会导致了自己如今这个地步，那样他还能找到一个人，和自己共同分担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只是到头来他才发现，原来这一切也都是自己心甘情愿，咎由自取的。

　　夏征清清白白，他什么错误都没有。

　　他那么清新，从头到尾看着自己沉溺下去。

　　他就像是站在河岸边事不关己的盘观者，眼看着自己就要溺水沉下去了。

　　但是他却仍然不伸出手来救自己一把。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责任的啊。

　　杜萌在眼泪夺眶而出的那一瞬间终于转身赶紧从程凯眼前跑开了。

　　程凯眼疾手快，立刻追着他跑了出去。

　　他抓紧杜萌的手，杜萌哭着叫他，“你放手！”

　　程凯却一把拉住了他，把他抱紧在怀里，说，“有什么委屈，给我说，我都帮你，还像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