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邋遢鬼相亲 作者:冲动是魔鬼/箫云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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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
    二郎惊恐地举着爪子,泪眼朦胧地扑过去找舅舅:“喵喵喵喵喵(舅舅舅舅舅)——”
    哎,好像哪里不对?
    刚刚试图靠近的时候,不是被电弹飞了么?现在它为什么能抓着毛玖的裤脚,几步就掠到了他的脖子上?
    “喵?”二郎呆立在原处,举着肉垫给了自己一巴掌。不疼啊。
    
    又伸出爪子给了自己一巴掌。
    也不疼。
    
    忘了,爪子被仆人剪掉了喵。二郎气得原地转圈,又凑着胡须到毛玖耳旁怒火冲天地喵喵叫。
    毛玖依旧交叠着双手悬浮在半空,全然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二郎咬他的手指脚趾,咬他的耳朵,咬他的鼻子,咬他的头发,在他-裸-露-在外面的部位都咬上了深紫色的牙印。这样下去不行。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对他自己的刺激没法让他醒过来,对其他人的刺激呢?
    二郎开始努力回忆盈先生每次哭嚎着要抱抱之前的动作,也学着长长的呼吸了几口,然后两只前爪顶着毛玖的衣服,摩拳擦掌地踢蹬了一会儿,终于将柔软的背弓成了一座拱桥。它浑身的毛都炸成起来,像一团毛茸茸硬邦邦的刺猬:“喵嗷呜————(救命啊——————)”
    
    毛玖的手指弹了一下。
    
    这当然逃不过二郎的眼睛,他一不做二不休,狠狠心低下头,像平时咬鱼肉一样咬住了自己的前臂,浓重的血腥气呼地从血管里冒出来,噼里啪啦地落在毛玖脸上,沿着脸颊滑落到耳朵里。好痛啊。
    好熟悉的声音。
    这种血腥的味道是什么?
    谁受伤了?
    是谁?
    究竟是谁?
    浓烈的、难以言喻的焦灼中撕裂了毛玖的心智,他被禁锢住的五感裂开了一条缝,围绕在身边的银灰色薄膜有皲裂的迹象。
    二郎瞄到了,下死口咬的更狠,奔涌的血液小溪状从毛玖的脸颊上滚落下去。
    不能再流血了。
    
    不能再让这个人流血了。
    他好像很痛苦,他好像在很悲伤地流眼泪呢。
    这个人是谁呢?
    这个人是……二郎!
    银灰色的薄膜应声而裂,看似薄弱的泡沫层却飞溅出众多尖利的碎片,这些碎片砸在地下室的墙壁上后便四散溃逃,没过多久就消失不见了。
    毛玖摔在地上却感觉不到疼,他的头痛压过了身体上的痛苦,背后有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扭动着想要爬出来。
    他伸手掏出那个毛球,正看到二郎没来得及藏好的泪水。
    二郎狼狈的丝毫不像平时那个矜贵的小少爷,它又脏又皱,皮毛灰突突像拖布头,眼泪鼻涕还有血液混成一团,像个刚从垃圾堆捡回来的小乞丐。
    毛玖来不及多问就心疼地用袖子擦去它的泪水和血迹,从衬衫上撕下干净的一块,仔细绑住了二郎受伤的手臂。
    小毛团哼哼唧唧地不肯看他,尾巴却悄悄卷着他的脚踝,绒毛抖抖索索地炸开了花。“怎么了二郎”,毛玖半跪在地上擦去它的眼泪:“谁欺负我们家宝贝了?告诉舅舅,舅舅一定帮你讨回公道。”就是你自己啊,你先揍自己一顿吧,可恶的舅舅。
    二郎赌气地背对着他,却没忍住眼泪又噗噜噜地接连不断往下滚。毛玖叹了口气,将他抱起来搂在怀里,亲了亲它抖动的耳蜗:“我并不是想抛下你,我当时快要死了,不想让你在旁边陪着我。”
    “喵?”二郎仰起头瞪圆了眼,悄悄圈着毛玖手腕的尾巴骤然缠紧了。
    
    “平时没有表现出来,是怕你担心,也怕那里主管救助的女孩担心”,毛玖伸出手指挠它的下巴:“我只是天生体弱不会传染,但那里的女孩不知道,可能会将我隔离,那我就……”
    那我就只能死在你身边了。
    二郎知道他后半句话想说什么。谁都没有毛玖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体,或许当时已是油尽灯枯,它还要表现的只是高冷不爱理人而已。
    “喵喵喵(那你后来呢,后来怎么又来到了这里)?”
    后来呢?后来就遇到了焦先生,他救了我。
    
    然后焦先生他……
    又是一声轰隆的雷鸣,诊所破碎的大门涌进了风雨,冷风呼啸着刮进了地下室,穿着单薄衣衫的毛玖被冷雨一激,牙齿瑟瑟发抖地扣在一起,顿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他被焦先生喂了药,困在了地下室里。
    焦先生究竟要做什么?
    来不及做再多解释,毛玖胡乱披了件大衣就冲出门去。二郎被他包成小团塞进衣领中,露出的小脑袋被他用掌心暖着,杂乱无章的心跳传递到彼此的身体里。
    仿佛冰冷的裂缝被填补进了暖意,在记忆的长河里从未释怀的那个铁环,在流动的熔浆里悄悄瓦解。
    
    第二十六章   也许是寂寞
    
    毛玖迎着风雨,怀中揣着二郎向桃源镇边上的悬崖奋力奔跑。人流都在蜂拥地向镇外赶,只有他们逆着人潮穿行,有时前行的路汹涌起来,他们会被冲的东倒西歪寸步难行。二郎在毛玖的领口处总想把脑袋探出去,却总被毛玖按着脖子塞回去。
    
    “实在太冷了”,毛玖一边说话一边向外喷着透明的白雾:“你不要出来”。
    “喵喵(那你呢)?”,二郎还是摇摇晃晃要向外探出耳朵尖。“我穿的很厚实,不怕冷”,毛玖把它冻的红里透白的耳朵往温暖的领口塞,他自己冻成萝卜头的手指肿的分不开,糊在二郎头上的时候,就像滩烤烂的萝卜饼。
    他们在这边往悬崖飞奔,另一边也有人在逆人潮而行。那是从窗户直接跃下的胡先生,他左臂夹着涂先生,右臂夹着那柄亮长的大口径猎枪。这枪泛着白釉的暗亮色泽,枪托的连接处细密贴合,一望便知火力旺盛价值不菲。
    吕小姐和施先生已经被胡先生放走了,吕小姐平时日对马先生爱答不理,但她向来刀子嘴豆腐心,一到了楼下就扭扭捏捏来回打量胡先生,胡先生大手一挥,潇洒地放她走了。
    施先生就更不用说了,即使千百遍地在家里抱怨母老虎的诸多不是,大难临头时却哭哭啼啼抱住来找他的老婆,两个人在瓢泼大雨里牵手举在胸前对眼泪千行,大有过往种种一笔勾销,今后康庄大道两人好好一起走的架势。
    就这么歪打正着地还解决了服务中心里的两对家庭问题。
    “胡先生,你说吕小姐和马先生什么时候才会生娃娃呀?我看马先生一直贼心不死,这样得偿所愿,估计娃娃的事近在眼前了”,涂先生被夹在弯折的钢铁状臂膀里,在风雨中被颠的七荤八素:“我的工资够不够给红包的呀,年终奖能不能多发点萝卜?还有,你这支枪是怎么来的?”
    胡先生此时正跃到一座小别墅的屋顶上,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他咬着牙稳住脚步,不耐地握住涂先生手感极佳的屁股,恶狠狠地一拧:“不要在我专注的时候喋喋不休地说话。你的第一个问题我没有必要回答,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化形的,自己都忘了么?”
    一听到这个,涂先生连忙心有余悸地按住冒出来的小圆尾巴:“当年差点被抓住做成了烤肉。我都被串在签子上了,被放在火上烤之前突然有了神识化形成功,把那位野生徒步者吓到失禁。”
    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已经听不见了。
    “难为你还能记得啊”,胡先生压着他的圆尾巴拧住抚了几下,他的声音沉闷起来,像被装在罐子里:“我也一样,当时被这把枪远远指着头,不知为什么就在生死关头化形成功,对面那个人惊讶之后立即跪在地上磕头磕的血流满面,以为是自己触怒了天神。”
    说到后几个字的时候胡先生其实想伸手取烟,手指往身边磨搓的时候却发现只有涂先生的肥圆屁股,一怒之下只得又掐住拧起以泄愤。涂先生被掐的眼泪汪汪也不敢反抗:“吕先生和施先生,还有项先生他们也差不多,看来只有在危及生命的时候才会化形成功,那你化形成功之后呢,就抢了他的枪么?”
    “这不能称之为‘抢’”,胡先生有点焦躁地摩擦嘴唇,吐出个无形的烟圈:“这是在合情合理的情况下勉强接受了他的供奉。”
    
    涂先生被噎的接不上话,只得把话题换成重点:“那咱们为什么要去北崖,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你听不到么?”,胡先生皱着眉头向前一跃,直接从两座别墅顶上横跨了过去:“从北崖下的海底传来的声音判断,何米和咱们的大客户遇上麻烦了。”涂先生可能没有听到,但何米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确切地说,是他被揪着头发按在地上,听着自己的指骨因被踩裂而发出咯吱咯吱的碎响,因而被迫听得万分清楚。
    
    盈先生倒在被砸的一片混乱的石碓里,他身旁几点梅花状的血花,身体好像已经失去了技能,他的头颅像断线的风筝,手可盈握的脖子将其堪堪系在上面。
    
    杂乱的金发散在脸上,棱角分明的的脸被遮挡成浓雾状的一团。
    
    这个压着我手指的人是谁?
    好像在哪里见过……二郎舅舅的诊所里……
    等等,这个银灰色头发的人不是兽医诊所的助手吗?他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攻击盈先生和我?他为什么要踩着我的手,手指、手指要断了……
    何米艰难地抬起眼皮,眼睁睁看着骨头和筋脉从单薄的皮肤里刺出来。不幸溅出的血点被来回碾在地上,裂开的白色骨渣和着泥水涂抹在一起。这种生命里从未经历过的疼痛在这种情况下被放大了数倍,他觉得眼角有被逼出的泪水,口唇却开开合合、嗯嗯啊啊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盈先生、盈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
    快点醒过来……
    谁来告诉我,谁来给我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兽医诊所的助手仿佛发现了何米的清醒,他撩开厚重的银灰色长发,露出个促狭的笑意。然后他慢腾腾站起身,踢踢踏踏、百无聊赖地来回走了几步,终于彻底将脚掌从何米的手指上移开。他转了两圈似乎依旧觉得无聊,于是还是弯下身体,屈尊降贵地开了口:“你就是老盈的那个姘头?他现在怎么比个小鸡仔还不如,是不是被你吸干了?”
    说完又上下打量了一遍何米的身材,目光像是一杆秤,要把何米放上去看看斤两:“长得这么寡淡无味,怎么看都不像能魅惑人的妖精。难道是老盈口味变了,连这样的清粥小菜都能吃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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