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真相（海盗风云14）作者：松冈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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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斗将手放在那捷尔的胸前，稍稍地离开了一段距离，然后仰望着那异常苍白的面容。
那被溅起的奇特弄脏的脸颊。他真的不顾一切，除了救海斗之外，什么也不去想了。
第六章（03）
“回到杰夫利那里吧。莉莉真的是用尽全力了。多半在这个时代，不可能有比这更好的处理了。就算伦敦或者巴黎有有名的医生，也是无法治好我的。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文森特才让我回来的啊！”
那捷尔崩溃一样把脸埋在了海斗的胸口上。
“是我的话，就不会离开你。我无法忍受再也见不到你啊。”
“那捷尔……”
“我不想要失去你，凯特。”
“我知道的。”
海斗轻轻地抱住那深褐色的头颅。想要把自己带到不知道哪里来的医生那里去的那捷尔并不是看不到现实，他只是无法不把眼睛从那过于严酷的现实上转开而已。
海斗并不想要非难这样的他。
“我想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不把你交给任何人……就连杰夫利也是……就这样把你带走，让你成为只属于我的……如果真的无论如何也无法治好，也和我一起……”
他发出啜泣的声音。海斗闭上了眼睛。
胸口好疼。虽然对部下很严格，但对自己加倍严格的航海长。无论何时总是毅然的他，尽然会如此崩溃脆弱。这也是因为深深爱着自己的缘故吧。
（有放手的爱，也就有守望的爱。还会有明知道不可能，仍然想要挽留的爱……）
热辣辣的东西翻上咽喉，海斗咬住了嘴唇。
那不是发作，而是喜悦吧？真的很感谢他如此地爱着自己。想到从此以后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并不是不害怕，但是，海斗并不寂寞。他已经不是孤独一人了。
“会这么自暴自弃，可不像是那捷尔啊。”
海斗拍着他的后背，望着总算是起了身的那捷尔的面孔。
蓝灰色的眼睛仍然是湿润的。看到他哭，这是第二次了。两次都是微利海斗而哭泣，虽然海斗完全不想要他哭的。
“我已经受够了被追兵追赶着，疲于奔命地躲藏的生活了。与其为了那个而消磨神经，不如在那个家里快乐地度过。我想让你给我读书呢。只要不要太难的。这样的话，我也会作为回礼给你弹瓦西纳尔……杰夫利有那个的吧？”
装作若无意识地擦了擦被眼泪弄湿的脸，那捷尔说：“他没有，但我有的。”
“你也没有吧。难道说，你要特意去买……”
望着慌忙要制止的海斗的独眼，稍稍地缓和下来。
“你不会是被杰夫利传染上了浪费癖了吧？我听基德说了。为了把我夺回来，在特雷德身上花了好大的一笔钱。”
那捷尔耸了耸肩。
“那是允许范围内的。虽然要说不心疼是撒谎的，但已经比预算低了。”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比预算要低？”
“是啊。因为只给了特雷德前款而已。剩下的十分之一给了把他是双重间谍的事告诉了我们的男人。我想我是特雷德的话，是不会把弄到手的金额特意告诉手下的。因为无法保证他们不起了贪污抢夺的念头。从那男人没有抗议来看，我的想法是没有错了。”
“这件事……杰夫利知道吗？”
那捷尔摇了摇头。
“说了的话，就没法作为有个万一时候的储蓄了。真的被他知道了，那肯定就在收买里克的时候用掉了吧。那个时候我要是在的话，肯定能把价钱多压下来些的。”
海斗笔直地打量着那捷尔，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是啊。这位不但严格，而且还是个出名的节约家的克罗莉亚好航海长，肯定是会这么做的吧。
“虽然我不知道现在该说怎么说好。不过你啊，是不是像威尼斯商人一样一毛不拔啊？”
这一次那捷尔真正露出了微笑。看起来——他恢复精神了。
“我就把这当做是对我的夸奖吧。虽然那些家伙很讨厌，但是他们会做生意也是事实。”
海斗又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既然给里克的钱已经付了，这些话就对大家说了吧。他们一定会吃惊的。”
那捷尔点了点头。
“是啊……没错……我们回到大家那里去吧……”
第六章（03）
听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又或者是说给自己听一样的话语，海斗感觉到了那捷尔的不舍。他仍然无法完全切断让海斗只属于自己的心意吧。但是他从马车的车台上跳了下去，抚上了马的脖子。他要走上回头路了。他抑制了自己的欲望，只为了尊重海斗的心意。这让那捷尔丧失理性的爱，同时也锻炼了他的魂魄。在这之后，他再也不会逃避现实了吧？
“我可以做到你身边吗？”
海斗问坐回车夫台上的那捷尔。就算很防风，海斗也不想躺回那棺材似的箱子里了。
“好的。”
海斗披着羊毛皮，坐到了那捷尔的身边。比平时更强烈的视线灼烧着他的侧脸。他装做没发觉的样子。自己的心情已经传达给他了。所以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让心绪混乱。不会再迷惑了。海斗只要望着杰夫利就好了。
“驾！”
鞭子一闪，马跑了出去。
海斗把羊皮一直围到嘴边，心里想着。还好没有在对话的时候发作起来。一旦发生了的话，那捷尔肯定血冲上头，再也不会回头了吧。
（自己选择的道路……没有选择的道路……就算笔直地走下去。也会有把注意力转到旁边的岔路的时候……像我一样，掉进眼睛看不见的洞穴里……）
就好像翻转的骰子一样，不到最后停下的时候，就不知道会转出什么点数——正因为不会随心所欲，伴随着这样的冒险，才能叫作人生的吧。
无论是谁，在不知道走到哪里的时候，都会不安。但是只要和所爱的人在一起，就能够忍耐，并且从过程中得到快乐。
（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全部都彼此分享就好了。）
海斗也对以后的道路会发展到哪里很是期待。只要这条命还在的话。
是听到马车的声音了吧，尤安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是凯特！”
看起来就算在陆地上，也没有人的眼力比他更好了。
“头儿！凯特和总管回来了！”
在马站住脚步的时候，屋子里的人已经全部都聚齐了，大家把海斗他们包围在了里面。
除了一人之外。
“没事吧？凯特！你难受不难受？”
叫着抱住海斗的莉莉，狠狠地瞪了尴尬地站在一边的那捷尔一眼。
“亏你把我们都骗了！”
那捷尔一句话也不辩解。
“对不起。”
“我不能原谅你把凯特带走，而且你用那样的东西让我们睡着也让我很生气。要是纯净的鸦片，在效果过了之后不会引起那么剧烈的头疼，也不会对呼吸器官有影响。可是那个药很舍不得鸦片，混进了很多不知道是什么的杂质。因此会让人头疼，弄得不好，说不定会让凯特发作的啊！这样的话，你要怎么负起责任来？”
海斗很感叹，莉莉这么快就找到了这种不适的原因了。
“我对自己的无知感到很羞愧。当然，我并不是想要伤害凯特的，那个药是托马森医生给我的，我以为它很安全。真的很抱歉。”
没有提高声音，也没有试图反驳。对这样的那捷尔，莉莉的进攻也迟钝了下来。堂堂正正的交战更合她的宗旨，面对丧失了攻击意志的人，她就没有战意了。
“快点把凯特带到二楼去吧。千万别再这样折腾他了。”
那捷尔也点点头。
“是，我也再也不会做了。”
然后，那捷尔抱起凯特，在因为平安无事而喜悦的克罗莉亚号的人们喜悦的声音中，走进了宅子。
“做好准备了吗？”
若即若离地跟着他们，和他们一起走上楼梯的基德坏坏一笑。
“我们的杰夫利可是没风也会烧得半边天高的状态了呢。”
海斗对那捷尔说：“我们先去他的房间吧。我有话要对他说。”
那捷尔的表情僵硬了。
“如果你是想要为我说话，那么没有这个必要，我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
海斗点点头。
“我不会做出多余的事来。只是真的有话想对他说而已。”
“我知道了。”
第六章（05）
那捷尔站在杰夫利的房间前面，海斗敲了敲门。虽然没有看到他们，但是应该已经从大家的喧闹里知道了事态吧。可是，门里却只有沉默而已。
“好了，进去吧。”
海斗打开门，催促着那捷尔。
那捷尔抱着海斗进了房间。这一次基德刚要跟着进来，门就贴着他的鼻子关上了，正确的说桌，是那捷尔反身一脚关上了门。门外传来鼻子狠狠撞在门上的男人惨叫声。海斗的心里充满了同情。
（好可怜……可是，什么事情都不能做过头啊。）
海斗也想对杰夫利这么说。虽然他肯定非常愤怒，但是也希望他不要把自己的愤怒风暴都肆虐在那捷尔身上。那捷尔已经充分地反省过了。
“杰夫利，我回来了哦。”
在海斗下地招呼他的同时，窗边背对这边的金发转了过来。然后大步向着这边走来，无视望着自己的海斗，一把抓住了那捷尔的胸口。
“不……！”
还来不及阻止，杰夫利紧紧握住的拳头，就毫不犹豫地捕捉住了好友的脸颊，骨头与骨头相撞，发出钝重的声音。
“……呜。”
那捷尔被打得倒在了地板上，海斗连忙跑到他身边蹲下去，仰望着站在那里的杰夫利。
他仍然一言不发，尽管承受了海斗的视线，表情仍然没有任何的改变。然后，他缓缓转过身去，要走出房间。
“你没事吧？”
海斗叹了口气，伸出手来，帮助那捷尔站起身。
“突然就打上来，他太过分了！”
“不。”
是嘴里破了吧，那捷尔擦拭嘴唇的拳头上带上了血迹。可是他没有做出任何疼痛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说着：“他对我怎样我都没有意见。或者说，那样就能了账我反而吃惊了。”
然后他把视线转回海斗身上。
“你去杰夫利身边吧。”
海斗点点头。
“嗯，要是嘴巴里的伤口疼了的话，就对莉莉说吧。她也有止血药的。”
“嗯。”
海斗站起来，静静地走出了房间。那捷尔还低垂着头吧，海斗没有感觉到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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