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啦啦队画风清奇 作者:十心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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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买了一兜纸扎的绿粽子,又买了一艘气派的龙船,龙船里被齐然塞满了两界通用货币,最后化作一把飞灰。
红彤彤的火光蹿起一人高,灰片盘旋在火舌上。
司小年站在齐然身后,指尖贴在腿侧,盯着火舌戏弄飞灰,身体笔直僵硬。
“开心吗?终于来看你了。”
司小年突然冒出了的这句话,让拿铁勾拨弄没燃尽龙船的齐然蓦地转头看过来,他眼里有疑惑也有惊喜,只不过都很短暂。
很快齐然明白了,司小年这句话里有一半是期望。
期望……终于回来了。
45路公交车从终点发出,途径有机果蔬店,店面地处闹市,灯火通明,人流不断。司小年从车窗望出去,看见高冬梅正指挥两个理货员在摆货,司进没在店里。经过中心区,他仰头看商场楼顶的大机械表,时间指向七点十五。
齐然也抬头看大机械表:“改天一起来看零点报时。”
司小年嘴角勾起:“嗯,……商场后身有一家台球馆,到时候去玩。”
齐然经常混迹这片,他知道商场后身整改了,现在是美食一条街,美食街已经存在三四年,商场后身没有台球馆了,到退回五六年前应该还在。
抱着回忆,死死不撒手的司小年让他心疼。
想开口跟他说“我好像看见焦磊了”却没法开口的司小年更让他心疼。
他大言不惭的跟夏未申说“人是我的了,我领走了。”,却对迷了路坚持要在原地等,不肯接受引领的,如同执拗的孩子般的司小年束手无策。
公交车经过二中,围着市内第二大中学绕了半圈,车窗上两个脑袋追随着车外的低矮建筑转了半圈。
如果在二中站的下一站下车,再换乘开往大学城的校车,两人就可以回家了,但是司小年没动,齐然也就没动。
公交车从寂静的大成山驶出,穿过城市中心最热闹繁华的地段,最后驶入老城区路段,大片破败颓废的老旧建筑死气沉沉,还算完好的墙体上用白灰写着醒目的“拆”字,“拆”字外画上一个白色圆圈,即便距离很远也能看见那个醒目的“拆”字。
突然,司小年两手拍在车窗上,他先是从几面砖墙上看见了几个“拆”字,随后看见了缓慢开进拆迁区的大型拆迁车辆。
最后是路边那栋楼斜后方,是一地的白。
炽目的白,鲜活的白。
“下车!”司小年猛地起身。
那片白所在的位置是夏未申的家。
齐然心头猛跳两下,跟着站起来也喊:“师傅麻烦停一下!师傅……”
快进公交终点站,司机有些无奈,车上所剩无几的乘客也看向两个叫嚷的年轻人。
齐然:“师傅,看见老熟人了,麻烦您停下车!”
司小年看似冷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个即将要暴怒的灵魂。
齐然知道师傅在不开车门,司小年大概要破门而出了。
“呲~~~”后车门打开的瞬间,司小年正用力推在车门上。
司小年是摔出后车门的,距离后车门进的一个大哥掺了齐然一下,齐然才蹦下去。
“起的来吗?!”齐然跪不下去,弯腰两手撑在司小年腋下往上提人。
老城区的马路很窄,并行四车道就算宽的马路了,视线穿过对面便道,再穿过前排居民楼的小过道,他俩距离那片炽目的白,不过二三十米。
齐然提起司小年,两人相依站立,注视着前方。
“小雏菊。”司小年声音小到齐然都没听见这句话。
但齐然看见了,视线前方,第二排楼前,一地的白花。
拆迁区里没有灯光,老旧的马路上,路灯隔着老远亮一盏,所以是什么东西铺了一地,再明显不过。
在一片暗沉里,那片白,变成了夜空下的荧光白。
一个黑影立在其中,静立如塑,献祭一样的等着什么。
司小年没往前走,齐然也没动。
身后是一片有零星灯光的老社区,而对面颓败的老居民楼前已经拉上了“禁止入内”的标语条,带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时不时拿着喇叭喊话。
“请非拆迁工作人员,尽快离开拆迁区,请……”
作者有话要说: 哎~~~~~~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焦磊是一定要交代的,为什么?因为司小年需要这个交代。
好吧,都是我惹的祸。
看这里!!!今天推迟更新,零点前一定更。
☆、蝉蜕
时隔一个半月,再见夏未申,他周身笼罩在颓废、躁郁、慌乱、紧张的气息里,那是被关久了的人,接近崩溃边缘的人,才会有的样子和不安情绪。
还是少年的司小年,被夏未申的颓废和躁郁冲击的整个人傻了眼。
“小年帮我转告焦磊!告诉他!今晚,我在校门口老地方等他,不管多晚都等,快去!”说话时的夏未申会控制不住的薅头发、扯衣领,表情痛苦又狰狞,衣袖下滑,漏出手臂上渗血的伤口。
司小年疯了一样的去撸夏未申的衣袖,疯了一样去掀他衣服下摆,视线所到之处都是将好未好的划伤,跌打伤痕。
下班回来的夏未申父母,将撬门而入的司小年推搡出家门。
司小年在夏未申爸爸严厉的警告声中,疯子一般的跑出楼道,跑出小区,跑到路上,横在马路中间拦车,交通警拎着他衣领把他拽回便道。
焦磊不比夏未申好多少,但他比夏未申幸运,被关了一段时间后,被送到了封闭式体育学校。
接到司小年电话后,焦磊带着五名室友跟警卫大打出手,从封闭学校跑了出来。
司小年踉跄着再回到夏未申家,大门敞开着,屋里传来混乱的打砸嘶吼声。
那些声音多数是夏未申的,还有一些是女人尖刺恐慌的哀求声,偶尔夹杂男人低沉严厉又愤恨的咒骂。
在司小年踏进屋子那一刻,看见的就是夏未申推开窗,纵身一跃的背影。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独独从楼下传来闷雷一样的吼声,破空而来,绝望悲恸。
“夏未申!”
那道绝望悲恸的声音来自飞奔而来的焦磊。
天使般的纵身一跃,殷红罂粟般的绽放到荼蘼。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殷红的罂粟在时光中被想念的人打磨的退了颜色,此时铺就一地白花。
带着黄色安全帽的两名工人架起白花中间站着的男人,直到把人拖拽出安全线以外。
“轰隆!”灰尘四起。
眼见六层楼在重击下变成断垣残骸,白花被掩盖。
“夏未申!”
安全线外被两名工人拖拽的人,不停的挣动扭打,嘶吼着破了音喊出这个名字。
隔着一条马路,司小年也在拼命挣脱齐然的禁锢。
“夏未申!”同样是一声破音的嘶喊,“放开我!”
“司小年!别这样!”齐然死死把司小年锁在怀里。
“夏未申的家……呜呜呜……那是……夏未申的家!”司小年哭的像个孩子,不管不顾任由大把大把的眼泪往外流,“放开他!你们放开他!”
两名工人把挣脱后跑向拆迁工地的男人又拽了回来,动作粗鲁的挟制着又喊又打的男人。
司小年像一头暴怒的野兽,推打撕咬齐然,自残的一脚一脚狠踹树干,拳头不知疼一样“砰砰砰”的砸在树干上,叶落如深秋,簌簌像飞雪。
眼看满地白花全被完全覆盖,一丁点白都看不见了,直到那栋塞满记忆的老楼被夷为平地,隔着一条老马路的两个人,才渐渐安静下来。
齐然从来没见司小年这么歇斯底里的哭过,悲恸到极致的嘶吼,没断过的眼泪,挣扎到扭曲的面孔,疼到想撕碎自己的疯狂。
口腔里呼出的气夹着血腥味儿。
赤红的眼珠里上演的都是三个人过去的一幕幕一帧帧。
焦磊。
那个人是焦磊。
齐然可以肯定,跪在安全线外,被抽空气血的人是——焦磊。
司小年刚刚那句“放开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大声,齐然甚至听到了声带撕裂的声音。
这一刻,他从悲痛伤感中,竟然生出了一丝妒忌!
是,他妒忌被司小年这样袒护的人。
他没拥有过感情如此浓烈以至于浓郁的司小年。
即便他们上过床,他还是妒忌。
这一刻,他的爱是妒忌。
拆迁工程没有因为一个极力闯入现场的疯子而中断,成片的六层居民楼,像积木一样,被重型机车一碰就倒,一栋一栋,一排一排,眼见着曾经承载着成千上万家灯火的“家”就这么没了。
为了避免扬尘过于严重,拆迁工作进行的同时,洒水车开始在周边马路上洒水,消防车的大水管也对准了刚拆完的地方喷水。
司小年脑内慢慢恢复清明,齐然掀起T恤给他擦脸,又把他搂住。
“消防水管马上要过来了,去把他拽起来。”齐然在司小年僵硬的后背拍了两下。
他动起来太困难,肯定拽不起来焦磊。而工人已经转移工作区域,拆完临近马路这几栋楼走人了。
司小年把脸狠狠埋进齐然颈窝,又狠狠蹭了两下,像缺氧的人找到氧气罩一样,贪婪的吸了几口,然后松开齐然,抬腿往马路对面走去。
齐然立在树下,一手撑着树,望着司小年的背影越走越远,越走越慢,最后站定在跪坐在地上的男人身后不动了。
“校门口老地方等你……校门口老地方等你……夏未申我在校门口老地方等你……夏未申……”
“我来了。”司小年紧闭双眼,双手在体侧攥紧,声音不自觉的发着颤。
跪坐在地上的男人弓着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堆残骸,仿佛想透过那堆残骸看到什么。
听见熟悉的声音,魔怔了一样的话突然止住,慢慢转过头。
司小年再睁眼,眼前的人一如从前,这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男人,这是一个被人深爱过,不舍过的男人。
“磊哥。”司小年幽幽的叫着,“你回来了。”
原本颓废灰败的一张脸,在听见司小年,也看见司小年的同时,脸上浮现出一丝笑,一丝大梦初醒如获新生的笑。
“夏未申……你……”
司小年单膝跪下,拢住把他错认的焦磊。
“哗哗哗……”
冰冷的地下水兜头淋下,再多的话都浇回了肚子里。
消防车载着水管一带而过,两秒都没到,车缓慢开过去了。
“夏未申……”焦磊眼含惊喜与不舍,目光幽暗不明的打量着司小年。
“我是小年……”司小年眼里尽是不忍和心疼。
“夏未申,你……”焦磊认定了眼前的人是他所想的人。
“我是……夏未申。”司小年终究是不忍。
齐然艰难的挪着脚步,刚走到两人身后就听见司小年的这句话。
那……我的司小年呢?
“小年。”焦磊的错认只让他快乐了不到半分钟。
“磊哥,起来跟我回家。”司小年撑着一米九几的焦磊起身,几乎要压垮了被掏空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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