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浪精 作者:晓神惊
Tags:年上 甜宠
“放屁。”赵孟回他。
宋栖然不服气。
“差两岁到三十也是快三十岁,又不是未成年。”
“管你差几岁我也是你哥。”赵孟看了他一眼,“叫哥。”
宋栖然压着眉毛。
“哥,孟哥。”他叫了两声,果不其然看见赵孟露出满意的表情。
赵孟凑近过来,轻轻应了一声:“诶,媳妇儿。”
那声是擦着他的耳朵尖飞过去的,温热的气儿打在脸上,宋栖然像是被那个叫法烫着了,睁大眼睛惊讶地看向赵孟。
赵孟已经给他扣好最后一粒扣子,又从床下找出宋栖然的两只拖鞋,并在一起。
“怎么?不喜欢?咱俩都这么样一块过多久的日子了,还不能算老夫老妻吗?”赵孟蹲在地给他穿鞋,
“我吧,农村长大的孩子,各种粗活累活都行,一个人过日子久了呢,做饭也还可以,伺候人吧以前是没怎么伺候过,”他看了眼宋栖然,“不过我挺喜欢伺候你。以后就伺候你一个,成不?”
宋栖然慌慌张张的,他有心要撩赵孟的时候倒是像模像样,可难得被当面说了那样的话,害羞的反倒成了自己。
“媳妇儿。”赵孟叫了他一声,“你看我。”
宋栖然还缩着肩膀。
赵孟叹了口气。
“我这不是在这儿吗。”他捉住宋栖然的手放在自己手里,用掌心的纹路摩挲着,“放心吧,我在,不会不见的。”
闻言,宋栖然红着脸定睛去看赵孟,他看了很久,才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那天阳光明媚,赵孟选了一个酒足饭饱后最舒服的午后,抱着宋栖然,靠在铺了羊毛小毯子的软绵绵的卧室飘窗上,太阳晒着他的背后,暖融融的,他紧了紧两手之间宋栖然的腰身,把他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宋栖然的腿上搁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将光盘上的内容拷贝在了上面。
“我会在里边看见我自己吗?”点开之前,他心怀忐忑地问赵孟。
“你二叔说当时送你进康复中心的时候用的是假资料,他们给你改了个什么名儿?”
宋栖然想了一下。
“我不记得了。”
“那看看呗。”赵孟戳了戳宋栖然的腰窝。他把宋栖然戳笑了,眼里全没了紧张不安。
“好啊。”
然后屏幕上的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里是排成纵队的一群人,穿着统一样式的服装,逐个经过一个小小的窗口,递进去一张卡片,再领走一包捆起来扎好的东西。每处理完一个人,守在门边的看守就会喊出那个人的姓名和编号。
赵孟在画面里看见了低着头的宋栖然。他的背后有一个人凑过去,伸长脖子看了眼他手里的卡片。
“宋曦?”
那人叫他,他回过头去。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开始全面回忆了,各位系好安全带。
冬至快乐~
第四十三章
“宋曦?”
有人在叫他,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才想起来,哦,那个人是在叫自己。也对,从现在开始,宋曦就是他的名字了。
他回过头去,看见拍自己的是一个黑黑瘦瘦的男孩子,男孩比他要矮上一个头,四肢细长,却太干瘪,整个人看上去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连挤出笑容的时候都感觉脸颊在向下凹陷。
宋栖然停了下来。
“有事吗?”他问。
“你没看你的名牌吗?”那男孩晃着手上的卡片,“咱俩的编号挨着,大概率是要分到一间宿舍的。”
“哦。”
宋栖然低头看看,他的编号是0713,男孩手里的是0714,也许吧,他想。这里是康复中心,他进来又不是为了交朋友,和谁一间宿舍又有什么所谓呢。但和他套近乎的男孩显然不这么想。他甚至还伸出了一只手来。
“我叫刘能斌。”
宋栖然犹豫了很久也没握上去。在队伍里握手也太奇怪了,况且他们已经停下脚步耽误了很久了,门边的看守朝他们张望过来,不耐烦地吼了他们一声。宋栖然立刻转头,乖乖跟上前边的人到窗口领被褥去了。
现在还是夏天,发到手里的只有一床薄薄的褥子,一条被单和一个很瘪的枕头。他掂着那些东西跟着其他人一道走进一排砖红色的房子里。那里就是康复中心的宿舍。一层楼就要住很多人,好像有二十来个小房间,一共五层,每层走廊两边顶头各有一间公共厕所,每扇窗户都上着锁,唯一能开窗通风的淋浴房只有一间,在楼梯口正对面的位置,浴房没有设门,据说是防备着有人趁机跳窗,但凡洗澡都会有专人站在楼梯旁边全程看守。
与其说是康复中心宿舍,倒不如说更像是个文明一点的牢房,宋栖然心想。
他对照着编号找到了自己的床铺,就在宿舍楼的三层靠东头的一间屋内,屋子很窄,还不及自家卧室的三分之一大,却要住两个人,床铺挨着床铺,除了窗边的一张小桌子,再没有什么别的摆设,两个人都坐在床沿上时腿长一些的,膝盖几乎都能碰在一起。
宋栖然刚把自己的床铺好,刘能斌就蹿了进来。他没说错,他俩真的就是一间屋子的室友。本来,刚才宋栖然拒绝了他的示好,对人态度又很冷淡,正常人此刻多少应该记点仇才是,可刘能斌看上去倒是丝毫不为所动地维持着高度的热情。看见宋栖然在,他似乎还很兴奋,把被褥往床上一扔,整理也不整理,反倒一屁股坐在了宋栖然床上,朝他咧嘴一笑。
“你话挺少的,是不是怕生啊?”他问。
宋栖然叹了一口气。
“我不是怕生。只是觉得彼此之间应该保持点距离,这样对大家都好。”他回答。
“怎么了?”刘能斌一脸不信,“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吃了你是不至于,宋栖然心想。但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犯起病来直接想弄死你倒是有可能。
他过去的几个月里过得并不太好。身体里就像雌伏着野兽,时而会有控制不住的冲动,有时他到画室里练习,只要多待一会儿,听见同班同学弄出来的动静,聊天的喝水的剥塑料包装纸吃零食的,就会忽然一阵火气上来。
他明知道没道理,也很傻,但还是常常止不住地去想:去年年底出事那天之前,清清楚楚告诉过他们第二天的天气不好,也说过山里时常会没有手机信号,连指导老师都提建议说可以换个日子进山去写生,但就是有几个人固执地不愿意更改行程。还有何淼,他的同班同学,那次事故后他从医院里修养了没几天就回来了,整个人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像没心没肺似的,可明明事故也有他的一份责任。何淼是那天上山的唯一一个男生,如果他能像个男人一样有点担当,就不会连累去救他们的人在雨里失血那么久了。那个人当初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都是为了他们。那个人是命大,可要是他并那样好的运气呢?要是他死了呢?
宋栖然每次想到那就阴下一张脸。
去年年底的事故以后,与同学们共处一室,他的脸上永远没有表情,时间久了,人家也不和他说话,那倒正好,免得他忍不住了突然对他们发起火来。
宋栖然的脸色在那阵回忆里变得相当难看,现在就连坐在他床上的刘能斌也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气场。不过他倒没显得多受冒犯,反而一脸趣味地看着宋栖然。
“你第一次进来吧?”
宋栖然皱皱眉。那话问得就很有意思了。
“你不是?”他问。
刘能斌笑笑,也不说话。宋栖然觉得他莫名其妙,这种地方,给送进来治疗很多次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
“我劝你平时没事别摆那副表情。”等到看他终于看够了,刘能斌才开口讲话,“你以为自己挺凶,但外人看着和看小野猫似的,不知道这里什么地方是吧,我指点你一下?免得招惹上什么不该招惹的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宋栖然很不喜欢他说话的这种语气。
“这里不是治病的地方?”
面前人笑得更欢了。
“那就要看你有什么病了。有些病生了还有点人权,有些病,可就没有了。”他站起来,贴着宋栖然站好,和他比了一下,这人个子比他高,也比他白,长得还好看,刘能斌的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他戳了戳宋栖然的裤腰带,
“诶,你那啥,喜欢男的是不是?”
宋栖然陡然睁大了眼睛。
妈的,刘能斌看着他想,面上挺刺儿,没想到是个傻子,话一套就出来。
“你那什么表情?”刘能斌带点嫌弃地后退一步,大字型往宋栖然铺好的床上一趟,望着天花板的蜘蛛网,啧了一声,“先说好,我不歧视同姓恋,因为我也是。”
宋栖然惊呆了,他是真的没想到,原来同姓恋在康复中心里是被当做一种显而易见的疾病来对待的。然后刘能斌告诉他康复中心在每个人送进来的时候就给他们分好类了,呐,有网瘾的和有网瘾的在一块儿,不上学混***到有点反社会人格的在一块儿,其他乱七八糟成天神游太虚说胡话的在一块儿,再剩下他们这些没什么杀伤力,但在别人眼里变态得也不轻的人。尤其像他们这样的,二进宫的有不少,毕竟姓取向这种东西,不是靠治能给你“治好”的,刘能斌这样的老熟客,看一眼心里就门清,这一层楼里,其实好几个都是以同样的理由被家里人送进来的。但宋栖然是他们这些人里最打眼的,也不为什么,清清爽爽细皮嫩肉的,长眼的就知道不是普通家里出来的孩子。进了康复中心,一切就都与外界隔绝了,连父母也不能随便探视,在这种封闭的环境里,管你什么东西,只要一稀缺都能成为意想不到的资源,连皮相也可以。刘能斌觉得能和宋栖然分到一建宿舍,很走运,他很明白宋栖然的价值,只要好好利用,能换不少好处,唯独宋栖然自个还明白不过来。
但他没想到宋栖然能回答得那么清新脱俗。
“我不是同姓恋。”他说。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但我确实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靠!”刘能斌靠在床头的铁栏杆上很响地骂了一句,“你别给我来那套啊,什么我不是同姓恋,只不过刚刚好喜欢上一个男人。就那骗鬼的玩意儿你也信?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就是天生的,写在基因里的,我就见不得有人整天强调那个,搞得好像就比天生的同姓恋高贵似的。”
“我没有。”宋栖然辩解了一句。
“那你他妈什么意思?我告诉你,这种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男同姓恋就是喜欢看男人多过看女人,给男的摸了会硬,女的就不行,没那么多道道。飞机打过没?又不是偶像剧,咋了,小鸡儿还非得认个主才能抬头啊?”
刘能斌的语气突然冲了起来,他好像特别排斥宋栖然的那种说法,一点没有一开始使劲套近乎的那种谄媚劲,像被突然点炸了,火气大得很。
不过他说的话宋栖然倒是听进去了。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告诉刘能斌:
“他确实摸过我。”
刘能斌眼皮一撩。
“谁?摸哪儿了?”
“我喜欢的人。”宋栖然回答,“摸了屁股。”
这么刺激?对面刚还满脸鄙夷的人一下来了兴致。
“然后呢,那你硬了没有。”
“硬了……那么一点儿。”宋栖然的脸红了,“但后来我也看到过他没穿衣服的样子,不过那次我就没硬,所以按你的说法,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得上是同姓恋。”
“卧槽,你这都什么和什么……”刘能斌嘟哝了一声。他好像有点儿压根就不信宋栖然说的话,一脸扫兴地摆了摆手,宋栖然抿了抿嘴,也没有跟着去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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