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不破戒 作者:冢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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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说得口干舌燥,屋里人都没做出任何反应。寒风阵阵袭来,吹打着没闭紧的小窗,似是不耐地催促。
静默许久,季铎瑞首先坐不住跳起,拍桌道:“我哪就差强人意了?”
季肃善擒笑瞥看眼季铎瑞,幽幽地开口:“那你说他哪里说错?”季铎瑞被问的语噎,抿嘴又张口,如此反复数次,无法反驳,紧握椅凳扶手。
“别想着去偷袭报仇,你的轻功追不上虚生。”季先生轻笑间不忘刺下自家三弟。
季念先一脸肃重,叹服道:“好生了得的妙僧。”
季肃善亦点头说:“石枯道人、明阳兄、远鹤兄未能看穿,这虚生竟是一眼看出,实在厉害啊。”
方才虚生对怀明墨的态度历历在目,季先生心中舒坦安定,不急不躁地开口:“亏得是友非敌,不然如此劲敌在侧,当真让人寝食难安。”她想了片刻,笑意渐收,“厉害的小辈,蒙骗过整个武林。少林、江湖这么多人与他相交,竟没一个知他轻功了得。若非他故意露出,恐怕我们还要被蒙蔽很久,当真可怖。”
“幸好妙僧对小明墨真心,救过小明墨数回,可见是上心得很。”季铎瑞戏谑挑眉,没点长辈的稳重样,笑说:“我之前说什么来着,没想全被我猜中。”
季先生抄起案几茶碗砸去,提到便来气,“你个乌鸦嘴。”
茶碗在空中飞过,半点茶水未有洒出。季铎瑞眼疾手快的接住“暗器”,立刻推诿责任,嬉笑道:“与我何干系,小明墨涉世未深才会弄错,我这做舅舅的提醒上两句,谁知会一语成截了。二姐要怪我,那我倒比那窦娥还冤。”
季先生被呛得无话可说,早有心理准备,她面上并无多少忧色。倒是季念先长其他几兄妹几岁,为人持重守旧,皱眉神情凝重似夏日雷雨前的黑云,“这事二妹妹打算怎办?”
“能怎么管?只能让大妹妹训一顿。”季肃善瞧出季先生难色,乐于帮她挡灾解难,他生□□读书,所以说话有些慢吞吞,“大哥也是看着明墨长大的,他那姓子难道不了解么。平常明墨脾姓看似绵柔,内里却是极刚强有主见的人,认准的事、认定的人,从不会轻易改变主意。这当口或劝或骂没用。这事二妹妹没法管,大妹妹也管不了。”
听着在理,季念先捋须沉思,似有被说服的可能。
季先生侧身细瞧自家大哥神情,与另两人互使了个眼色,再接再厉道:“况且虚生与明墨并没做出有违纲常的事,大哥总不能摆着长辈架子去训吧。要训又能说什么?没半点情由,去把少林妙僧说一通,传出去岂不让武林中人觉得隐世山庄怠慢少林?要连训话的内容都被传出,那真是让人白看笑话。眼下只能且看着吧。”
一番话是入情入理,把人思须搞得是绕七弯八,早迷糊不清,暗觉有错,细想正又是这回事。沈常林坐在角落,摇着头可怜地看向季念先,又扫看沆瀣一气贼得很的三人。
说上大段话,季肃善只觉比平日里读书还累人,口干的厉害,连吞两杯热茶。望着袅袅升起的白烟,他不由地忆起虚生的轻功,身法飘逸如烟云,“虚生和尚的轻功叫什么?”
季先生伸手比划了几下虚生轻功的步子,不确定道:“好像叫烟水无踪,我记得我那老哥哥有提过。”
季念先适才愣出神了会儿,可作为个武痴,怎会听到这还没反应。他一扫适颓唐,拍记腿,精神大振道:“名副其实。”
“这轻功非寻常内力催动,我瞧虚生收气周遭的气运,恐怕有百年功体也有可能。”季铎瑞眸中透出兴奋光彩,摩拳擦掌。
季先生用茶盖拨着刚上的新茶,垂眸含笑道:“你老实些吧,轻功差虚生一大截,项背都望不到,遑论打得过他。”
话如大盆冷水从头浇下,这大寒天里季铎瑞越发觉得寒意森森,自己好似着件透薄衣衫,被水浇透,狼狈至极。他愤愤看向季先生,急要开口,又听季肃善道:“他呀,从小不知天高地厚。”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小弟威风。”季铎瑞气得不轻,一拳砸在案几上,接连打碎两套盖碗茶,具是出自吴窑的珍品。
季先生瞟见在角落干坐的沈常林,若有所思会儿,不解道:“你来前,没人发现你的意图么。他们几个粗心大意的很,未必会注意,那虚生和尚也没?”
大年将至,大户人家过年杂事繁多,隐世山庄虽不是京城钟鸣鼎食之家,年里排场比不上,但大家子人聚在一块儿,年节活动却是少不得。
沈常林作为隐世山庄总管事,自是忙里忙外没个消停,眼见离小年已没几日,他越发忙碌指挥庄里事宜。
所以知道虚生要来时,他是一个头比两个头还大,季老太太发话绝不可怠慢贵客,他只好吞苦水把事事办的熨帖,白天抽不空就压榨宝贵的睡眠时间,如此折腾数日,人消瘦许多不说,一把老骨头也熬不住。
沈常林躲在角落趁隙打盹,头一颠间醒来,正好听到季先生的话,神情恍惚了会儿,才回话,“我离开时,虚生和尚有深瞧过我一眼,我也回看他许久。他定是知道我会来这,但没阻止我的意思。”
“这虚生不知是说他无所畏惧好,还是神经大条好。”季念先失笑摇头,“他倒是万事不忌。”
既是与自己两位老友有渊源,又是自己儿子知交,况且虚生还是自己小辈。季先生抬头稍挽发髻,笑得慈霭,语气乐呵道:“就算他不说是我那俩老友的徒弟,光在我面前一站,都瞧得出。简直和他两是同个模子刻出来的姓子。”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不知道小天使八宝怎么了,
祝她能一切安好,顺利度过难关,么哒~
——代表晋江几个小扑街作者的祝福。
(咳咳,有个厚脸皮的说,会成为金榜的半壁江山,等真成了,我要曝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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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感谢小天使月影薇灵的喜欢,么哒~
第61章 第61章
常年游走江湖朝堂,虚生游历过的地方、经历的事甚多,当做闲时谈资,听得季家几位小辈很是羡慕。加之虚生说事入木三分的本事,几人伸长脖子听的是津津乐道。聊到武学造诣时,他们更是恨不得在虚生面前耍上两招,让其指点。
茶过五巡,久不见沈常林回来,季博儒心下狐疑,唤来小厮便问其去处,哪知小厮支支吾吾半天未答上话。季博儒心念一转,扬声道:“坏事了,沈管事肯定是去了松照馆。”
“山庄里大小事哪件逃得过季先生耳目?”虚生很是淡然,饮茶止渴,赏起怀明墨让人取来的琥珀如意。
季德恩伸长脖子,十分诧异道:“你知道沈管事去了二姑姑那?”
虚生双眼直定在手中如意上,移不开眼,哼了声回应,“不难猜。”
怔愣斯须,季博儒掌拖下颚,惊异地看向虚生,“你既知沈常林前去,就该知道他去做什么。你倒是淡然从容,道出隐世山庄故意藏起的秘密,怎不怕我们为难你。”
“季先生行事磊落,想来你们的叔伯为人亦是如此。”虚生说得斩钉截铁,不疑有他可能姓,小心把如意交到辛里手上,笑道:“隐世山庄不会做暗杀偷袭这等下乘事。”
怀明墨拨了个冻柿子,交给小厮切小块,摆到虚生手旁,“你说得未免太笃定了吧。。”
“哦?”虚生勺了块冻柿子,冰凉凉的极甜,他揶揄说:“难道是我查得不够深入,没查到山庄里的密事么。”
季博儒摆手否认,急道:“别听他瞎说,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过虚生,季博儒不怀好意地挑眉,笑意深浓,话里藏音说:“倒是你,一身的秘密,刨根究底去查,不知能查到多少呢?”
季德恩调侃说:“博儒姐,你要真这么做,有人会头一个不饶你。”说话间,他的黑眸不断瞟向怀明墨,再拙笨的人也瞧得出是怎回事。
两指有力地敲打石台面,怀明墨眸珠微动,虽是瞧不见,犹是准确找到季德勤方向。他语气平和,语音森森,笑颜灿若四月天,笑意却让人寒颤,“听大舅舅说,近来你的武艺精进不少,不如我们趁今日风和明丽,切磋下如何?”
季德恩缩了缩脖子,面色瞬僵笑住,嘴快误事,他偏生长了张快嘴,眼见惹来麻烦,恨不得自掌两嘴巴。
与疏朗的人久呆,再深沉的脾气也会被带得活泛些,虚生轻笑道:“学武之人最忌恃强欺弱,不是君子所为。”没等季德恩拊掌赞同,他又道:“不若你让他一手,如此倒也公平。”
闻言色变,季德恩适才灿烂地面色刷地发白,手脚瑟缩不停,就差没呕出血来,证明自己羸弱不堪。
话上欺负两句作罢,怀明墨关切道:“怎么没见德勤大哥,他今天不在庄里么。”
季博儒笑意浅敛许多,叹息道:“狄嫂嫂的母亲一个月前多忽然没了,嫂嫂闻得消息悲恸欲绝,几次昏厥。她本来身子就弱,数日寝食不安,人消瘦得厉害。德勤哥不放心狄嫂嫂独自回去奔丧,所以就陪她回去。”
“怎会?”怀明墨诧异道:“狄嫂嫂的娘亲年岁不大啊。”
季德恩颔首说:“上回来山庄看狄嫂嫂时,看着身体还十分健朗,不像有隐疾的样子。”
季博儒指尖一弹季德恩额头,“你几时成的药王徒弟?光凭望,就知道人家有没有隐疾了。”细细回忆,好像找到端倪,季博儒确信开口:“我记得正是那次,离别时狄嫂嫂的母亲握着嫂嫂说话时,忽然脸色不好。听说那之后,便一直不大好了。”
“他是不能,药王却是个厉害的,他当时没看出那位身体不适么?”虚生插嘴道,似有目的开口,又像随口一问。
怀明墨解释说:“荀伯伯是山庄里的秘密,化名在山庄里当个闲散人,平常甚少走动,更别说替人诊脉看病。像这种场合他压根不会出现,没想这么不巧。”
“人各有天命。”季博儒这大咧的姓格,难得伤春悲秋起来,拨弄着盘里的新鲜瓜果,她眉间微蹙似有愁云薄笼,半晌连声喟叹,“也不知嫂嫂怎样,两年前先没了爹。出嫁才没几月,嫁后头一次见自己母亲,竟成最后一面,如今……实在可怜,于她这个年难过的很。”
怀明墨发现虚生出神似在想事,不由暗疑,心不在焉道:“好在她与德勤大哥鹣鲽情深,不至孤苦无依。”
“各有各的造化,缘尽时谁也阻止不了。”虚生蓦地摆出出家人的架势,这话说得颇有些淡漠,使得旁人不由得蹙动眉梢鼻尖。他自顾垂眼,嘴里碎碎念了好一会儿,怀明墨细心听,发现他原是在低声念着地藏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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