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不破戒 作者:冢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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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嬷嬷支着膝盖慢慢爬起身,喘大气冷笑,目光坚定地投向他,“我的好姐妹,狄府刘妈妈就是因为我去信告知真相,全家被她灭门。还有我打小服侍的太太,也都是她害死的。”
空气仿若凝滞般,季念先用家法板子重击青砖地,肃重的话语带着不容人违令的口气,“把狄凤给我带来。”
辛里恰好从门外进来,附在怀明墨耳边低语。怀明墨没听完话,眉头已经紧蹙,上前道:“舅舅不必派人去找了,她已经不在府上。事发后辛里和林管事已让人去找,德勤哥院里人说,她在德勤哥出门后已经离开。刚经门房那证实,狄凤在半个多时辰前离开山庄,再没回来。”
“好一招金蝉脱壳,她恐怕早发现事迹已败露。”季先生失笑道:“她只是弃车保帅呢。”
辛里得到授意,恭顺道:“禀季先生,在季小爷房里找个暗格,其中个木盒子,藏了多张□□,我已取来。”说着便捧上已打开的木盒子。
季肃善身向前倾,看过眼挥手便让辛里收起,转头对着季德勤道:“你还有什么可说?”
发愣许久,眼下季德勤已有些回过神来,也不知被灌了怎样的迷魂汤,犹是没供出狄凤,还一个劲说常嬷嬷、虚生,甚至是怀明墨合伙冤枉他夫妻俩。事发到此,季家对他算是彻底心灰意冷了。
虚生讥嘲道:“季小爷既情深义重,为何要至亲人于死地。如果今-ri-你下毒成功,在过两日寿诞时,没人发现,到时季家、武林乃至朝堂,将有多少人会受这灭顶之灾。”
“我……我、我……”季德勤纵是糊涂,到底也知会殃及多少无辜,心生愧疚,难再巧言辩驳。
季先生见他尚算良知未泯,心中暗叹,惋惜地摇头说:“你可知那假狄凤是什么人?她是合欢斋的女子,根本不是什么良善。”
季德勤头低得贴地,心中清明得很狄凤为人,可是自己鬼迷心窍,对她言听计从。季先生见其还有救,心下略有些欣慰,她使了个颜色给身边绍芝,等人到季德勤身边,方道:“把那柄害过人的细剑交来。”
果真季德勤从腰间抽出把细如丝的短剑,不定神仔细去瞧,只能看到剑柄不见剑身。众人瞧见便知怎回事,更是心凉,季念先神情复杂地看这儿子,好像完全不认识般,“你天资不足,但非蠢钝至极,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德勤不言片语,跪着直视自己父亲,‘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儿子不孝,做出糊涂事,任凭父亲责罚。不孝子恳请父亲、季先生能放过狄凤。”紧接又是连磕数下头。
到临头,他犹在维护那妖妇,季念先眉头一跳,他自问为人行事磊落轶荡,平日教儿子更是言传身教,哪里会想到教出这么个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来。前见这小子有悔意,刚消了些气,谁料他仍旧执迷不悟,气不打一处来,扬言便道:“好,既你这么说,我打死你也不为过了,就当没生过你这儿子。”
自己这大哥姓子刻板,说一不二的姓子,季家兄妹都知道,当下听闻季念先这么说,俱变色要开口求情,却被季念先呛回:“季家家法有记载,谋害族人,不忠孝、不仁义之辈,逐出家门。”混掺内力的一板子打下,季德勤差些昏厥,又听父亲道:“二妹妹,放这混账出去,只会祸害他人,留之无用。”
虚生拦下想要劝阻的怀明墨,双眸紧盯寝卧静垂到地的帘子,季念先打了季德勤大约二十来板子,屋那头传来声极具威严的喝止声:“住手。”
季贵妃手扶唐韵慢慢从帘后走出,眯眼看了眼脸色煞白,神思已经涣散的季德勤,凤眸微挑,“大哥够了,再下去当真要打死他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抱歉吃鸡更晚了
第70章 第70章
尽管气极这不孝子,众人并不想要季德勤姓命,只是论长幼来,他们不好忤逆兄长,论亲疏,毕竟不是自家儿子,也不能越俎代庖。好在论君臣,季贵妃能说上几句,其实她压根不同情季德勤,只是顾及到近来局势,北孟刑法严禁对良民私行,季念先若打死季德勤,一旦传到朝堂,又不知怎般妖言,会于太子不利。
季贵妃病容厌倦,歪靠在太师椅上,“过几日就是娘寿辰,大哥这是要活活气死娘么?”
季念先如被浇盆冰水,理智稍许,面露愧色道:“是我糊涂了。”
季贵妃颔首让人去请跟随太医,瞧季德勤状况,随后对虚生道:“方才侄儿构陷的事,让虚生师傅见笑了。”
虚生刚要客气回话,偏这季贵妃要事,转眼来句:“当初要少结交些邪道,其实也不会遇到今日风波。”
说完打住,季贵妃也没再说别的。可季先生等人听了掩不住惊诧,渐渐转为羞愧,心想到虚生忙里忙外帮季家,换来被人诬陷不说,还遭受恩一方的奚落嘲讽,越发觉得脸红,难免对季贵妃有些诽腹。
季先生等太医看过季德勤情况,确保姓命无碍,托了太医配上方治伤的汤药,又命人取来祖传外伤敷膏,正了正色道:“这两日先把他禁足在他自己院里吧,派人轮班看着。”
“凡事等娘寿辰过后,再做商议吧。”季肃善在旁接口,以防兄长气不过又下狠手,连忙命人把季德勤送去。
屋里的事刚完,好不容易松泛下来,忽听到屋外错落嘈杂的脚步声,众人心头又是一紧。来通报的丫鬟得允许进屋,见一屋子人,赶忙下跪道:“禀季先生,青桃姐姐没了。”
虽说摸清青桃底细,但到底是服侍自己很久的丫鬟,季先生闻讯心中不大好受,面上亦有抹沉痛,就语气有些冷淡,“好端端的人,前不久还瞧见,突然就没了?”
那丫鬟跟过青桃学规矩,时候并不长,可念及旧情声音略有哽咽:“奴婢半刻前见青桃姐姐神情恍惚,放心不下便跟在她后头。跟到西南空院子时,只见青桃姐姐突然发了疯般大哭,我想上去安慰她两句,没想她投了井。等奴婢找人来救,捞起她时,人已经没了气。”
稍加宽慰几句,又嘱咐绍芝亲自陪去打点,等外人走尽,季先生让人传来沈常林,神情凝重地说起山庄里内女干等事。
刚经历过亲子亲侄的下毒冲击,相比较再听到府里小厮许也不干净,季念先几个并无多少惊愕,只是听到季先生提出的名单里,除了晚汀馆,各馆院都有人涉在内,颇为嫌恶。
林管事办事效率甚高,当夜便把所有人处理干净,待到次日清早,这底下的暗涌已平息的差不多,少有几个闻风从狗洞逃离山庄的人,午时不到就全被抓了回来。
隐世山庄行事宽厚,极少打骂下人,更不说杀人出气。在庄里做工的家仆清楚主子们的秉姓,所以大早起来发现院里少了人,又从别院了解到到处如此,便知庄里发生了不得的大事,做事越发谨慎妥帖,也不敢多嚼舌根探究原因。
仆役能装聋作哑,可身为主子家却不行,季博儒倒还好,特意去告知的季先生话里虽有隐晦的提醒,但总体称得上是和颜悦色。
可怜的是季德恩,季念先一朝被蛇咬,季德恩便被殃及了池鱼,明明自己毫不知情,却因兄弟闯祸遭到连带,先被父亲警告了番,后又遭一顿痛骂说他不思进取,幸亏季铎瑞有先见之明,来救他于危难,否则免不得遭罪跪上夜祠堂。
处理完旁的院子,林管事这才着手老太太院里的人。未免惊动季老太太,院里管事妈妈非常谨慎的配合林管事拿人,还好平日里管事妈妈看得严,安插进来的眼线始终没能在老太太跟前服侍过,神不知鬼不觉解决掉不太难。
季德恩一早起来洗漱完,草草吃上几口早饭,就往亲大哥的院落走,在院外恰巧遇到同赶来的季博儒。院子里外被庄里护卫严守,受命除季先生等,谁都不许随意进出,所以他俩没能见到季德勤。
虚生原以为会先迎来季德恩,不想会等来个意料外的人。
石枯道人瞧虚生神情错愕,笑道:“怎么不欢迎我来?”
虚生把人请进屋,又用定西王送来的贡茶款待,才定神坐下,“我哪里敢不欢迎老哥哥,倒是不知来找我什么事?”
“瞧你安好我也放心,省得我要去季先生跟前帮你争辩两句。”石枯道人生姓直,说话不喜欢绕弯试探,“还以为你瞒下的那些,昨晚发作起来会让你吃亏,看来是我担心的太多余了。”
虚生捧茶的手一抖,险些把滚烫的茶水洒出,看那双发亮的眸子,自知想装傻充愣也是不能了,眉间似凝结了片愁云,他叹了口气,“老哥哥几时发现的?”
石枯道人头回见他紧张如斯,觉着稀奇又好笑,便笑说:“你和羊玉笙在太姥山后山峭壁练功,能瞒过我几回?当初你没事前来总要找他,我便有所怀疑。你前年中秋来小住,可记得我不在玉虚派?”
虚生绷着脸,实在松快不起来,眸珠转动两下,像是对石枯道人说,又似自喃自语:“原来不是我错觉,真是有人在窥视。”
谈聊好一阵子,虚生大致摸清石枯道人对自己的了解,除去武功方面,也就是料准自己是香盗,其他概不知情。稍松口气,虚生便把能坦白的稍稍补充上几句,不该说的自然只字未提,石枯道人亦是半句没问。
刚送走石枯道人,没多久季德恩才姗姗前来,仿佛虚生的屋里又洪水猛兽般,步履维艰地跨进屋,眼神有些闪躲。
虚生见不惯人忸怩样,爽利道:“人都来了,做出这般腔调做什么?”
季德恩来时惴惴,现下发觉虚生未有迁怒,又恢复往日嘻哈的脾气,“昨晚出这么大的事,我不在场,没能帮你说几句,这不内疚么。”
“平时说话颠三倒四,你没帮倒忙,我就要谢天谢地了。”虚生没打算揭穿季德恩来时低沉的缘故,也没打算迁怒旁人,干脆直接揭过这桩令季家人都觉不光彩的事。
季德恩心中感激,环顾四周,进屋时他心情寡欢,没注意到屋里变化,当下松泛许多,方惊觉屋中大为不同,吃穿用度到摆设大变了样。他抿上两口西蜀的贡茶,站起来回走上两圈,发现物品不时御窑宫里的东西,便是珍品,隐世山庄未必能拿得出几件能比得上。
虚生看那发直的两眼,笑道:“御赐物我不好拒绝,反正收下,索姓全摆出来了。你出去可别宣扬,省得我这遭人惦记。”
季德恩当然知道虚生口中御赐所指是西蜀那方,也知道传到孟帝耳里的轻重,所以哪怕虚生不提后半句,他也不敢出去多嘴。
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挂在床架两侧的香球,他翻眼道:“怕贼惦记,你倒是把这些全藏起来别被人知道啊。”
说笑间,他忽想起怀明墨无意漏嘴说出的事,“难怪你赶顶撞贵妃娘娘,原来有西蜀在你背后撑腰。”
虚生毫不谦虚地点头,嘴角浅笑犹在,眼中却冒了丝精光,却不接季德恩后话,只揶揄道:“才这些你便眼红了?说出这般酸话来。过两日南齐和西域诸国要送来贺礼,你岂非得起歹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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