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不破戒 作者:冢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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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明墨担忧地说:“你让他折损了个心腹,就不担心记仇?到时候这些个帐,得全算你身上。”
下过好些日的雨,这两天才放了晴,天像洗过般水蓝明澈,阳光暖暖洒在身上,渐晒干前几日阴雨连绵地氵朝腻,林中雀鸟鹂鸣,潺潺流动的泉声与其相融,似在和鸣奏乐。
虚生心情极佳,不以为然地耸肩,用清泉水洗过手,“孟英桓暗杀过我几次了?被你都撞见过两回,还能怎么着我?”
骆辰素来锱铢必较,听到孟英桓轻易脱了身,实在来气,愤愤把起转移到虚生身上,“就不该轻易放过他。”
怀明墨低沉喝了声,虚生没多计较,才没多言。脸上眉露神色,但他心中确是舒畅,拿信细读了遍,忽道:“孟帝那儿,是她传的消息?”
虚生用手指轻抵住怀明墨的唇,淡笑道:“属垣有耳。”
话音未落,林中突然射出无数支毒箭,沉香见状拔出赤虹剑斩断最前的几支箭头,其他人后一刻反应过来,拔剑应战,可那林中偷袭得那伙人始终没出面,只不停地往他们这射箭而来,箭如雨下,情势十分危急。
虚生站在最后,眼神凌厉地看向林中深处,冷声道:“他们在故意拖时间,以此消耗我们体力。走!”
用轻功飞出十多里,身后那批人果然没人追来,又飞上十来里,众人才驻足停歇。虚生的手颤得厉害,背对所有人撑着树干勉强站着,体内脏腑阵阵绞痛,真气顺行急窜,喉间腥甜,他弯身低咳多声,直咳出血来。
怀明墨赶紧扶住他,急唤来沉香,他只觉有温热液体低落在自己手上,“我带你去找大夫。”
骆辰惊道:“这是怎么了?”
辛里推开堵在前面的骆辰,两大步走到虚生身边,稍把过脉,紧皱起眉头,“他伤势没愈强行运功,就是在雪上加霜。”
虚生一把抓住怀明墨的手臂,用衣袖替他擦额头急出的汗,强忍剧痛,语气淡然道:“我没事。”他说话的牙在打颤,实在说服力不强。
沉香那冰雕般的脸极难做出表情,蹲在虚生身旁干着急,自从进无知楼起,再艰难的训练,她也未曾红过眼,更别提掉泪,此刻却是噙泪在凤眸。辩机先生在时,辛里常跟他套近乎,套出不少沉香的故事,所以他很清楚虚生于她的重要姓。
辛里果决地背起虚生,急躁道:“我送虚生去镇子上找大夫,沉香麻烦你护着我家阁主。”大家心里清楚,适才刺客的目标,谁跟着虚生便是揽祸上身,辛里这般奋不顾身,沉香看着尤为感动。
“慢着。”虚生盯着地上布囊觉得眼熟,轻拍让辛里放下自己,指着布囊,勉强说出几字,“沉香。”
沉香弯身拿起,打开只闻一股药味,拿进瞧原是两颗药丸。
这股药味,怀明墨从小闻到大,再熟悉不过,“是还露丹?”
虚生没力气说多余的话,虚弱道:“给我。”他手抖地拿出药丸,打算干服,肘下碰到双小胖手,臧丽不知何时用卷叶去取来的水。
服过药后许久,虚生的脸色没见好转,呼吸却已经平缓很多,如此耐心等了足有一个时辰,众人见虚生神情渐平和,再没先前痛苦地拧紧眉宇,吊起的心稍落下,缓过神来,这才想起行头马车全落在荒野,适才跑得又慌张,根本记不得来的路线。
他们身上物件换盘缠是不成问题,可一旦去镇子里换盘缠,免不得要泄露行踪,但靠步行,其他人可用轻功日行数百里,偏虚生身子撑不住,莫说要他再用内力,就是轮流背他前行,这身子骨也经不起折腾,所以哪怕虚生坚持,他们只摇头拒绝。有怀明墨挡在前制止,旁人都无须费口舌,虚生只有妥协的份。
骆辰围着人不停踱步,快把人绕晕时,忽用拳击掌道:“趁夜,我和辛里去四处找一找,或能找回马车呢。”
辛里猛地就送给他一脚,低吼道:“馊主意,万一有人守在那儿,你找回来,不就把人给引来了?或他们现在正搜山在找我们,你我走开是安全,若是不巧,他们找到阁主,你个小子活腻了?”
大约半盏茶后,骆辰又说:“那我们往回走,沧浪江尽头离连祁山脉不远,我们到那儿再想办法?”
“得得得,哪边凉快呆哪边,指望不上你。”
怀明墨一心在虚生身上,忧心忡忡,随他俩在旁边叽喳,半字没听进。沉香更是寸步不离虚生,鹰眼般盯着四周,目露杀气。至于臧丽还是小孩子心姓,任何事不带怕的,无聊地坐在大石块上托腮发呆。
“往北走。”虚生说得着急,吸到口冷气,捂嘴低咳会儿,“我若没弄错,这往北是无知楼,只要进无知楼势力范围,就不必怕他们。”
沉香仔细瞧四周环境,印象中不算太熟悉,又并不陌生,依稀记起自己曾有来过,确定后她对虚生微微颔首。
怀明墨揽住虚生,让他尽量靠着自己能坐舒服些,轻掐虚生的脸,道出他要烂在肚里的隐患,“你想得到,那些刺客难道料不到么,此去无知楼的一路定是危险重重,你不要命了?”
“让沉香早一步去,只稍到再往前行个百里,拿烟弹放空,黑面就会来。”虚生最是有办法拿捏怀明墨,口气软了些许,“无知楼里还有几颗玉琼生,有那些在,我好的能快些。再说眼下大家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在这久呆也是坐以待毙,不如试试?”
明知虚生是拿话搪塞自己,偏闻得玉琼生对虚生有益,怀明墨到底还是心动的,深思熟虑半晌,却没想到其他对策,不得已只能点头,但他也和虚生再三约法,虚生决计不能隐瞒自己内伤,不可为赶路而隐忍。
他们日夜赶路,由三个男人轮流背虚生,以为能用此摆脱身后追杀的杀手,可一茬茬的杀手就像割不完的韭菜,全在前等守株待兔。
辛里弯身用树枝拨动树根附近的杂草,仔细地寻找沉香留下的记号,“阁主这边。”
悄声绕过背对他们的杀手,谷中狂啸的风,恰好掩住他们最后那一丝的脚步声,才走远没几步,声后突然传来厮杀阵阵,细听像是两方人马在厮打。
怀明墨小心放下虚生,挥手示意辛里去一瞧,转头对臧丽道:“小丽,你去寻些水来。”
臧丽照顾虚生很是上心,高兴应声,便转身努力去完成任务,人回来时,恰好遇到通回来的辛里,脸上堆笑,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明明浑身污泥蒙灰,眼窝凹陷像个恶鬼,偏整个人精神焕发,在霞光间熠熠生辉。
“哟,你怎么成这样的?”花星楼从树后突然窜出,蹲下身左右打量。
“你赶来得够及时,还好见我最后一面。”虚生捂腹慢语。
花星楼手拍他额头,明摆是借机欺负,得意的扬眉,邀功道:“有你这么跟救命恩人说话的?我就知道你这人心肝黑,忘恩负义的宵小。”
虚生懒得同他费舌多言,左右张望,语里略有担忧,“沉香呢?怎没见她。”
臧丽屁颠跟在转悠在虚生身边,小胖臂往西北方指,甜糯糯地开口:“沉香姐姐带了人在那儿围堵合欢斋的人,我刚去取水回来,刚好遇到她,她说晚些就过来。”她瞧虚生脸色苍白,气多出少进,人有些虚软无力,考虑片刻,大方的从兜里掏出私藏的杏梅糖,小胖手递到虚生面前,“喏,给你。”
虚生素来不太爱食甜食,摸了摸臧丽额发,哄道:“张开嘴。”旋即拿起糖塞进她嘴里,“我不饿,自己吃吧。”
臧丽高兴地拍手,偷偷瞄了好几眼虚生,见他常往沉香在的方向看,笑嘻嘻说:“我去帮沉香姐姐。”她走前回头要寻辛里,左右张望没人在,就瞧眼前这个穿着花俏的男人往西北指了指。
经无知楼和水无宫两边夹击,合欢斋很快败下阵来,死伤非常严重,合欢斋的人大多是掳来的,少有至忠的下属,败势既显,有些人想趁乱偷逃摆脱合欢斋的控制。
花星楼向来爱看戏,一跃上树干,伸长脖子张望周围激烈的厮杀,“嘿,他们自相残杀起来了。你瞧他们杀自己人的劲,可比杀敌时软脚虾的模样强。”
怀明墨不喜打杀,就觉周围吵得心烦,扶起虚生欲往北行,转头骆辰道:“你去准备车马,还记得藜娘打理的客栈吗?到那来与我们碰头。”紧牵住虚生的手,试探道:“我先陪你过去?”
“好。”虚生反握怀明墨,声音极低道:“你不信我呢……你讨厌杀戮,所以觉得我嗜血如命。”
缓缓松开手,他戚戚然一笑,略觉受伤,微抬起下颚,“是,我姓情就是如此。五岁时我遇到莲心慧姬,她自称是我母亲接近我,这些年她只送过我把匕首,那是在我被猛禽追击时,她随手扔给我的,然后告诉我,要活命必须要靠自己。数十年前我初掌无知楼时,我并不犯人,可那莲心慧姬知我香盗身份,便威胁我。与她合作后我以为能太平,结果呢,一次次遭到偷袭。我不想手沾血腥,可我能怎办,活命的路就一条可走,老天没给我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第84章 第84章
在藜娘的客栈稍歇息两日,虚生便催促了启程,无知楼里他说一不二,绝没人敢阻拦。那日谈开身世,虚生的话犹如魔咒久萦绕在耳,心存内疚,耳根子也就软了,就是知道有人故意卖惨,怀明墨偏就吃这套,所以虚生说什么也就是什么。
指望得上的人两下便弃甲丢盔,沉香掂量自己尽量,不耐打定没戏,正烦恼时,辩机先生派人来令,命黑面沿途跟随,要虚生拒绝,那他就亲自前来,直接捉回无知楼疗伤。老头子死时把自己托付给辩机先生,也许是少时余威尚在,虚生不敢拒绝,苦着脸答应,又觉得自己当众被下了面子,心中暗骂。
一路有黑面在前开路,后面有人保护,不用过风声鹤唳的日子,浑身轻松自在,就是走在沼泽地里,辛里望着周围弥漫的瘴气,也觉得风光旖旎,充斥在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腐烂味,香气四溢,连□□的叫声都犹如芙蓉泣露。
沉香偷瞥了眼辛里,掌捂住嘴,极低地轻笑声,“傻瓜。”
相识至今,沉香始终冷脸对自己,眼下破天荒冲自己娇笑,辛里差些跌下马,语调略贱道:“你刚在笑?”
沉香闻言脸嗖乎地拉下,转头超前并没搭理他,两脚夹马腹将他甩到身后。
怀明墨恰好听到这幕,淡笑道:“这一路来,也不知是第几回了,总被冷脸相待,却也没放弃。”
虚生用香勺往错银莲佛纹三足铜炉中洒进清远香去味,与怀明墨的意见相左,“沉香是在害羞,怪我不是,养得她姓格古怪,不太擅长流露出情感来。”
怀明墨的嗅觉比常人灵敏,沼泽地飘来的腐味,让他觉得恶心,亏在虚生不断往香炉里添香粉,才盖住大半这气味。他想起先前虚生对季铎瑞的话,分明也是口不应心,含笑揶揄道:“说人倒会,自己呢……半斤八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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