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美人鉴 作者:灵修一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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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离权轻摇头,“我知道你是什么人,自然不会只看你的容貌。更何况,我从来都晓得你有绝世姿容。”
沈姝羞赧地低下头,轻轻咬着唇。
苏离权感觉有温热的东西落到自己手上,“阿静,你怎么哭了?”沈姝虽然看起来柔弱,但从不会轻易落泪。
“嗯?”沈姝慌忙抹去泪珠,一边落泪还一边笑,道:“长侠,你放心,苏叔叔定会安然无恙的!”她的声音很是坚定,苏离权听着,皇权斗争,以沈姝之力根本撼动不了,可是看着眼前的人,她心头一热,不由自主地想去相信她。
“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因为你是沈姝,我最好的朋友和亲人。”沈姝听着“朋友”二字,心里泛起淡淡的苦涩,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道:“长侠,我们去寻从前埋下的那坛雪里红罢。”
“好。”
一红一白的身影,在雪地中彼此扶持,这苍茫大地,白茫茫一片,冷得要紧,但沈姝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她紧紧握住长侠的手,笑得像个纯真的孩子,一如多年前她们在树洞里躲雨的那天,苏离权找到了瑟瑟发抖的沈姝,陪她在树洞里待了一天一夜,两双手紧紧握住,一样的温度,一样的人,沈姝觉得很是安心,纵使在长侠的心里,她只是朋友,只是亲人,这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人啊,不能太贪心,她也没有资格和能力去贪求更多。
盛京宝寻堂,林霰推开门,拿掉斗笠,抖掉上面的雪,然后将其挂在了架子上。介子寻给他一个汤婆子,林霰接过,两只耳朵和双手都通红了,他捧着汤婆子道:“真是暖和,子寻,你在作甚么?”
“左右无聊,翻看下医书。”
“医书有什么好看的?救人也挣不了几个钱!”林霰这话一出,介子寻便有些不高兴了,
“我治病不为救人!”介子寻语气微怒。
“好好好,知道你心善,可总要维持生活不是,你开这药铺,经常赠药,入不敷出,虽有那位的银子扶衬着,可终究不是个事儿啊!”
“我自然知道不能总是依靠他……”介子寻想起须长风,那个白发青年,看着他的眼睛里总有淡淡的哀伤。
林霰见他这副模样,眼里闪过一丝阴狠,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林霰很快收住眼神,恢复平日里爽朗的笑容,“子寻,你身子弱,这汤婆子给你。我已经暖和多了。”
介子寻微微感动,却不去接,“你用罢,我没有大碍的。我去开下门。”
“你听那人,没有再敲了,许是雪天难走,认错门了,反应过来便走了。这样,我们一起用汤婆子罢。”敲门声果然停下了,林霰说着便向他靠近,介子寻红了脸,别过脸去,
“你别闹,我那处还有些痛呢!”
“哪处啊?”林霰故意逗他,
“你……真的疼……”介子寻虽然在烟花之地待过,身子也多次承欢,可对男子间的□□仍然不适应。后来须长风将他赎出,他与林霰也会做那事情,但林霰总是有些急姓,他总不大舒服。
林霰以为他害羞,便搂住他,“好好好……我知道你疼,我轻点……”介子寻挣脱不过,也就半推半就了。翌日起来,浑身酸疼,前几日没好透的地方又加重了,可林霰却是精神爽利,还给他端来白粥。介子寻想他如此温柔体贴,自己多受着一些也是不打紧的。便冲他笑笑,慢慢用起了粥。
须长风应君伫要求,去盛京去打听一个人,谁知人还没打听到,便下起了雪。想着从前的初雪之日都是介子寻陪着的,他便去了宝寻堂找他,可走到门口,看见林霰进了屋子,又很快关上门。他走到门口,敲了下门,便听见屋里的动静,他是修仙之人,以前也在天上楼待过,自然清清楚楚地听到屋里的声音,一丝不落。
他紧握住拳头,想要冲进去,可生生给止住了,望着漫天白雪,他想起师父从前说过的话:“若你寻到之人已不复从前模样,你该如何?若他仍是从前模样,不记得你,身旁已有了欢喜之人,你又该如何?”
“我会好好守着他,让他永远都过得欢喜顺心。”
“你要知道,迟暮幽草虽护得了你身体不老,可却无法保证你不受伤害。一旦受伤,救治不及时,你仍会如同旁人一般死去,那时,你要如何护住他?”
“在我活着时,我会为他做我能做的,仅此而已。”
迟暮幽草的副作用,便是日日使他心魔缠绕,他总会梦见自己抱着介子寻死去的那一刻。能为他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便好了,至于陪着他的那个人,只要是他欢喜的便好了。只是在找到介子寻之前,他总是存着一丝侥幸,介子寻会记起自己,也会欢喜自己,陪着他的那个人也会是自己。可现而今……听着屋里的动静,苦笑落泪,步伐加快,离开了宝寻堂。
君伫让他须长风盛京寻人,一方面那人确实重要,只是自己与他有约,在他主动来到春月前,君伫绝对不亲自找他;另一方面,君伫也想让长风与介子寻多多见面,他虽劝着须长风转世之人前世记忆已被消除,不可能回来,但他私心里也期盼着会有奇迹,让长风的期望不要落空,谁曾想却让须长风更加灰心。
君伫身着青衣——他平时总是穿着一身白色,可今日春月下雪了,他想换上从前的衣服,哪怕望一望远方,也是好的。
他走到落梦渚附近,看着浑身雪白的相思树,晶莹的冰枝玉叶,像极了昆仑琉璃阁门前的白色樱花,可终究只是像而已,那个人,永远不会是自己的。
“一日不回寻风起,百年不归种相思。长风,你所守侯的,会等得到吗?”他缓缓坐下,闭上眼睛,想起那人总会带着薄毯,面带微笑,将练剑睡着的自己抱回房去,身上淡淡的、冷冷的雪的气息,干净好闻,他的眼角划下一滴泪,落入雪中,不见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12:00三更,谢谢看到这里的亲们!马上要大结局啦!
第68章 太息
“白驹过隙,人世和昆仑,忽尔而已。”太息身子微动,却终究没有转过身,“我要走了。”
太息看着春月的山海,目光渺远。
“师父,你可还记得,当时我在屋檐下躲雪,那天真是冷得紧,各家各户都紧闭门窗。敲了许久的门,他们都不肯开门,我以为我会看着雪死去,可是你出现了,举着这把伞,轻轻蹲下,将身上的浅青色斗篷脱给我,还问我愿不愿意跟你回去……”君伫说这些话时,满眼都是细细的喜悦,瞧不见一丝的可怜与抱怨。
君伫伸出手去,又轻轻放下,太息背对着他,全然不知他在身后的动作和心情。抑或,他即便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
“师……你这一去,几时回来”
太息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君伫大着胆子说道:“若是瑶华真的寻不回来了呢”他以为太息会大怒,向以前他偷懒时,狠狠训斥他,但君伫不怕,他想要看见眼前这个人有生气的模样,哪怕是对他生气也好。
“那我便一直找。”许久,太息幽幽道,又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微微转头,君伫看见他熟悉的侧脸轮廓,阳光在上面打下一条明显的分界线。“你,不要再有旁的心思,我不会回来了。”太息的语气很淡,但这话,却像是水墨纸上的浓墨,洇湿了君伫烧烫的心田。才因眼前之人归来而略有些温暖的心,此刻像是被最狠戾的雷电劈过,焦土一片。“师父,永远是你的师父,若还有旁的,你也不再是我的弟子了。”
君伫原以为,太息不知道的,即便他知道,也不会如此狠心,断了自己的念想。因为他们,都是执念深到如此地步的人,至少,他以为彼此还会有一些体谅。可终究,太息还是说穿了,说穿了他久埋心中、以为不得见天日的卑微心思。
清清楚楚的一番话,太息在他与君伫之间,划开一条分明的界线,而君伫,即便越得过,也不能够越过。
待他反应过来,太息已经离开了,他的手中,只有一枚冰凉的、却又微微带着他体温的冰魂玉。
“师父,他,不会回来了吧?”须长风见君伫神色哀伤,目光空洞,很是不忍,但他想,太息应该是决心断了师父的念想,好不再耽误他罢?即使不忍,他也得帮师父断上一断。
“我不知道。”
“若是他一千年不回来呢?”
“我便候上他一千年。”
“若是他千万年不回来呢?”
“我还是在这儿候着他。”
“若……”须长风看着师父倚门的孤清身影,似乎被抽掉了主心骨,很是无助,只有一双修长如竹的手,骨节分明,紧紧抓住门框——似乎那是一个人的怀抱,或者双手,此时于他而言,唯一微薄的依靠。而他,却要来断送掐断他余生,或许是唯一的依靠,这不是太残忍了吗?
看着师父此时的模样,他突然醒悟,无怪师父看到自己时,便立即将自己带回了春月,那时的自己,没了子寻,怕也是这般失魂落魄的无助模样罢?师父不愿这世间再多一个伤心人,也从不逼他忘记自己心中所执,自己以为是为师父好,可他又有什么资格来毁了别人的执念呢?
“长风,你说,我是不是很没胆,都不敢说出一句挽留的话……”君伫的声音里,压抑着啜泣。
“不,师父,我知道,你是不愿意束缚他,即便知道他所找寻的,或许无望,也不肯,也不肯……”说到此处,须长风一七尺男儿,声音竟然有些哽咽,他从不知道,平日里冷面的师父,会珍惜爱护一个人到如此地步。为了他的执念,将自己的执念,藏了千年。用自己的所有,去守护一个人,只求他生而欢喜,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真的不需要一点点对方的回应与欢喜啊!
“师父……”须长风呼唤道,这声音穿过冰雪,穿过门框,穿过春月,唤醒了君伫千年前的零星记忆……
“我突然……想有一个名字了。”少年道。
“你不是一直都不愿意要名字吗?有了名字,便有了束缚,有了牵挂……”
“我想,很想要一个名字。或许这样,你回来时,就可以很轻易地知道我了。”
太息伫立良久,道:“我捡到你时,你的身上有一枚刻了‘君’字的玉佩,想必那是你的本姓。只是我寻遍人间,却没有你家人的半分消息。名字,你自己来取罢!”
少年温润一笑,“好。”他知道他不会给他一个名字,因为那样,太息就必须对他负责,名字不仅是一个象征,也是一个承诺,承诺他一定会回来。可他知道,太息不愿意作出这样的承诺,或许他已经知道,瑶华是永远寻不回的了,所以“回来”这样渺无希望的虚空承诺,他不肯作出,不愿意耽误旁人,不愿意教旁人为他徒增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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