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美人鉴 作者:灵修一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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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思绪,一块石板压来,顾陶赶紧躲过,好险!只是春月位处中土,与那东海流波山不知隔了多远,夔怎会在此处出现?来不及深究它是从何处而来,当年自己杀了它祖先,还剥了皮做鼓面,这笔仇,它今日怕是要好好算算……
她头上冒出一丝冷汗,“讨债的,非要寻在这时候来……”
夔也不做多余的动作,从嘴里喷出一道混合了毒液的浊水,铺天盖地向顾陶袭来,这水柱有两棵合抱之木一般大,顾陶找准时机,迅速朝着反方向移动过去,避开攻击。
夔又使出一招排山倒海,庞大的体积径直向顾陶扑来,旁边喷出两股水柱,断了顾陶的退路,满口的臭气向她袭来,她屏住呼吸,却没了退路。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贼了……”
眼见自己就要被夔压住,顾陶想起一招“冷画屏”,脱下外袍,拧成麻绳状,反手握住,举至头顶挥舞起来,在极快的挥动中,外袍成了一把挡水的伞。她一边挥动,一边往旁边极快地挪动,小心地躲避着水柱。
“轰——”夔倒地,顾陶侥幸躲过,离它一寸之地,大口地喘着气,这招剑式太花力气了。
夔见没将她压死,心有不甘,又立起来,跳着向她靠近,整个山谷都抖了一抖。
这夔不是妖兽,只是体型硕大些,但对于人类身体的顾陶来说,用不了阵法困妖,便只能耗费气力与它斡旋。
顾陶往后退着,脚下多尖锐石子,脚心一滑,便溜在了地上,尖锐石子穿手而过。血腥气味散发开来,夔被刺激到了,“轰隆轰隆”地叫着,跳得也更加起劲,如此庞大的身躯,笨拙地一蹦一跳,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爱。
夔故技重施,朝着顾陶喷出水柱,顾陶如故躲过,但她还没落稳步子,夔又喷出一道水花,向着她头顶上的岩石喷去,原来,夔刚刚一直在测她的运动习惯和运动速度,将她逼到一处松动的岩石壁下,以水柱发力,击落岩石,由于惯姓作用,顾陶还没收住,便被头顶的岩石砸中。夔高兴地“吼吼吼”叫着,准备扳开岩石,享用自己的胜利品。背后一道黄光袭来,登时便被碎成渣沫。
身上的岩石被移开,幸而那岩石压住她的那面是向里面凹的,顾陶才躲过一劫,饶是如此,她周身筋骨仍是断了五处。
双眸一睁一闭间,一双云白色金月纹靴出现在她眼前,缓缓向她靠近。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人周身强大的灵力流动,黛色袍脚轻动,如月朦胧雾气在袍脚氤氲开来,发着暖黄的光芒。
“呵,真是……狼狈啊!”那人声线缥缈,如月空灵,却又自带一股低沉魅惑。
顾陶趴在地上,看着手边锐利的石块,想要去拿,那石块却被人用术法托起,她费力仰头,看见那石块在那人的手中化为金粉,飘散雾中。那人的脸,她却始终看不清,只依稀识得是一头极美且泛着暖光的长发。
“九天战神,生死弥留之际,可记起甚么了吗?”那人魅惑的声音响起。
无论是神,还是凡人,在弥留之际,脑海中都会浮现这一生重要的记忆片段。而神明的记忆,由于灵力的关系,会更为清晰和完整。因为对记忆隐私的保护,神和人都被禁止随意窥探他人记忆。若有人想知道一个神明的记忆,在他身归混沌前,趁着最后一点时间,失去了抵抗力的神明,一般都会如实相告。
“你是……”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告诉我,可记得一个叫曦和的女子?”来人的声音明显激动了几分。
“曦和?”顾陶回想着,愣了少顷,随后却又忍不住轻笑起来,“你是少司月……月行欢?”
“呵,是啊,废话可真多!你只需告诉我,关于曦和的记忆……她、她如今身在何处?”月行欢脚边的朦胧雾气越来越多。
“她死了。”顾陶的声音极为平常,完全就是在述说一个事实。
“尸首呢?葬在何处?”月行欢很是激动,一脚将她踢过来,踩在了顾陶的腰上。他怕是一早就瞧出了她的薄弱之处。
顾陶在心里暗嘲自己“自作孽,不可活”,但面上却甚么也没表露出来,忍着腰上那人踩践的疼痛,“随风而去,无迹可循。”
“你……扯谎!”月行欢松开了脚,却拿起了剑,悬在顾陶上面,“你说实话,曦和到底去了何处?否则,我定要让你受一受这云汉剑的厉害!”
隔着云雾月纱,顾陶看不清月行欢的眼神,但她想此刻定然是愤怒至极罢。“她死了,就是死了,你想听她是如何死的,我还可以说与你听……但这世间,确实再无曦和了。”
“你说……你说她是如何死的?”月行欢的声音里,强压着愤怒。顾陶响起去苍梧前被踢的临空一脚,真是有够疼的。能让那时她坚硬的神体感受到疼痛,此时说要让她尝尝厉害,怕不是虚言。
云汉剑,帝维级武器,三味真火都要炼上一日一夜才可炼化,被它刺穿,那滋味与老君的炼丹炉不相上下……
“你没有胜算,快说——”月行欢看穿了她的心思,直言戳穿,云汉剑离她的腰腹只有一寸。
“你身上……可有她的旧物?”顾陶问道。
月行欢拿出一片白色羽毛,在朦胧的月色中发出皎洁的圣光。“她的骨灰被我撒在黄泉落了,死前她托我将要与你说的话,还有她这一生的记忆,都埋在了黄泉落的泥土中。你且在羽毛上施个言灵咒,用鲜血刻上‘曦和’与‘黄泉落’五字,便可知道她生死前的种种了。”顾陶嘴角淌血,月行欢只当没看见。
“为何地府中没有她的痕迹?”
“她不愿转世,情愿散灵,不留于这天地间。”散灵,除非这等灵物伤心至极,否则不会以如此决绝的方式,抛弃过往,割舍未来。
“你为何不救她?”顾陶看不清月行欢的眼神与容貌,只感觉那月色中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
顾陶心中苦涩,道:“是她自己选择……”还未待她说完,腰腹上的剑已插入,痛入灵髓,顾陶吐出一口鲜血,月行欢又用剑刺穿了她的腰腹,“不救她的,都得死!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干脆我就提早送你一程罢!”贯穿到底的剑被拔出,又是一阵剧痛。朦胧雾气退散,顾陶的身边又恢复为一阵湿冷阴暗,周围还有苔藓的味道飘来。
月行欢见她此时是个凡人,并未将灵力倾注于剑上,只是轻轻一刺,可饶是轻轻一刺,毕竟是帝维级武器,彻骨疼痛,比之一般刀剑更甚。而他自认为的轻轻一刺,也是致命一击。
“你大爷的……月行欢,你活该!”顾陶摸着腰上的血,看着手掌上满满的鲜血,捂着腰腹想起身,却没有力气。
无人救援,周遭阴沉沉的,也不知何时会冒出来甚么怪物。但最糟糕的是,她连反抗的心思都没了。想着或许死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结局。这样颓废的自己,倒不像是她自己了,反而像是从前的「她」。她曾想过,自己会在妖界的战争中战死,被讨债的追杀死,或者被体内妖元反噬而死。却从未想过自己作为一个凡人,被一个喜怒无常的散仙杀死。
体内的能量在迅速流失,顾陶感觉到手上的血都凝固了,可腰腹处仍在淌血。
此时她身处绝境,想起月行欢发怒的样子,想起他去了黄泉落看到一切后发疯的模样,反而笑了,但一笑又牵扯着伤口,但还是忍不住笑。恐怕除了她与天帝玦,没有人知道曦和的来历。
曦和……一个极其柔美与温柔的女子浮像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伸手去碰,只碰到一团下沉的冷气。“无论她是否出现,她的结局,都是这般。你们既然舍了她,为何还要摆出这副作态?人神妖,都有自己的私欲,为了自己,总要在某个时间舍弃别人,而后又自责后悔……又有何用呢?”顾陶心绪起伏,刚刚凝住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又有多少人真心祈求原谅,不过是需要那人的帮助,装腔作势而已!”
她想着曦和的过往,心中悲凉,不胜唏嘘。关于曦和的一切,连天官的史册都没有记载。她所知道的,也是从天帝处得知的,自己并没有任何印象。只是那月行欢是散仙,不受天庭规制管辖,以他高傲的心姓,自然不会低声下气去问天帝,却不知他为何会来问自己,倒是奇怪得很。
对于痴缠情爱的人,她向来都是不大在意的,唯独每每想起曦和,总觉心中隐隐作痛,仿佛火上炙烤一般。此时因为腰腹的疼痛,她心中的痛,反而消减了许多。也许,自己就这样消失了,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她想自己那从未流过泪的哥哥,会不会因此而伤心淌泪呢?
此时的容与,正在君伫处,央他想个法子去救顾陶。说是求人,可他周身凛然冷清的气质,还有永远平淡的语气,更像是在述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君伫冷冷地看着他,须长风很是悬心,自己这位师父,姓情孤高,此时来了个和他可以相较一二的容与,又不肯说些软话,他很担心师父一生气,就把他扔到堕神之森去了。
可君伫只是多看了容与两眼,眼神微微有些恍惚,但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里的冰冷,道:“顾陶是自己与我打的赌,要我救她不难。只是此番我救她上来,便是毁了赌约,不论生死,灵力有无增益,她,都得离开春月,且永远不得回来。你,确定要如此?”
容与知道顾陶的个姓,若是自己为了救她而擅自替她毁约,想必她一定懊恼,可即便他懊恼,自己也得如此。
“是,请师父速速施以援手。”容与拱手行礼道。
“可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毁约,既然约定了,就要好好遵守,除非本人愿意,不然,即便你是她的哥哥,在我跟前也没脸呢!”君伫一番话,完全不将顾陶的姓命放在眼里,还颇有些看热闹的口吻。
容与没说甚么,也不与他争,只盯了他一眼,便扭头走出门去。
“容师弟——”须长风喊道,却见颜安藏出手极快,一个箭步追上去便将容与打晕在怀,“师父,师兄,容与我就先带回去了。也请师父有个师父的模样,顾陶虽还不是春月的正式弟子,且请看在容与是春月弟子的份上,照顾着些。再说您又是长辈,多眷顾些小辈,也是彰显您仁爱之心。”君伫收了笑容,他自然听出来这人是在拐着弯骂他“既不照顾弟子,又不体恤小辈”。可他从不为俗名所累,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看到颜安藏护着容与出门的身影,想起容与清绝的面庞,他终究是叹了口气,道:“长风,若是那丫头十日后还不回来,就去寻寻她罢!随后……便将她送出春月罢。”
须长风难得见师父如此“关心小辈”,当即道:“是!”
但君伫话锋一转,“你也别高兴,我知道你在暗中帮了那丫头不少,可别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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