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夺妻之恨,不过如此。
傅总依旧应酬、依旧去会所花天酒地,但很少笑了。
原本还会虚情假意地笑。
上午接他去傅氏,他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直皱眉。
“两年前的今天,是大太阳。”他说。
我无奈笑笑:“是啊,又下了场雨,已经是今年第三次入夏失败了。”
我又怎会知道,对于我来说,只是今年入夏格外难,但对有些人来说,却是四季只剩春秋冬,此生再难入夏。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夺妻之恨而是丧妻之痛啊,傅铎的温柔乡再也回不去了,也再也没法“入夏”了。
第78章 冰花番外:春风不度
火车穿过覆雪的山洞, 如一条白蟒一头扎进泥里,摆摆尾不见了踪迹。
雪天宁静,除了车里同伴的呼噜,只听得到火车运行、压过铁轨时的轰隆声。
方辞冰侧头望着窗外, 他清俊的脸倒映在玻璃上, 隐入车外的松林里, 显得格外冷寂。松林幽深,似墨画中一般, 无限向远处延展, 隐进朦胧薄明的留白处。
自然不会想到“返景入深林”之类的诗句,这里是异国的语境。
下车是夜晚, 雪光夺目,月色如洗。落榻的温泉宾馆装修简单, 几张榻榻米,有竹、有石、有纸、有木,侘也寂也。
方嫌雪将行李放在木桌上,盘腿而坐,身边的朋友们道:“简陋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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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听出鄙夷,还有夹带了一路的牢骚——要不是对方诚心邀请交流, 谁来这鸟不拉屎的弹丸之地。
但方辞冰也不否认, 的确很简陋。
他起身, 拿茶杯倒了几杯温水给他们:“虽然朴素,也能见优雅之美。”
朋友笑笑:“看来不是世上缺少美,只是我们少了辞冰那双发现美的慧眼。”
方辞冰脾气好,谁都喜欢开他玩笑,每每如此,他只一笑而过。
方辞冰摇摇头, 笑叹口气:“总打趣我,我是再也不肯跟你们出来了。”
“别介啊,要不是冲着你,人家也不会邀请我们文社。”社长在门外喊了声。
入幽玄之境,总让人觉得能发生些世外之事。而十三岁的花筏,也正是在这样的雪天里,得以窥见他此生最难忘的盛景。
那天,花筏提着木桶从庭前经过,也许是桶里的温泉水装多了,荡了部分出来,烫融一小块雪地。
雾气笼罩着一方院落,枯枝划破白茫茫的天。男人站在屋内,屋后的群山从另一边的窗子显露过来,在木制框架框成的画中,他的脸带着不可预测的、超自然的神性。
花筏“嘶”地一声,十只脚趾不安地蜷起。
方辞冰扭过头,轮廓分明的脸从白色高领毛衣里露出来,在花筏是视角里是一半阴影,一半光明。
“烫伤了吗?”方辞冰搁下笔,走过去蹲下,查看那双脚背通红的少年的脚。
少年并没有回应,方辞冰才想起来,这是在日本,他该说日语。
他又用日语说了一遍,没想到少年却用生涩的中文回答他:“没有烫伤,谢谢先生关心。”
但那脚背怎么看都是起了泡,不像是没烫伤的样子,方辞冰坚持带他进屋,给他找烫伤药。
花筏心想,自己都习惯了,哪有这么娇贵。
但面前的先生让他觉得非常舒服,家里本来也没什么事,索性听话留下来,打发打发时间。
他在屋内走了一圈,在方辞冰刚刚画就的画上落眼。
清疏的松林,大片的空白。
“画艺不精,让你见怪了。”方辞冰走过来,对他道。
“很好看。”花筏笑笑,狐狸眼眯起,语气忽然低下去:“只是感觉很哀伤。”
松林之哀犹如世相之哀,亦如男女恋情之哀,可感而不可见。
“哀伤?”方辞冰柔和的眉眼轻皱一下复又缓和,淡淡一笑,“没有哀伤。中国讲究抱残守缺,冲淡平和,和你们的物哀不一样。”
那时候,花筏就知道,悬于小岛上的落樱之易逝、海滨动荡里的幻灭和虚无,这个背靠稳固河山的男人永远也不能感同身受。
“你叫什么名字?”方辞冰问。
“花筏。我爸爸是个中国人,姓花。”花筏说。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我妈妈在附近的蚕房工作,我到温泉宾馆打工。”
“噢,这样。”方辞冰笑笑,面上是生活优渥之人听到他人艰辛时候特有的隔阂。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虽然来往的中国人很多,但花筏还是第一次和除父亲外的中国人交流。
“方辞冰。”方辞冰道。
“方辞冰。”花筏念着,却是文盲跟读一样,嘴里有音,脑里无形。
方辞冰看出他一脸茫然,走到宣纸前写下几个字,对花筏招手:“过来,我教你写。”
手心和手背的接触凉中带暖,身后的胸膛较自己来说算得上宽厚。方辞冰手把着他,带着他写。
“方辞冰。”
多年后,花筏才从书里,看到“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的句子。
从来没有后悔过第一个会写的中文词,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方辞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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