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者的保密义务 作者: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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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三点起飞,十二点半时他们已站在家门楼下。樊和明扶着行李左右探视,想要招辆的士来好轻松上路。夏子弘也四周张望着,可他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不知道从甚麽时候开始Pinky已站在那里,撑着一把深蓝色的伞子,微微地带着笑容。
他已经在後悔了,可却没法阻止樊和明往这边看来。
「嗨!」Pinky轻轻地招着手,樊和明却露骨地把脸别过去,而夏子弘只是想从这个困局中脱身。
她的开场白是这样的:「明明,好久没见了。我听我哥说你要去旅行了,特地来看看你的。」
樊和明似乎对这亲?的称呼很不习惯,眉头皱得紧紧的,沉声只啧了句:「关你甚麽事?」
「因为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啊。」Pinky一边笑得开心的,眼睛一瞄,似是这时才发现夏子弘。「啊,夏先生。」
「你又想怎样?」樊和明下意识地走上前来,便把他护在身後。
Pinky却是不以为然,探头看看夏子弘,便道:「没有啊。和我、你、夏先生都有关哦。」
「如果是你信上说的那些就不要提了。」樊和明马上便打断了她。自从上次剖白以後,樊和明接到她的信都会马上撕掉,根本看都不看。
夏子弘一边担心Pinky会说出甚麽,一边却又认定樊和明相信的最终都会是他。
即使只是自欺欺人。
「你根本没有看吧?」Pinky顿了一下,又准备好下一个笑容。「所以我只好自己来说罗。明明,你喜欢的是我?还是他?」
「我好久以前就说过跟你没可能了。」樊和明冷冷的哼声,转头便牵着夏子弘。「我们走吧?」
他们才刚转过背,Pinky却又说道:「哈,应该还是让他知道比较好吧?夏先生。不觉得这样不公平吗?你一声不哼的,原来是知道他喜欢的根本不是你啊?你的生活根本都是我的......」
「以前我跟你的事,你就别再拿来说事了!」夏子弘转身便猛然喝道。「我们的事根本与你无关!」
大概是惊讶於他的反应,樊和明马上便拉住了正要冲出去的夏子弘,紧紧的包在身下安抚着。
Pinky却是不为所动,说话的速度极快,像机关枪一样把他打得稀巴烂:「以前的事?现在也一样吧?不同的只是我不再在你的身体里了。可你却甚麽都不说!你这个第三者!」
「够了,我们走吧。」樊和明摸摸他的肩膀,轻声便在耳边说着。
对了,应该让樊和明走了。即使再听下去,他也不会相信Pinky那个荒唐的故事。
「樊和明,你经常说你不会喜欢我的。可是那天在沙滩上你对我说了甚麽?你说,你一辈子没有这麽喜欢过一个人。还记得吗?那一天.......」Pinky说着顿了一下,又别有深意的看着夏子弘。
「你为甚麽知道这种事?」樊和明冲口便说了,想了一会,也朝向夏子弘看。「......你连这些都告诉她了?」
「啊,对啊。应该让夏先生继续说下去吧?」Pinky闻言便扬扬嘴角。「如果他那天在的话,一定能说得出来吧?只要他说了,这件事便就此结束。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对於突然的提问夏子弘表现得有点茫然,他匆忙往樊和明看去,对方却只露出了肯定的表情。
可夏子弘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甚麽。沙滩?那一天?他根本毫无概念。可樊和明却暗地催促他快点结束这个麻烦。
一时间他编不出故事来,只好吱声说道:「是啊......那一天我......」
「那天天气很好你记得吗?」突然Pinky却开始跟他抢起白来,似乎谁说得多就得到樊和明的爱一样。「沙很刮脚,你脱光了鞋想跑,才刚下地就差点被刮得流血了。」
「你记得吗?我扭了脚,你一边说重一边背着我逛沙滩,我衣角还被树枝勾到了,你还说是那颗树看到你辛苦了想要出手相助......」Pinky徐徐说着,泪珠挂在眼角摇摇欲坠。「现在才说你可能不相信,但那个人是我啊。我是因为出了车祸,才意外地进入你旁边的那个身体里的......」
「你在说甚麽混话啊?」夏子弘率先嘲笑了她。「哪有这种可能?一个人怎会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呢......」
「哪你说啊!我们把那个印了个卡通花朵的玻璃瓶子埋到哪里去了?」
「那个瓶子、那个瓶子不就在......」
瞬时,夏子弘感到自己被放开了。回头,樊和明已垂下了准备叫车的手,一边微微抖着嘴唇:「......根本就没有甚麽瓶子。」
这时Pinky笑了。
「对啊,明明。那天天气很差,还下雨了呢。」她接着说下去。「可夏先生为甚麽就不说呢?你问问看吧,他一定连那天是几号都不知道。」
「夏子弘?」樊和明唤了他一下。
「因为他并不是我。」Pinky却在旁边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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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弘忘不了那个眼神。
「你说啊......」樊和明看着他,几乎是在恳求。
他却是哑口无言。
Pinky却仍在苦苦迫问:「书桌上的长颈鹿毛公仔是在哪里买的?那一套蓝色的茶杯为何少了一个?还记得那条保险箱的锁匙吗?我想你连要去哪个银行打开它都不知道!」
夏子弘慌慌张张的磨擦着手,有些答案他未必猜不到,可越怕答错越是无法开口。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事情已逐渐不可挽回。毕竟再怎样详细,也不可能向雇主报告这种琐碎事。Pinky没有到过樊和明的屋里,却连他浴室里哪块砖上有裂纹都知道。世上怎会有这种事呢?夏子弘苦笑一下,他的谎言上早已爬满了裂痕。
「樊和明,你早就觉得奇怪了吧?那家伙不是时常会搭不上你的话吗?」Pinky却毫不留力的要击碎它。
他无从解释这种奇怪事。
「阿弘?」最後樊和明仍在呼唤他。
「我也喜欢你啊......」夏子弘捉住对方的手臂,尽可能想把他拉回这一边。「你不相信我?」
「为甚麽不相信呢?你明明是这样爱我的。」Pinky却一直提醒。「不论你怎样否认,最後你都想要和我待在一起。」
樊和明看看他,又看看Pinky,在他们面前显得无所适从。
接下来Pinky终於把注意力再次放到夏子弘身上:「你只要让他选就好了。以前是我,现在是你,很简单不是吗?」
「你不是认为他一定会选你的吗?怎麽就不去问他?」Pinky说着便伸手去推他的背。「去说清楚啊。」
对上他的还是那双眼睛。
对啊,他只是没有那一天的记忆,这些琐碎的事......不过就一天,樊和明都已决定和自己在一起了。没关系的,如果他说清楚的话,说不定......
「樊和明......」他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
「......你为甚麽不否定?」
那双眼睛里溢满的却是悲伤。
这时他们等待已久的车子终於在路边停下来。在计程车司机偏头张望的同时,他所打量的客人便已把车门打开。
「......开车,到机场。」
这一次终於是他率先逃走了,夏子弘按着自己颤抖的嘴唇使劲地深呼吸,大腿阁在车上却怎样都坐不住。
「啊啊,还真是可怜呢。」旁边的女人却这样说。
夏子弘循着她的视线往後窗看去,远远地落在後头的,便只有樊和明和他们两个人的行李。他怎麽会掉下他的呢......他本来不是想这样的?他不过是......
「你为甚麽要这样做?」他不过是......不想再让这个女人搞乱他的人生了。
「你觉得我胜不过你吧。因为我是个女人?」Pinky整整被夏子弘扯乱了的衣服,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那只不过是,因为我是个女人。」
「......你到现在还想要我的身体吗?」他不明白,为何她总要扰乱他的生活。「即使你这样做,樊和明也不会......」
「我知道啊。」Pinky看着街上的风景,一边幽幽的道。「不过他也应该承认,他是能喜欢我的。」
说着她又把目光投射在他身上:「你们很幸福是吧?都已经忘记我了吧?不公平,这样不公平啊......」
夏弘呆呆地看着那张丑陋的脸。他曾经无数次猜想过这个女人的目的......可她竟然只是为了毁掉自己,为了把他打回原形。
「啊......已经跑了这麽远了吗?」Pinky似是突然惊觉那样,拍拍前方的座位又道。「司机,在前面停一下车。」
夏子弘一直凝视着她,她就这样把他掉在里头,轻巧地下了车。
「拜拜罗。」Pinky最後是这样说的。「这下子我们都一样了。他也没有选你。」
夏子弘的眼睛看着外面,脑子里想的却都是那个在一大堆行李中伫立的身影。他的确做错了决定,他不应该把他一个人掉在那儿。他以为双方需要一点冷静的时间,原来都是不必要的......不,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他应该逃走,他不应该留在他身边,他应该一早向他坦白......裤袋里的硬盒子硌得骨头生痛,夏子弘摸出了塞在背包旁边的行程表,笑了。
到最後竟然只有他一个人踏上了旅途。
时间到了一点零一分,夏子弘的手机仍旧静静地躺在口袋里。樊和明并没有找他,在那以後他再也没有打过来。
55
「啊......果然还是不来了吗?」
从女人的感叹声中回神过来,夏子弘一愣,连忙往身侧看过去。女人脱下了她的老花镜,合起了书,又向夏子弘看去:「现在都甚麽时候了?你爸到底是来还是不来的?」
「这个......你问我也没有用啊......」夏子弘起身离开了座位,探头往远方看了一看,又用安慰的口吻道。「不是说班次delay了吗?你就别急了。」
「哼,你倒不知道那老家伙了。寻了空儿还不跟我抬杆?我看啊......这回他是存心的了。」女人生气地把书掉在一旁,拉拉围巾便别过脸去。
夏子弘万分委曲地喊了声:「妈......」
他们待在这个小机场里已经几小时了,四周的行人疏落,偶然只有几只鸟在落地玻璃窗外啄着地,好奇的往这个玻璃箱子内探看。夏子弘看着母亲的背影,瞧见她还生着闷气,一时也没有办法,只好大大地呼出一口寒气,又再坐在机场的硬板凳上。
隔离那一天已经五日了,可他的处境却又微妙地重叠起来。不管怎样等都等不到,夏子弘不认为自己是在耍甚麽欲擒故纵的手段,可那天在候机室里,他最想等到的身影却始终不来。
应该是结束了吧?在意识到的同时,他却已步上了为他们准备好的行程。他到了本来会一起会看到的湖,逛了一生必定要去一次的名胜,然後到了他们预订好的场地,办妥了取消登记的手续。
『其实......你用不着自己来一趟的。』场地的负责人带着遗憾的眼神跟他说。
那时候夏子弘想的却是:这个陌生人真好,竟然会为别人的遭遇伤心。
如今所有的惊喜都经已落空了,浓情蜜意的话语、刻骨铬心的拥抱......亦只可以在电视看到了。即使再怎麽爱着自己都已经结束了吧?以荒谬开始的故事,亦只能有一个唐突的终结。夏子弘猝然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很了解樊和明的。就是因为了解才会感到恐惧,纯粹得容不下欺骗,固执得抹杀掉所有灰色地带,那个可爱的人啊......只是如今已经不在身边了。
「弘弘,你在想甚麽的?」
樊和明不懂得把感情放在天秤上量度。所以他才不想要他知道这一切。
「不,没想甚麽。」夏子弘微微地牵动嘴角。
他的确没有再想甚麽。他既然选择了逃避,如今只好承受後果。然而为人父母的却总有一份旁人没有的敏锐,母亲重新架起了她的老花镜,边看着他边道:「你打小就不会说谎。你这样搓着手时,必定又是有甚麽话藏着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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