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白深渊Ⅲ 作者:DN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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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了什麽吗?”
“他的室友打了他,原因就像你猜的那样,波特没收了他的毒品。不过我很奇怪,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为什麽会下这麽重的手。”
“他们不拿别人的命当回事。”麦克开始皱眉,他很少皱眉,这样的表情意味著他在气愤。
“他一定遇到了什麽事,可能让他产生一些和过去完全不同的想法。如果他对保罗说不干了,那倒是很容易遭来一顿毒打。”露比说话时忽然转头看他,麦克说:“我和他谈过一次。”
“是你。”露比说,“我提醒过你吗?不要随便让人产生希望。希望是好东西,但不是每个人都做好充分准备接受,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去实现它。”
“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你确定吗?或者再听听艾伦打听到的结果。”
“他又在开小差,这事不应该他管。”
“我想他有他的方法。”
“多此一举。”露比说,“如果你和里面的家夥谈过,你一定也知道他根本不善於撒谎,不过我不认为这件事和我们的任务有关,只是监狱里很常见的恃强凌弱。”
“也许我们不应该管。”
“去掉也许,我们就不应该管。你走到每一个牢房都可能看到类似事件,如果全都管我们何不改行去做监狱管理?”
麦克不说话,但可以看出他并不认同。如果这世上还有谁能让露比妥协,除了朱蒂就只有他,但麦克并非一味固执己见,他能说服露比也不是依靠能说会道,而是露比无法指出他是错误的。对於正确的事,尽管不情愿,露比还是会多考虑一些,尽量用擦边球的方式与他达成共识。
“你想怎麽办?就算帮助他也只是一时,等完成任务,我们立刻就会离开这里,帮助别人并不是乱施善心。”
麦克说:“尽我所能,这和我们的任务不冲突。狱警本来就该管这些。就像医生就该治好他的伤。”
露比盯著他看了很久,通常他不会在对话时停顿这麽久,停顿意味著语塞和词穷。露比说:“记得萨德马利亚的那次吗?”
“记得。”
“那次的起因就是你从街上捡来一个需要帮助的孩子。那次我们损失惨重。”
麦克说:“如果没有损失,我们就不明白现在拥有的有多重要。”
露比的语气充满无奈:“我总是试图对你讲现实,你却总想靠感情说服我。”
“我不自信,我不知道是否能打动你。”
“如果我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就好了。那样就不会有烦恼,也可以斩钉截铁地拒绝你。”露比转身,面对麦克时他还能够针锋相对,转身时他已经妥协了。“你可以管,艾伦不可以,他只能做我让他做的事。”这可能是他最大的让步,但麦克随後的话比之前的所有语言都更有说服力。
“如果他只按照你说的做,我不会站在这里。”
这是所有故事的起源,露比终於又转身看他,但这次不是为了辩论,而是为了证实麦克真的站在他身後。
“为什麽你总是很有道理,我可以说服艾伦,因为他经常不讲理。你不一样,我认为自己很有道理时,你就会用更多道理让我屈服。”
“我不想让任何人屈服。”麦克说,“你能接受,是因为你是个讲理的人。”
“我可以把布兰顿的病历改得严重一点,他就有可能被保外就医。助手艾吉尔是个麻烦,不过我有办法对付他。虽然我答应帮忙,但这并不表示你们可以不务正业。告诉艾伦,他已经在这里花了太多时间,应该有新进展。我说的进展不是他心血来潮让你去保护谁,而是线索。”
“我一直奇怪,为什麽委托人不给出马卡斯的照片。监狱里一定有犯人的入狱档案。”
“马卡斯是例外,他的档案没有转入费什曼,且是联邦监狱的机密,他早该在判刑後被处死而不是服刑。他在费什曼只是作为一个试验品被监管,对罪大恶极之人的非死刑管理试验。你问得太多了,我只能告诉你,马卡斯对我们来说是一个谜,我们都在找他。按计划艾伦应该在犯人中获得最多信息,费什曼监狱有很多秘密,我们都要小心谨慎,暴露是不专业的。只要找到马卡斯,你们随便哪个都能立刻要他的命。这个任务的难度是寻找,而不是射杀。开枪谁都会,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花这麽多时间去寻找目标。”
有人朝他们走来,是文森特警卫长,露比若无其事地看著他。文森特问:“犯人伤得怎麽样?”
“骨折的情况很严重,看来需要送他去医院。”
“没必要。”文森特打断他,“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件,如果他现在没死,只要静养就会痊愈。”
露比没有异议,他不会在对方一意孤行时白费力气,况且这件事对文森特而言并无切身利益,这意味著很难有让他改变主意的突破口。麦克也没有说话,静养不失为另一种方式,至少布兰顿不用回牢房。
(23)皇後
艾伦的检修工作仍在继续,只是那次之後再没有从维修通道发现什麽不该存在的东西。一周内他几乎跑遍监狱的每个角落,正如监狱长所说,如果谁想越狱一定很乐意接受这份工作。为此他向监狱长说了一些有关监狱内部的情况,但监狱长的爱好似乎仅仅是听讲,不会针对他的讲述拿出任何应对办法。
“我知道囚犯们之间所谓的清洗,这不算什麽秘密,而且不管如何看守严密,有些东西还是会流进来,要是能制止,世上大概就不会有犯罪了。”
“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点什麽。”艾伦说,“难道你不是监狱的主宰?”
“我当然是,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监狱长在桌子上玩一种纸牌游戏,他将两张纸牌互相支撑,以此类推,再往上层搭上更多。这类游戏需要耐心和细心,当然也有技巧。
“据我所知有很多人在监狱生不如死,那些喜欢暴力的人在欺负弱者。”
监狱长透过纸牌塔之间的缝隙看了他一眼:“你还有更新鲜的话题要说吗?我不是为了听你说教才让你得到这份工作,我要的是情报。”
“什麽情报?”艾伦问,“难道是关於谁在背地里说你的坏话?”
“这也是一种情报,如果有人在说,你就告诉我。”监狱长的态度不像开玩笑,随後他说,“还有另一种情报更为重要,谁在关心这个监狱的通路,谁在密谋策划逃跑,还有谁和警卫勾结,我说的勾结可不是他们买通狱警换牢房、买卖所谓的姑娘和毒品,而是更严重的事件,明白吗?只要他们在监狱里,小小的恶作剧我可以视而不见,但谁也不准离开,这是底线。”
“你把暴力和奸淫称为小小的恶作剧?”
监狱长把他的纸牌塔搭得很高,正在犹豫该不该放上最後一张,通常他总是在这一步功亏一篑。
“你为什麽充满正义感呢?”他问艾伦,“你也是囚犯,不应该这麽嫉恶如仇。”
艾伦说:“因为这关系到我的朋友,别人可以无视,朋友不行。”
“很可爱的双重标准。朋友是指狄恩.罗伊吗?桌上有一份资料是关於他的,你可以看一看,是否和你了解的他一样。你们是什麽时候认识的?”
这个问题在露比的剧本里可没有,狄恩是临时演员,他的出现完全是个意外,兴许连露比自己都没想好给他安排何种身份。
艾伦从桌上拿起监狱长指定的资料,这位监狱的主宰在费什曼待了太长时间,就如乔治.吉恩医生所说,监狱管理者感受到的压抑有时比囚犯更甚,因此监狱长的日常乐趣就是翻看档案,发掘囚犯们的秘密。艾伦翻开一页,看到狄恩电影明星一样的照片,从照片上看他显得很聪明,并不是个会时常犯傻的人。他的档案也很普通,典型的街头混混,没有任何教育经历,中学之前是家庭教育,大学更与他无缘。
“我们是在赌场认识的,他的养父哈利.霍夫曼是个赌徒。”
监狱长不置可否地看著他,很难从他的表情上判断这番话是否得到认同,但艾伦一样很谨慎,他在目前可以确定的内容上编造故事,要查证一次连他自己都可以谎称记不清楚的相遇是很困难的。
“你们是生死之交吗?”监狱长问。
“不算。”艾伦回答,“最多是狐朋狗友,可毕竟他是我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
“菲利克斯警卫对你说过些什麽?”
监狱长突然提起麦克,若是换了别人一定会有些惊讶,但艾伦反而安下心来。这表明监狱长什麽都不知道,只是按照他见过的人依次打听,试图从中获得一点可疑的漏洞。艾伦平静地说:“他问我关於布兰顿.格林挨打的事,布兰顿晕倒时我在场,狄恩叫来了警卫。他可能认为我知道些什麽。”
“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这件事发生之前我根本不认识布兰顿.格林。”
监狱长忽然开始沈思,眼睛凝视著桌上的纸牌塔,他的手上还有一张牌。
“你的朋友狄恩,最近好像有点过於活跃了。”
艾伦问:“什麽是过於活跃?”
“我听说他在打听阿尔奇幽灵的事。”
艾伦不能在这件事上撒谎装傻,阿尔奇幽灵的事是汤尼告诉他的,而且汤尼并不否认他在为监狱长效力。因此他只好坦诚地回答:“是我让他去打听的。”
“你为什麽想知道阿尔奇的事?”
监狱里到处是监狱长的蛛丝,再小的虫子也逃不出他的蛛网,况且狄恩正是那种不管有没有陷阱都会一头栽进去的人。艾伦说:“我只是好奇,有一天晚上我梦见他。”
“梦见谁?”
“幽灵。我的室友告诉我那是一个叫阿尔奇的囚犯,他死在狱中,化作幽魂夜半入梦。我有点担心,所以才让狄恩去打听。”
“那麽你想知道些什麽?打听过去的事对你有多大帮助,难道能就此摆脱噩梦?”
“有时我们想知道答案并不是为了改变什麽,仅仅只是想知道而已。就像一部悬疑片的结尾,它不能改变我的生活,但我非常想知道结果。”
“你是个很擅长回答提问的人。你好像回答了我的每个问题,但又好像什麽都没有说。”监狱长把手中的纸牌递给他,“你想要这张牌吗?”
艾伦看著那张纸牌,恐怕监狱长并非只想给他一张牌。
“你给了我别人没有的权利,我不想要更多权力。”艾伦接下纸牌看了一眼,一张不太吉利的黑桃皇後──背信弃义全盘皆输。
“我已经给了你承诺的东西,你也应该让我看看你的诚意。”监狱长说,“不要打听你不该知道的事,当好你的眼睛和耳朵,尽你观察和聆听的义务。”他向艾伦做了个请的手势。
艾伦走到桌边,监狱长的纸牌金字塔规模庞大,花了他一上午的时间,现在只差一个塔顶。
“如果我是你,我会有更多事情可做。”
“什麽是更多的事情?”
艾伦把纸牌放在塔顶,那麽高,他的手稳如磐石,轻轻放下没有丝毫动摇。
“这就是更多的事情,我使自己的手更稳定,能打开更多的锁。”
监狱长看著他:“这不该是你在我面前夸耀的事,因盗窃入狱并不光彩。”
“我只是想说明。”艾伦回答,“为自己所干的活耗费精力,小偷为了盗窃,监狱长为了管理好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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