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白深渊Ⅲ 作者:DN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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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什麽?”麦克没有听说过沃斯特.哈登的去世经过,哈登家族一直对此秘而不宣,直到下葬时,沃斯特的死讯才公诸於世。
“我没做什麽。”马卡斯说,“只是往他的药里加了点东西,在他说不出话的晚上,我在床边陪了他整整一夜。我对他说了很多,关於他所做的一切,他对我一生的安排。我让他放心,我会像他对待我那样照顾好他的孩子。我的堂兄们对我向来没有好感,所以我也不必费心和他们多费唇舌,只需几个要价不高的杀手就能让他们丢掉一切四处逃亡。小妹妹不谙世事,喜爱钢琴,充满幻想和对未来的憧憬。我为她安排了一位白马王子,等她某天从爱河中醒来会发现自己在最肮脏的床垫上,干著最肮脏的勾当,客人一个接一个,永远没有尽头。”
麦克说:“马卡斯。”
“什麽事?”
“看头顶。”
马卡斯没有动,这种小花招怎麽会让他上钩。麦克对准他头顶的灯开了一枪,火星四溅,无数灯管的碎片朝马卡斯身上掉落。他呆了一下,麦克趁此机会冲向他,马卡斯回过神来已被按在操作台上,麦克对著他的腮部挥去一拳,抓住他的手臂往後紧紧按住。马卡斯的脸贴著冰冷的金属台面,没有反抗,因为即将发生的事已经无法避免,他立於不败之地。
“你知道时间是不可能停止的。”马卡斯说,“但还是可以避免惨剧发生,只要保证我们离开,我就会把炸弹的位置告诉你。你们还有足够时间,世风日下,杀手为什麽要为挽救监狱和囚犯奔命。”
门外传来一下响亮的枪声,霰弹枪打断了铐住大门的手铐。
(62)同行者(2)
艾伦从门外进来,浑身是血,走路还有些失衡,但脚步没有放慢。
他看了一眼麦克和马卡斯,而且看到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警卫。然後他走到麦克身边说:“放开他。”
麦克没有问为什麽,马卡斯揉著肩膀重新站直。
艾伦把霰弹枪交给麦克,又从他手中取走左轮枪,开始检查里面的子弹,还剩下四发子弹,他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塞进转轮,手腕一晃让它恢复原位。
马卡斯看著他做这些事,艾伦忽然抬起头望著他,鲜血从额头流下,经过眼睛汇聚在下巴尖。艾伦说:“金.莫林死了,现在轮到你。”
马卡斯僵硬的脸开始扭曲,艾伦不知道他以前是什麽样,但他确实是在用五官表达自己的愤怒和憎恨。
“你杀了他。你这个狗娘养的杂种,你杀了他,你怎麽杀的,用什麽?”马卡斯咆哮著说,“好了,你搞砸了,现在我们只能同归於尽。”
“好的,同归於尽。”艾伦面无表情地说,然後枪响了,马卡斯没有料到这麽突然,连麦克也没有料到,枪声就那样响起。五发子弹冲出枪膛钻进马卡斯的腹部,他死得没那麽快。艾伦把最後一枪留给他的头颅。枪口对准额头时,他们都听见马卡斯说:“也许这样最好。”
麦克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艾伦根本没有去想,他在执行任务时总是能够做到毫不手软。子弹穿过马卡斯的头颅,鲜血像一朵巨大的盛开的红花溅满整个操作台。艾伦吸著气,嗅吸著周围的死气和血味,仿佛又回到第一次杀人时的雨夜。那时他还是个对生与死充满迷惘的男孩,现在他已经是个出色的杀手。
麦克从他手中拿走空枪。
“这里结束了,但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马卡斯在监狱里设置了炸弹。”
艾伦说:“你不怪我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也许他会说出来。”
“他不会说了,从他知道金.莫林死後就什麽都不会再说。”
艾伦沈默了几秒:“麦克。第一次杀人时你有什麽感觉?”
“它改变了我的一生。”
“我现在感觉很糟。”
“为什麽?”麦克看出他有些不对劲,他浑身是伤,脸上也挂著抓痕,就像刚和一头凶猛的野兽搏斗过那样狼狈疲倦。
“不知道,只是感觉。”艾伦说,“我从没遇到过一个人,这麽拼命将自己送入地狱。他死得就像个受害者,我是不是不该杀了他,金.莫林并不是这次委托的目标。”
“即使不杀他,他也一样会找来,他和马卡斯是同母异父的兄弟。”马卡斯并没有提过金.莫林的名字,但麦克知道他说的就是他,他们在仇恨中各自长大,在憎恨中互相接受对方的血缘关系。那并不是爱,不是亲情,不是难以割舍的手足之情,既不美好也不值得赞赏同情,只是一个错误的人生造成的更错误的结局。
麦克放下枪,去解开波特身上的绳索。波特仍然没有醒,脑袋上开了个口子,伤得不轻,麦克用自己的衬衣替他按住,做了简单处理。接著是身上的炸弹,这就需要更为小心地解除,幸好并不太复杂。麦克专注地解下炸弹放在一边,松了口气说:“我需要个医生。告诉露比监狱里还有很多这样的炸弹,最好让他通知监狱长,让所有警卫都去找。”
艾伦说:“麦克。”
“什麽?”
“我们有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吗?”
麦克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从未出自艾伦的口中,他也从不会为此困扰。杀手们自诩清洁工,杀死委托目标获取佣金,作为中介人,露比更喜欢接受和黑道家族有关的委托,因为收入更高,更有挑战性,对白猎鹰在这一行中的名气也很有好处。麦克不知道露比是不是故意挑这些工作来做,他会考虑到这个问题吗?
麦克站起来,转身看著艾伦。他的搭档,他的情人和挚爱。艾伦也看著他,他该如何回答?
“我们没有。”麦克肯定地回答。他不等艾伦反应,向他走去,站在他面前。他们距离如此之近,好像永远不会分离。“我们没有,谁也没有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但是我愿意永远和你在一起,无论发生什麽事,要下地狱我们也在一起。”他伸出手,搂住艾伦的肩膀,将他拥抱在怀。
“这听起来倒不坏。”艾伦露出微笑,“我不知道你还有这麽狡猾的一面,这是我想不到的好答案。”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这样就足够了。”艾伦紧紧地拥抱他一下,“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你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我不会像他那样变成一只愤怒的野兽,不会失控也不会寻求自我毁灭,不会因为杀了很多人而失去同情心变得麻木不仁。”
“别客气。”麦克在他耳边说,“你给我的一样多。”
“我走了,回头见。”
“回头见。”
艾伦转身而去,麦克转身架起倒在地上的波特,将他送到门外。刚才被他打翻在地的犯人已经不见踪影,电网仍然是他们越狱的最大阻碍。艾伦的霰弹枪已将门打得支离破碎,无法再关闭,麦克把波特放在门内,开始往艾伦打空的左轮枪里填装子弹,装完後再将枪放好,从毁坏的门框上拆下一根金属条。对付没有枪的犯人,还是棍子最有用,他在门边严阵以待。
艾伦重新回到监舍中,直接走向走廊尽头的警卫室。几个刚从牢房逃脱的警卫正神色凝重地在一起商量对策,看到艾伦进来,立刻全都站了起来。他们还没有动用枪械,因此艾伦浑身是血,手持霰弹枪的样子让他们全身紧绷如临大敌。
艾伦旁若无人地走到桌边拿起电话,终於有个警卫想起自己的身份,今天的事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他不是很确定地说:“你想干什麽?”
艾伦看了他一眼,把手中的听筒给他:“打电话给监狱长。”
看到几个警卫全都犹豫不决,艾伦把听筒放在桌上,抬起霰弹枪的枪口对准他们又说了一遍:“打电话给监狱长,快一点。”
威吓起了作用,离桌子最近的人拿起听筒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通了,警报响起後,监狱长只接过一个电话,回复某位警卫长的内容是“想尽一切办法妥善处理”。没有人知道他是想看著费什曼监狱自生自灭的人之一。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警卫正要说话,艾伦又把听筒夺了回去。
“狱长先生。”
“是我。”
“我只有几秒锺向你解释,你曾经的警卫长文森特.克劳蒙德在监狱里设置了很多炸弹,希望你立刻通告所有人,包括囚犯在内。让警卫分头去找,减少伤亡。”
“你是白猎鹰,等一下,中介人有话要说。”
电话那头换了个人,艾伦没好气地等著露比说话,监狱长短短一句话就告诉了他很多不知道的秘密,包括当初换灯泡的美差,每次被警卫长抓住後及时的解围,还有清洗浴室那样儿戏的处罚。他和露比一样是在观众席上看好戏的人,偶尔在表演出色时抛出一两支以示捧场支持的玫瑰花。
“艾伦。”露比在那头说,“发生了什麽事,马卡斯终於忍耐不住发疯了?”
“我没时间和你多费唇舌。马卡斯死了,这次委托的账我们以後再算,他们设置了炸弹,要是史特伍德.泰勒那老家夥不想整个监狱灰飞烟灭就立刻让警卫出动寻找炸弹。”
“我告诉过你要有教养吗?对委托人的称呼别这麽没礼貌,现在听我的几个提问,只需要回答是与否。”
“快。”
“你找到国王了吗?”
“是。”
“知道他的身份了。”
“是。”
“病区牢房的病人是金.莫林?”
“是。”
“他和马卡斯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是。”
“他们都死了吗?”
“是。”
“那你还有什麽好担心的。”
艾伦愣了一下:“你说什麽?”
“你认为国王在知道马卡斯是谁的情况下会允许他到处设置炸弹吗?”
“你的意思是他骗了我们?”
“不,我没这麽说,确实有炸弹,对吧,狱长先生。”
艾伦看不到电话那头的人的反应,但他可以想象史特伍德.泰勒监狱长正在上下点他那颗分量不轻的脑袋。
“现在怎麽办?”
“爱去哪就去哪,你的任务完成了,如果麦克还想帮忙善後你也可以搭个手。”
“你觉得我会就这样放过你吗?”
“每次任务结束你都这麽说,你该去缓解一下工作狂躁症了。”
艾伦气愤地挂断电话,抬头时所有警卫都望著他。
“我是监狱长的线人。”他信口胡说,“要管理要这麽大的监狱总是需要一两个眼线,现在谁跟我去平息暴乱?”
(63)建造有时
艾伦的话并没有什麽可信度,狱警们对他始终将信将疑,但很快,监狱长的命令就通过操场和走廊上的扩音器广而告之。
警卫长们得到许可使用武器库中的枪械,所有警卫全副武装对逃出牢房的囚犯围追堵截。有了枪械的威慑,犯人很快束手就缚,艾伦再次赶到控制室外时,那里已经有十数个企图硬闯的囚犯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麦克坐在地上,看到艾伦向他走来时伸手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地面。
“我听到了监狱长的广播。”麦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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