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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你怎么把东山给放了?!」相叶气呼呼地冲进门,劈头就是一句质问。
埋首于文件中的人连眉也没抬一下,只淡淡说道:「小源,你愈来愈没规矩了。」
锦的神态明明和平常一般,但相叶不知为何竟有些害怕,连忙偎到锦的身边,轻声腻道:「锦,我…只是着急嘛。」一面说话一面拿眼觑着锦的表情。
「不过放了个不相干的人,小源有什么好急的?!」仍是未从文件中抬头,锦随口应声。
「怎么说是不相干,他可是杀了琴子的凶手,难道锦打算原谅他?!」相叶嘟着嘴不满的说道。他看似不经意的谈起,其实是故意提醒,因为相叶明白锦最不能原谅的就是东杀了琴子这件事。
哼哼笑了二声,锦挑了眉头瞥了相叶一眼:「什么时候我锦织家的事也劳相叶少爷过问了?!」
自锦的神情看不出他是打趣还是认真,相叶给锦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委屈的瞅着锦,撒着娇说道:「我只是替锦不平…」
伸手揉揉相叶的头发,锦终于解释道:「东山救了小广,我允他的条件。说来不也是你闯的祸。」
像以往一般的抚慰动作却不能像以往一般带给相叶安心的感觉,他连忙拉下锦的手紧紧握着不放,心里有股预感,只要一放手,锦就要离开他而去了。
相叶一下红了眼眶:「我…对不起…」
「你是对不起我…」看着相叶,锦淡淡笑道。
锦的笑里好象多了点什么,又少了些什么,看得相叶心里发慌,连忙说道:「没关系,锦不好下手我来,相叶家要弄死个人也不难。」
拍拍相叶的手,锦益发温柔:「小源,东到底犯着你什么了?!怎么你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我…我只是替锦不值…」
「当真只是替我不值?!」锦似笑非笑的瞅着相叶问道。
「我…承认我有私心…我就是忍不住妒忌他…」相叶低下头来,有点刻意装出委屈歉疚的模样:「这次把小广牵扯进来是我错了,锦,你想罚我就罚好了。」
锦脸上还是带着笑,但不像平日只要一见相叶这种神态就软言轻哄,任他偎在自己怀里也没什么安慰的动作。
「因为私心,你确是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
听得出锦的话声愈发冷淡,相叶连忙抬头,眼眶里已有泪水打转,楚楚可怜的说道:「我知道错了,锦,你别生我的气…我…唔…」说到这里,相叶突然捂着胸口哼痛起来。
「胸口又疼了?!」锦顺顺相叶鬓边的头松,温柔的问道。
相叶一张脸全都皱在一起,艰难的应了声。他胸口突然发疼的毛病是帮锦挡枪重伤的后遗病,所以每次他只要一发病,锦歉疚怜惜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再计较什么!但这次锦的话声温柔依旧却少了该有的担忧。
锦动作轻柔的抹着相叶的额际,说道:「奇怪,人要真痛得难忍时,额上、身上总是不住冒冷汗,小源却是滴汗不出。」
相叶身体震了下,难以置信的看着锦,抓住胸口艰困的说道:「锦…你…在怀疑我吗…我…唔…好痛…」身体一弯再说不出话来。
「小源有什么能让我怀疑的吗?!」没管相叶的呼痛,锦益发温柔的问道。
相叶不由打起颤来,他挣扎着自锦身上站起,说道:「锦,那颗子弹我挡得心甘情愿,你不用特意记在心上…」说话间再次提醒锦自己对他的恩情和毫不保留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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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叹了口气阻去相叶的话语,锦拿起桌上一份文件交给他,幽幽说道:「小源,我真是错看你了。」
相叶颤着手接过文件,才打开,那文件便再也拿不住,“啪”的一声落地。
「锦…我…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愿意为你而死也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相叶慌慌乱乱的打开锦桌子的抽屉,他记得里面有一柄枪的。
「小源!」锦大喝一声,伸手抓住相叶的手。
惶乱的眼睛对上锦的,那如幽潭般的水眸再无柔情荡漾,有的只是太过平静的残酷,这梦…怎么醒的这么容易、这么快…都是那个人,都是他,都是东…
「我要毁了他,我要杀了他…」相叶疯狂的要挣开锦的手,反身要出去。
锦拉回他,猛地一个巴掌搧在相叶脸上:「冷静点,你这样还有半点相叶家继承人的样子吗?!」
相叶一下回过神来,随即颓然坐倒,哀哀切切的说道:「我不要当什么继承人,我只要和你在一起。」紧紧拉着锦的手,抬头望着他,眼里的泪已挡不住流淌下来:「锦,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都不要…有挡枪的小源和没挡枪的小源都是同一个人不是吗?!为什么你能爱替你挡枪的我却不能爱……」看清了锦的神色,相叶放开了手,泪涌得更急,眼神却转开了去,怔怔望着前方:「不,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就连以前也是在做戏…以前因为歉疚怜惜所以你能背着自己的意愿做戏,现在不欠我什么了,所以…也没必要了,是不是?!」
锦淡淡笑道:「连小源都能察觉到,东说的对,我确实不是称职的情人,对你是…」说到这里不由悠悠叹了口气:「对他也是。」
「你忘不了他?!你还是爱东山先生?!」
「是的,我爱他。」再次确定的心意只会更加坚定。
「即使他杀了琴子?!」相叶不由脱口问出,他明白自己和锦唯一的希望就在这里。
「这件事只是让我更佩服他、也更怜惜他。」
锦眼底漾起的是相叶从来不曾见过的柔情,他到这时才知为什么总觉锦给自己的温柔呵护少了点什么,原来少的便是他从来没得过的真心,即使费尽思量、用尽心计,甚至演了场舍身救人的戏也依然得不到的真心。
「我不懂…」相叶颤着唇,不可思议的问道。
「你不需要懂。」他懂就行了,可怜、可爱、可喜、可恨…所有的东,只要他懂就行了。
「既然如此,锦为什么还让他走?!」
「东说的对,不把以前结束怎么能有新的开始。我和他之间的爱恨恩怨说不尽也道不清了,结束干净了也好…」轻笑一声,锦的笑里满是纵容,话声又低又轻,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那样任性,硬拗着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顺着他点二人倒少受些罪…我要是早点明白…」
「锦…」相叶轻轻唤了声。
脸色一整,锦敛起万般对东的情绪,对着相叶正色说道:「小源,你对我的欺骗和对东做的种种我也不追究了,但你要再伤害他一根汗毛,就不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了。」
相叶看得出锦淡定神情里的认真,也听得明白他话里的警告。不是他们之间的事,那就是三合会和相叶家族的事了。为了东,锦竟不惜押上整个三合会,不惜挑衅向来交好的相叶家族!
他还有什么机会?!不,该说他从来不曾有过。够了,本来就是偷来的幸福,即使短短不到一年也该满足了…
相叶点点头:「我明白了,一清表哥。」
揉揉相叶的头,锦说了句:「小源,对不起。」不论如何,他不该拿感情当做酬谢的工具,才会让相叶愈陷愈深。
抬起头来,相叶眼里晶晶闪光,坚定的说道:「我只承认输给东山先生,如果日后一清表哥身边是别人,我绝对不会放弃!」
「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了。」望向窗外晴朗的蓝天,锦的瞳眸里映出满满的明亮,唇角缓缓扬起,是对美好未来的自信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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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原忍不住几个月来在心中的第N百次赞叹,眼光追逐着的推着酒车穿梭在桌间的酒保,真是他见过最适合穿燕尾服的男人。
那身瘦削却匀称修长的骨架实在完美的少见,标准的宽肩窄臀在高腰束带的修饰下愈发显得腰身纤细,顺下来的臀部却是结实浑圆,再往下那双笔直修长的腿…啧,这身材看了就叫人流口水。
酒保结束了一轮的桌边点酒服务,推着酒车往吧台而来,略长的浏海遮去一半眉眼,但却遮不住少见的俊美,一身优雅淡然的气质即使推着酒车也让人感觉高贵得不能亵渎。
「东山,二号包厢点你服务。」大原对着走近的酒保说道。
「知道了,谢谢。」点了下头致意,东没有停留直接往二号包厢去。
「等等…」大原喊道:「你晚餐还没吃吧?!吃过了再去。」
「不用了。」浅淡的微笑十分适合这张脸庞,就是有点不着痕迹的距离感。
「不急,不急…」大原说话间便变出了一盘三明治,托到东的面前笑道:「客人才刚点名。已经说了你还在桌边服务,一会儿才能过去。」
「谢谢。」无法拒绝大原热切的好意,东只能把酒车推进吧台,拿着三明治走进吧台后的休息室。
大原也跟了进来正好看到东把右手手套脱掉,不甚灵便的解决晚餐。
那只右手他刚看时着实吓了一大跳,那样的伤当时不知吃了多大苦头。这么天人似的人,真不知动手的人怎么狠得下心?!要他自己来说,只要眼前的人皱皱眉头就什么依他、什么都原谅他了,哪里还舍得对他做什么。
见东快速的解决完三明治,大原不知哪里又变出一杯鲜奶放在东的跟前。
看了大原一眼,东说道:「出来再喝吧!」
按住东的起身的肩头,大原不改吊儿啷当的口气:「不差那一会儿时候,那个客人看来难伺候得很,说不准你哪时能出来。」
东听了好笑:「不过调几杯酒要多久时间。」
「别人花不了什么时间,但你那次进包厢不比别人多个把小时!而且调的酒有一半是自己喝的,胃里不垫垫东西还行?!」
大原说的也是实情,东这样的人品谁不想趁机亲近。一般外面坐桌子的客人也变不出什么花样,顶多趁机说几句话,吃点豆腐。包厢里的客人就不是了,有些仗着钱,有些仗着势,纠缠不清的大有人在,所幸东的手段也算圆滑,店里的人也都维护他,但要给客人台阶下,自己就难免受点委屈,每次不被灌个几杯哪里脱得了身,也亏得他酒量好,被灌醉倒是少见,但喝到胃痛却是平常了。
东知道现在不把牛奶喝掉的话,下场就是再听大原一篇唠叨,然后还是得乖乖喝掉。无奈的笑笑,认命的把牛奶给灌了干净。
大原满意的点点头,又变出一杯薄荷水来递给他:「漱漱口。」
知道东也不是讨厌喝牛奶,就是怕留在嘴里的腥味,这薄荷水是特别为他准备的。
「谢谢。」对于大原的体贴,东心里实在感到温暖。
「别谢,我这可叫别有用心。」大原挑了挑眉:「你现在算是咱们夜星的摇钱树了,我怎能不照顾好。」
「是,小老板。」东瞅着大原,也自打趣轻笑起来:「那么摇钱树就去摇钱了。」
「这…这表情真是太好了!记得以后就这么对客人笑…」大原一派老鸨口气:「唉呀,我说东啊,反正你都执壶卖笑了,索兴下海捞捞,我保证把你捧成夜星的头牌…」
知道大原是在说笑,东也没理会,随口应道:「等我缺钱的时候一定请小老板帮忙。」话落便出了员工休息室。
大原跟了出来,望着推着酒车往包厢去的背景,吐吐舌头:「就是你想我也不敢啊!」再环顾四周,有些不舍的自语:「可惜了我的夜星,不过为了你也值得…」
举手敲敲门,东说道:「您好,我是东山,为您提供调酒服务。」
听到里面唤他进去声音,东才打开门,低着头推着酒车到沙发旁边,单脚屈膝跪在地上。
「请问您要…」东抬起头,看到沙发里坐的人时,话就这么冻结在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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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忘了我了?!」华丽的低沉声音,听来十分悦耳惑人,口气却淡漠得让人不寒而栗。
「如月组长…」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东的声音也有些不稳:「你…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放过你?!」半眯着眼,如月阴阴笑了起来:「东山,你想得倒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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