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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仙 作者:ra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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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恩怨情仇

  这股神秘感提点了无名,他道:“我问你两件事。”
  容匪斜了斜眼珠:“要说请教。”
  无名不好意思地纠正自己:“嗯,请教你……”
  他听上去比先前有礼貌多了,这礼貌的劲还是发自真心,没有一点不情愿,他抓着椅子看容匪,眼里充满了求知欲,好似课堂上最积极最认真的学生。
  “说。”
  “第一件事,为什么我们要加入青帮,还要打着锣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加入?”
  “第二件呢?”
  “第二件,我们两个不过是无名小卒,青帮白帮再怎么不和,总还要顾忌点颜面吧,你就不怕那个朱英雄把我们的人头送去给白风城?”
  容匪瞧着他好奇的模样,笑笑问他:“你为什么想问这两件事?”
  无名揪着头发:“我就是想不明白。”
  “那你也算厉害,没想明白为什么要你加入青帮,你当着朱英雄的面就说了不要钱,只要入社团的话。”
  “我那是顺着你的意思啊……”
  “你不是不轻易相信我的吗?”容匪笑得更开了,无名显得有些窘迫,左顾右盼,说了句:“我也不知道……当时想到就说了。”
  他定睛看容匪:“你该不会又瞎糊弄我??”
  容匪哈哈笑,一手覆在膝盖上,不抽烟了,道:“那你听好了,你请教的这两件事,第一件呢,我早前说过,斩草除根,白风城是草,白帮就是这根,它根基扎得深,单凭我们两人怎么可能铲除得了?放眼整座云城,就只有青帮有这个实力,有这个需求,所以我们要加入青帮,背靠大树好乘凉嘛;第二件,我之前也说了,朱英雄不是你们村的村长,青白两帮闹了许多年,因这白帮和警局探长交情颇深,处处压制着他,这回白有道死了,大家把矛头都指向了他,你觉得他高兴吗?”
  “不高兴吧……”
  “错了,”容匪摇摇头,“他高兴还来不及!这个由头他必须得抓着,还得抓紧了。”
  无名没听明白,歪着头看容匪。容匪道:“既然你不吝请教,那我就再多告诉你一件事吧,最快今晚,最慢明天晚上,朱英雄一定会找我们去和白风城见面,到时候你我都要一口咬定是白有道自己买凶杀人。”
  “可你不是说买家是白风城吗?”
  “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回头啊,你看到事情结果再有想不通的,再来请教我也不迟。”容匪一挥手,“今天就先下课吧。”
  无名撇撇嘴,忽然问他:“你的名字谁给你取的?”
  容匪道:“自己取的。”
  无名枕着胳膊,有些得意:“哦,你也没人给你取名字啊。”
  “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本来有个名字,我不喜欢,觉得不贴切,自己换了个。”
  无名嘟囔:“叫什么真的那么重要吗?”
  “名字如门面,以后你要是在江湖上闯荡,有个好名字,别人还没见到你的人就被你的名字吓尿裤子啦。”
  “那还不简单?从今往后我就姓阎,叫罗好了!”无名一拍脑门,眼睛发亮。
  容匪却说:“叫这个可不行,煞气太重,要是命太轻,压不住,别人还没尿裤子呢你自己就先翘辫子了,还得寻个又贴切,又有好兆头的。”
  他看时间不早了,掐灭烟头,叫上无名,也不琢磨名字的事了,先往百味酒楼去参加入社仪式再说。
  他们两人从朝阳街出来,容匪怕热,取道河堤,吹着凉风往沙区走。这河堤边上种满柳树,风一吹,柔韧的柳枝掠过碧绿的河面,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无名见了,跳到河堤旁,伸手轻拂着那一帘帘柳条。他说他家乡也有许多柳树,春天最先绿,秋天最先黄,冬天枯萎时被雪包裹,好似雪白的瀑布。
  他一双漂亮的手在翠绿的枝叶中穿游撩动,人笑笑的,边走边玩。
  容匪看了眼路边一棵枝叶最绿,姿态最美的柳树,道:“这棵柳树今年正好三十,三十为卅,就叫柳卅吧。”
  “你说什么?”
  “我说,从今往后,你就叫柳卅吧。”
  无名眼中一亮,但随即黯淡,犯起了嘀咕:“干吗要你给的名字……”
  容匪把他叫过去,捡起根树枝将“柳卅”二字写给无名看,无名虽看不懂,只觉得这两个字飘逸好看。
  “送给你了。”容匪将树枝递给无名,无名蹲到地上,在地上依葫芦画瓢,可他功底实在太差,写了半天像是好几条蛇爬在地上,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吹胡子瞪眼,啪地扔掉树枝,弄糊了这两个字,拍拍屁股就走了。 
  容匪逗他:“那你是要还是不要啊?”
  无名走得更快,闷声不响一路走到了百味酒楼。酒楼中此时一个食客都没有,反而来了许多年轻人,最小的看上去只有十五岁,年纪大的也不过二十左右,这些年轻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站满了小半个大厅。无名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雷符,雷符见到他和容匪没有任何表示,这时有两个马仔过来给他们二人发了两条红布带,让他们缠在手腕上,还将他们带到一群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里。无名细数了遍,包括他和容匪在内,百味酒楼的大厅里总共有四十八个手腕上缠着红布带的年轻人。过了阵子,又进来两个人,凑满了五十人后,酒楼大门关上,由雷符带路,这五十人排成两列往地下室走去。
  无名跟着人群来到了地下室一间大门紧闭的房间前,那木门两边贴了三幅对联,红底青字,无名不识字,看不懂对联上写的是什么,他想问问容匪,容匪却不知被人群挤到了哪里,怎么也找不到。这时雷符打开了门,众人脚步都很急,推着无名继续往前走。
  这一行五十人进门后,大门便又被关上,房间里非常暗,过了会儿才有人将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数百盏红灯笼一一点上,无名这才看清楚这里的布局。
  天花板很高,四周空旷,站在这头,看不见另一头的墙壁。在靠近人群的地方有道竹扎的,约有一人高的关门,门下放有一盘炭火,竹门两边各站着一名身穿劲装的赤面男子。那赤色明显是画上去的,乍一眼看过去有些吓人,好似传说中吃人的厉鬼。这两人手持长刀,把守竹门,这样的竹门共有两个,竹门后依稀能看到一张供奉着关公像的小桌,那桌上还放着一鼎香炉,十只大碗。
  无名踮起脚看着排在他前面的年轻人被分成十人一组,带到了竹门前。这十人纷纷低头挽起裤腿,跳过炭火盆,走过竹门关,来到关公像前,雷符就站在那里。这十人见到他,在他面前跪成一排,雷符拿起一只大碗,一把匕首,依次划开这十人的手指,往碗里挤下两滴鲜血,接着他便往碗里兑入白酒,又将这碗血酒均匀分成十碗,递给这十人,朗声道:“红花还需青叶配,竹门险关过火海,忠心落地比南山,不忠不义过鬼门!”
  他吟一句那十人齐声跟着和一句,念完后仰头喝下碗里的酒,摔碎酒碗,一人上前给关二爷烧了三根半香,磕三个半头。仪式最后,雷符一人发给他们一只蓝灯笼,嘱咐他们回家挂起。蓝灯笼一挂,过去的自己便已往生,从此以后生为社团的人,死为社团的鬼。
  一轮仪式看完,无名左右都找不到容匪的人,一个劲往后排。等到只剩最后一组时,他没办法只好跟着人群过了竹门关,跨过火盆,他人才在关公像前跪下,那两扇沉重的黑木门却被人从外打开,无名还以为是容匪回来了,转身看过去,却看到外面进来一伙人,领头的气势汹汹,大喝道:“杀咱老爷子的狗杂种在哪里?!”
  无名看到他,辨认了番便立即确定,此人正是昨天在夜来香首当其冲开枪的那个人!
  雷符见到他,敬了声:“原来是白风城白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原来这个人就是白有道的独子白风城。无名将门外的人看了一圈,还是没看到容匪,他知道白风城要来找的不是别人,就是他。
  “干`你`娘的雷符,别和老子来这一套,赶紧把那个臭杂种给老子交出来!你们青帮杀人夺位的本事倒放到了我们白帮头上,他妈的!”白风城粗口不断,他眼神一晃,看到了无名,吆五喝六就要过来拿人。
  无名没有动,他耳边响起了容匪先前与他说过的那番话。这时雷符挡在了他和白风城中间,道:“这白老爷到底是谁杀的还没定论就怪在我们头上怕是不妥吧,看白小爷您气势汹汹,要抓那个人,想必那小子就是杀人凶手咯?”
  “没错!就是他!我们兄弟昨天都看到了!”白风城一挥手,一呼百应,都说无名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雷符道:“好,那既然大家都说这小子是当事人,可他对昨晚发生的事还有别的解释,那不如这样,我现在就去请四位探长,再请朱爷过来,我们当面对质。”
  无名心念一动,果不其然,真被容匪料中了!
  白风城却没给雷符面子,眉心紧皱,冷哼道,“呸!你们这都拜关二哥,挂蓝灯笼了,还敢说背后不是你们指使,不是你们买凶杀人?这狗杂种也是瞎了眼了,为了进个青帮,为了六百块钱竟然愿意杀人动刀子,雷符你要是现在让开,白爷我就当你们青帮今天和这件事没有一毛钱关系,这狗杂种,我今天就要教教他血债血偿的道理,当他一回再生父母!”
  无名听到“再生父母”这四个字,头皮发麻,登时怒上心头,忍不住抢白道:“买凶杀人的到底是谁,你自己清楚,贼喊抓贼,算什么本事!”
  容匪既不在,他也顾不得要和白风城对质云云,他站了起来,走到了光亮处,道:“你有事找我,巧了,我也正有事要找你。”
  无名的视线凝固在白风城的身上,他的肩伤虽然还在隐隐作痛,但要拿下一个白风城,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无名冷不丁冒出声,雷符也是一惊,不等他反应过来,白风城已将他一把推开,三步并作两步,抢了把守竹门关守卫手里的大刀直朝无名刺去。无名身手了得,白风城空有架势,这一刺里面的力全是虚的,没能伤到无名不说,反将自己的破绽暴露。无名晃开刀锋,抓住刀柄,将长刀夹在腋下,跨上使劲,两股浑厚的劲道自脚底盘旋而上,从他腰部传向双手,再经由手臂,从他左手手掌发出,这一掌,掌风雄浑,就算劈的是钢筋玄铁铸成的刀柄,怕那刀柄也要应声断裂,更别说他劈的是木头刀柄了!长刀断裂,白风城被余劲震出两米开外,白风城气得直哆嗦,拿着手里的半截木棍呼喝道:“上……上!都给我拿下他!”
  他带来的那群手下闻令便朝无名扑去,这时雷符朝空中连放两枪,怒道:“朱爷的地盘!谁敢放肆!”
  白帮的人被枪声唬住,都停了手,可那无名手持断刀,步步逼近白风城,一字一词道:“你买凶杀人,要害你自己亲爹,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收的是六百块钱?”
  白风城身体紧缩,惶惶然向后倒退。
  无名道:“我得手后你不给我剩下的报酬就算了,还想杀人灭口,不忠不仁不义不孝,四样大罪你都占全了,你这种人已经没资格活在世上,还想做我的再生父母……”他横眉扫视白风城那众手下,质问道,“这样一个草包你们还要跟着?他连自己亲爹都能杀,早晚有一天他也会出卖你们,将你们赶尽杀绝!”
  无名挥舞大刀,刀风凛然,还当真被他说中了,白风城就是个大草包,见了这阵仗,竟然脚一软,自己坐到了地上,灰色裤子裤裆那块湿了一大片。
  无名知道,容匪没有骗他。他的买家就是这个躲躲闪闪,不敢拿正眼看人的白风城。然而他不会再等待一个对质的机会,仇人送上门,哪有不斩不杀,不报仇的道理!
  白风城真是被吓蔫了,连喊人帮忙都喊不出来,喉结上下滚动,嘴唇发白,哆哆嗦嗦。他身边的人更是没一个敢动,所有人竟都被这无名小卒周身散发出的杀气震慑,没有人敢出手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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