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仙 作者:ra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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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符冷眼看着,他示意手下不要有任何动作,他也好奇这个无名怎么对付白风城。
无名紧盯着白风城,他头顶一片红光,照得他如沐血出征,他道:“我不懂太多道理,你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我早就说过要找你报仇,如今你自己送上门来,好!”
无名瞳仁一缩,白风城大呼“救命”,可那“命”字都还没来得及喊完,一道银光闪过,他便没了声息。待众人回过神来,白风城的脑袋已经到了无名手里,而他的身体还瘫坐在地上,四肢不停抽搐,脖子一个劲往外喷血。连雷符都呆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看着无名,无名像是对自己杀了谁,杀了一个在江湖上有着何等地位的人毫无概念,他提着白风城的脑袋走到关公像前,扔到地上,重新跪拜关公,一抹脸上的血。念道:“红花还需青叶配,竹门险关过火海,忠心落地比南山,不忠不义过鬼门。”
“小人……”他嘴唇收紧,滞了片刻后,才接着道,“小人柳卅,今拜在青帮门下。”
说完,他喝掉酒碗里的血酒,摔碎酒碗,自己拿了个蓝灯笼,将白风城的脑袋装在灯笼里,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柳卅走到百味酒楼外,看到容匪已经站在外面,还埋怨他:“你去了哪里?刚才我遇到你的买家了!我报了仇啦!”
容匪见他满身满脸都是血,再看到他手里的蓝灯笼和人头,又惊又奇:“你杀了白风城?我还以为他们会找朱英雄过来,让你们两个当面对质,你就这么杀了他?”他苦笑一声,望向街上,“看来我是等不到朱英雄出现了……”
“没错,我杀了他,我敢肯定他就是那个买家!他看我的时候心虚得要命,只可惜他没能还我那三百块,不过没关系,我以后是要挣大钱的!”
容匪叹息,恨铁不成钢:“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你全都没听明白是吧?”
“你说得都很有道理,可是杂草挡在眼前,我看到了不痛快!”
柳卅看容匪愣住,沾沾自喜,大笑道:“现在我痛快!”
容匪看着他,仔细看着,看着他那张沾满鲜血,又稚气未脱的脸,随即也和柳卅一样痛快地笑了。两人一路笑回朝阳街,没遇到半个找他们麻烦的人,更没被拉进警局盘问。当晚他们就把这蓝灯笼挂在了门口,还将白风城的脑袋系在了下面,吓得别人都以为98号二楼闹鬼,隔天住户全部搬空,这事还上了报纸新闻。
这天是1955年6月7日,酷暑难耐,柳叶飘摇,柳卅连杀白帮白有道、白风城,带着这两条人命加入青帮,拜在朱英雄门下,人还未在江湖上走动,名声已经传开了,人称大刀阎罗。
对柳卅而言,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连自己的新名字都还不会写呢,便又有了个新绰号,还接连吃上了两顿饱饭。
1955年6月7日,仿佛一场梦。
太美太仓促,太容易醒。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
柳卅做了个梦。他睁开眼睛时看到司马九龙,便问他:“今天什么年份,几月几号?”
司马九龙睡眼惺忪,眯缝着眼睛看了柳卅好一会儿,从椅子上霍然跃起,连呼带喊,狂叫着:“医生!醒了!!人醒了!”夺门而出。
柳卅没能得到答案,只好自己琢磨,他看到身下的病床,手背上的吊针,床头边放着的时不时响一声的机器,他想,他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是容匪没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了。
柳卅咳嗽了两声,他口干舌燥,饥肠辘辘,看到近旁的柜子上摆着个果篮,也不要挂水了,自己拔掉针管坐起来,伸手拿了个苹果在病好服上擦了擦就啃了起来。司马九龙带着一队医生护士浩浩荡荡进来时,柳卅已经把果篮吃得只剩下两颗火龙果了。
“这不是胡闹吗?”领头的医生见这情形,拿走了柳卅手里的火龙果,指着床说,“先歇会儿,吃东西不着急这么一时半刻的,我们先做身体检查。”
柳卅吃了水果,肠胃活动得更积极,饿得更厉害了,不肯躺下,那两个火龙果到了哪儿,他的眼睛就看到哪儿。医生要听他心跳,他没有不耐烦,却也不配合,医生有些生气了,要柳卅赶紧躺下,说他中了四枪,昏迷三个月,人才醒就这么胡吃海塞,肠胃受不了,影响恢复。
司马九龙也过去劝说,道:“柳爷,医生说的是啊,您还是先别吃了,口渴是吧?我给您倒杯水。”
柳卅问他:“有刀吗?”
司马九龙看看柳卅,又看看那个瞪着眼睛的医生,眼前不由浮现出柳卅在义理和议事堂怒斩瞿星的那一幕,怯怯问道:“您……要刀干吗啊?”
柳卅瞅见他皮带上挂着的弹簧刀,自己扯下来抓在手里说:“别乱想,我吃火龙果。”
医生闻言,才要发作,司马九龙先把刀抢了回来,说:“柳爷,可不能这样啊,您先检查身体吧,我和曼迪姐,还有好多人都仰仗着您回去处置叶卜那小子呢。”
柳卅想了想,吞了口口水,边嘟囔着:“我全好了,不用检查,我自己清楚。”边老老实实地躺下了。
司马九龙给医生陪笑,出去给柳卅弄水喝,顺便通知了田曼迪。田曼迪听说柳卅醒了,让司马九龙千万看住了他,别让他又单枪匹马去和叶卜手下那个姓容的火拼。提起这件事,司马九龙自觉惭愧,拿着热水悻悻然回到病房前,孰料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容匪,他手里提着两个外卖袋子,正要进柳卅的病房。
“你!站住!”司马九龙赶忙喊住容匪,冲到他面前,啪地关上门,挡在门口厉色道:“柳爷病重,不宜见客,你还是改日再来探病吧。”
容匪笑了笑:“我不是客,是他朋友,找他叙旧来的。”
“上次你们叙旧就叙出四颗子弹,现在还要叙?”
容匪腾出只手拍了拍司马九龙:“你和他认识才多久?知道他什么来历,以前干过什么,想要干什么?对他一无所知就这么护着他,这份忠心,我看到了都觉得感人。”
司马九龙道:“我对他确实一无所知,我也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看不透他,但他敢斩瞿星,杀了这个不义之人,我就敬佩他是条汉子。”
容匪勾起嘴角:“你和他倒是一路人,敢杀敢打就觉得英雄,从不计较后果。”
司马九龙想要辩驳,门里头的柳卅却喊道:“让他进来吧,我和他说说话。”
容匪挑挑眉毛,司马九龙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开,容匪开门进去后,他不放心,趴在门口想听墙角,屋里安静了阵,又传来柳卅的声音:“没什么好听的,你自己到处逛逛吧,我不会走,别担心。”
司马九龙一阵尴尬,走远了些,在走廊一角坐下,紧紧盯着柳卅病房那一道门。
柳卅见到容匪并不吃惊,看到他手里提着的袋子,两眼放光。容匪走到他床前,把袋子里一盒盒香喷喷的炒面拿了出来。他给柳卅递筷子,柳卅端着饭盒捞起一筷子炒面就塞进嘴里。
“躺了三个月,给你十头牛你都吃得下。”容匪拉了张椅子在靠窗的地方坐下,说道。
柳卅一抹鼻子,没理他。
“上次的事,代叶卜向你道个歉。”容匪道,他上下打量柳卅,问他,“伤哪儿了?”
柳卅撩起衣服给他看,四个弹孔散布在他腰间,都留了疤,像四个丑陋的肉疙瘩。
容匪仔细看了会儿,笑着点了根烟:“想起那年你也是在相同的地方杀了个人,出来后还出了名。”
他还真是来和柳卅叙旧的,末了,添了句:“时代不同咯。”
柳卅顿了顿,吃完一盘炒面,伸手去拿第二盒。
“痛吗?”
“怎么不说话,又成哑巴了,饿得说不出话?”
柳卅用力擦嘴,费劲地咽下嘴里的炒面,他口渴,看到桌边的花瓶,把花扔到地上,咕嘟咕嘟喝花瓶里的水,抱着花瓶说:“做了个梦。”
“做了三个月的梦,够长的。你这一辈子都梦完了吧,那该算是噩梦还是美梦?”容匪站起来,从床头柜里找出了个烟灰缸,拿在手里,站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抽烟。
柳卅抬起眼睛看容匪,他想起许多许多年前在容匪家里,那发绿的墙壁上看过的一张水墨画,他后来知道那些黑山灰水边上的空白叫什么了,有个文雅的名字,叫“留白”。容匪就是活的留白,是他浓墨重彩的人生里的留白,他并没有在他叱诧风云的传奇故事里被留下。他只是他命里的一片空白。
柳卅看着他,发现他的影子和人好像全都是贴在墙上的挂画。
柳卅说:“不知道,内容该说是噩梦吧,梦到一颗人头,一盏蓝灯笼,但想想又有点美。”
“美在哪里?”
“走廊很黑,我和你站在门外面挂灯笼,把人头系在灯笼下面。”柳卅怔怔地,回忆了会儿,更卖力地吃炒面,一刻不停地把面条往嘴里塞,塞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才罢休。
容匪弹落烟灰:“杀人要偿命,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瞿星不是好人,我杀的是不义之人。”
听到“不义之人”这四个字,容匪哑然失笑,摇着手指说:“那个司马九龙,和你一路的。”
柳卅道:“我要偿命,也该偿给白有道。我杀的所有人里面,他……是因为我贪财下的手。”
他面色有愧,容匪道:“你提起白有道,我又想起来一件事,你杀了白风城之后,朱英雄找我们去问话,说我们俩的说法有出入,我又编了番说辞骗他,那时候有个叫雷符的,强烈要求杀了我们,朱英雄要是当时听了他的,眼下又该是别人的故事了。”
柳卅不言语,容匪又道:“你命一向很大,在夜来香没有死,从马面焦手下逃生,白风城更不能拿你怎么样……”
“你想说什么?”
容匪道:“时代不一样了,柳卅,现在是法治社会,打打杀杀不能解决问题。现在已经不是你的那个黄金时代了。”
柳卅拼命摇头:“从来不是我的时代,我的名字……我这个人……”他紧抿双唇,低垂眼帘,“你有你的办法,我有我的办法,总之,叶卜,我不会让他当这个龙头。”
容匪看了眼剩下的八盒炒面,他把烟递给柳卅,柳卅凑过去,咬住香烟,扭头抽了一口。容匪看着他黑漆漆的头顶,苍白的手腕,留有一滴不易察觉的红血珠的手背,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你别忘了,你这条命是我给的,我要想收回去,随时都能收回去。”
他拍拍衣服,走到明处,此时田曼迪恰好推门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戴金丝边眼镜,面相斯文的男人。容匪看到两人,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田小姐,马三爷,好久不见,我来和朋友叙旧,旧事已经全讲完了,这就走。”
他走到门口,司马九龙挤了进来,两人擦肩而过,容匪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不一会儿,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柳卅头一低,把烟在烟灰缸里用力按灭了,埋头大吃炒面。
“柳爷?”田曼迪喊他,他闷声道:“跟你一起来的是马贵的第三个儿子马成功?”
“对对,是他。”田曼迪把马成功拽到前面,冲他使了个眼色,马成功声音谦和,对柳卅道:“柳先生好,初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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