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番外 作者:茗之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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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廖叔叔是一剂强心针,我瞬间恢复活力,“带你们出去玩。”
“耶!”一片稚嫩的欢呼。
在操场上疯跑了半小时,身上黏黏的全是汗,我真庆幸自己没穿皮鞋。
“徐先生!”我听见福利院那个雅诗姑娘欢快的招呼声。
我回过头,她正扬起手挥了挥,身边跟着希言。
希言也看见我了,他的脚步停了停。
雅诗走路经常一蹦一蹦的,总是特别快乐的样子。她主动和我打招呼:“徐先生在带他们玩游戏啊。哦,这位是廖先生,他来拿点东西。他是上午来的义工。”
我点点头:“我知道。”
雅诗一拍脑门儿:“哦对,你们认识的吧?我都忘记这事儿了,嘿嘿。”
希言站在离我十步远的地方,表情十分复杂。我看着他微微皱着眉,不太高兴地开口:“你……”
他顿了顿,似乎认为哪里不太合适,换了副平淡的表情,缓缓朝我走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几乎是贪婪地盯住了他看,他不自在地侧过头。
但很快,发现了他的小朋友们从四面八方吼着“廖叔叔!”狂奔而来,挤满了我们周围,他不得不暂时放下对我的排斥,抱着亲着小粉丝们笑起来。
我不由自主跟着微笑,蹲在地上的希言几乎被一大群小朋友淹没的画面,实在太可爱了。
好不容易等小朋友们不那么激动,希言已经被扑得跪坐在操场上。我伸手拉了他一把:“我来做义工啊。”
他抽开手,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这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我身边啪嗒啪嗒跑过。像是慢了所有人半拍似的,小容扑在了希言腿上。
诶?小容?
希言把他抱了起来:“小容,叔叔忘记拿你送给我的画了,对不起。”
小容摇摇头,对希言抿着嘴笑。希言就抱着他,一路走到教室里小容的储物柜,拿出一卷画纸。
我好像看着一个奇迹般看着他们,故意做出委屈的模样:“小容都不和我们玩啊,怎么就和廖叔叔这么亲?”
雅诗附和着点头:“是啊是啊,你不知道,小容就只和廖先生一个人亲,其他人都不理的。别说义工了,连我们这些天天在这里的老师他都不怎么讲话的,只有廖先生一来,小容就特别黏他,可能就是缘分吧。”
我不禁多看了他们几眼,小容正扒着希言的耳边说悄悄话,等他说完,希言也贴着小容的耳朵回答些什么。两人眼里充满着对对方的亲近,看得我简直要羡慕死。
他们聊了好半天,希言才把小容放下来。小容的身高正好到他腰际,他左手很顺手地在小容头顶抓了抓,朝雅诗和我这个方向点点头:“我先走了,下周见。”
小容黑亮亮毛茸茸的发丝间,有一粒耀眼的白光闪烁。
是颗铂金婚戒。
我喉咙发紧,眼睛盯着希言的手指,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你……结婚……了?”
希言的动作骤然一僵,但很快应声道:“啊……嗯。上个月刚结的婚……”他今天声音一直低低的,尾音更是低到几乎听不清。
上个月?前几次见到他都距离太远,我可能一直没注意到。
雅诗很惊喜地在边上叫道:“原来廖先生上个月才结婚呀?那现在说新婚快乐还不迟,恭喜你呀!”
我也跟着道了一句恭喜,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有点儿什么心思都捞不着的空落落。
希言道了谢,将小容送他的画从右手换到左手。婚戒立刻被白白的纸卷挡住了,我一时没能回神,视野里陡然失去了目标,不知道该看哪儿了。
希言说:“我走了。”
我下意识应道:“我送你吧。”
希言愣了一下,看我一眼:“不用,我开车来的。”
“哦。”我点点头。我忘了,他已经搬走了,已经是总监了,理应是自己开车到处跑的。
那行吧,各走各的。
其实这会儿我也不是特别想同他一路。
我急需一支烟。
那天匆匆告别了雅诗和小朋友们之后,我就再也没偷摸跟着希言往他常去的地方去过。
他结婚了。他一个零居然找了女人结婚了,还是他女老板。
真卧了个大槽!
还能更扯一点吗!
我觉得他和我分手这件事立马就太小儿科了!还有什么事情能使我更惊讶!
分手后我恍恍惚惚这么久,拖拖拉拉的有快一年了吧,最后就是这么个结果。不怪他,是我没早点儿清醒,希言早就跟我结束了,我这儿还不当真呢。
真快,都快一年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决定以后不每周都去福利院了。正好公司接了笔大单,忙了起来,我需要把更多精力放在如我生命一般重要的事业上。
亲爱的员工们,你们可亲可敬的拼命三郎老板就要回来了!
****
昏天黑地忙完一周,又一个周日,我拎着零食和一串儿小手链往福利院走。
原本是想打电话告诉雅诗我不能每周都去了,想了想觉得还是当面通知更礼貌一点,还特意给她带了小礼物权当赔罪。
我到的有点儿早,小朋友们都还在午睡,整座福利院里静悄悄的。
雅诗没在靠近门口的接待室,可能去教室里看孩子了,我穿过长长的走廊去找她,路过操场,余光瞥见院长办公室门口一个小小的影子。定睛一看,小容正坐在长凳上,两条小腿儿悬在半空一晃一晃的。
我停了停,还是决定走过去。
“小容。”离得远远的我就向他打招呼,生怕走近了吓着他。
他抬头看我,等我走到他身边了,才嗫喏道:“徐叔叔。”
我尽量放柔语气:“你怎么不去睡午觉,一个人在这里呀?”
他朝院长办公室看了眼,伸手攥住衣角,不答话,看起来很紧张。
我再接再厉:“怎么了,告诉叔叔好不好?”我四下看看,一片空旷,“你廖叔叔呢?他在不在?”
小容又看了一眼办公室:“他在里面。”
我疑惑,又问了小容几句话,他不太肯回答,我只好陪他坐在那里等。
虽然我打算减少来福利院的时间,但相处过几次,要说我对这些孩子没有一点感情,那也不可能。小容本身就是很特别的一个孩子,我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那谢谢您了,院长!”
很快,办公室的门开了,希言和院长一前一后的出来。院长伸出手与希言握了握,乐呵呵道:“廖先生,是我该谢谢你。”
小容一下子蹦下地,仰着头盯着希言,一张小脸上满是紧张严肃。
我也跟着站起身,希言瞥了我一眼,没顾上搭理我,却一脸喜色的抱住小容:“院长同意啦,小容,以后你就是我儿子了!”
我瞬间呆若木鸡。
短短一个月,希言就有了老婆儿子,家庭美满,事业巅峰,简直人生赢家啊!
小容的笑声唤回了我的神智,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笑出声来,清清脆脆的。希言与他顶着脑门儿互相蹭着,院长也在边上乐呵,还抓着小容的手教他:“小容,你有爸爸妈妈了,快叫一声爸爸。”
小容就脆脆地朝希言道:“爸爸!”
那一瞬间,我看见希言眼圈儿都红了。
眼见着几个人都陷入兴奋狂喜的情绪中,我不敢破坏气氛,只好从善如流地贺喜。
我默默地看着希言,突然就特别清楚的意识到,我再没有机会了。
现在,他的家庭是完整的,没有瑕疵,没有缺憾。
如果没有意外,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有和希言重新走近的一天了。
就当是告别吧。
我提出请希言和小容吃饭作为庆贺。故意避开希言为难的神色,我问小容:“叔叔请你和爸爸去吃大餐好不好?”
小容这会儿正情绪高涨,快乐得仿佛换了个人一样,大声答应道:“好!”
这下希言想拒绝也不忍心了。
院长特别批了小容的假条。看看时间还早,我们决定带小容先逛一逛街,看一场电影,然后吃了晚饭再送他回来。
我开车,希言带小容坐在后排。小容和希言咬耳朵,其实车里挺安静的,我听得见他们说什么。
小容:“爸爸。”
希言:“嗯?”
小容:“爸爸,我什么时候可以跟你回家呀?”
希言:“大后天就可以了,爸爸要先办一些手续,然后才能接你回家。”
小容:“哦……”
希言:“很快的,爸爸跟你拉钩。”
两人拉完钩,小容又问:“爸爸,妈妈在哪里啊?”
希言:“妈妈现在正在家里布置你的房间。后天妈妈和爸爸一起来接你。”
小容的声音提高了一个调:“真的呀?太好了!”
我轻轻吁出一口气。
为什么他们不自己生呢?难道希言其实对女人不行?还是张英年纪太大了不敢生?或者怕生小孩影响工作?
我一个下午都在天马行空地猜测着,默默跟在他俩身后,跟个保镖似的,完全没有存在感。
那父子俩一点儿都不像是第一天做父子,配合可默契了。希言在商场里给小容买了整套的玩具汽车和火车模型,还买了父子装。
我抽空去买三个人的电影票,正好有动画片上映。选好座买好票,逆着人流回到商场里的儿童天地,希言和小容正趴在一张小矮桌上玩沙画,见我回来,一大一小居然都特赏脸,抬头冲我笑了一笑。
“还有半个小时。”我扬了扬手里的票,在小容身边坐下,低头看他铺满彩色沙子的画纸,“可以再玩一会儿。”
“好。”“嗯。”两人同时应道。
那一刹那,我产生了我们好像一家三口的错觉,紧接着被扑面而来的遗憾和痛悔淹没。
希言和小容轻声商量着画上哪里该用什么颜色的沙,我在旁边起码全身僵直了有五分钟,一动都不能动,直到小容站起来趴到桌上去够放在远处的一盘沙子,我才如梦初醒般抬起手,帮他拿过来。
希言轻声提醒他:“说谢谢徐叔叔。”
小容:“谢谢徐叔叔!”
我笑着摸摸他的脑袋:“不客气。”
客气得让我有点儿难受。
看电影的时候,有几次我都想趁着机会和希言说几句话,无奈小容坐在我俩之间,盯着荧幕看得双眼放光,希言也一副专心模样。我心想小孩子喜欢动画片是正常的,大人看这个也太无聊了,他俩居然还能一本正经地讨论起情节来了。
晚餐吃了披萨,还有小牛排。小容吃得过瘾,满脸酱汁,嘴角挂了一圈儿融化了的芝士。希言一门心思顾着帮他、教他用刀叉,可能连自己盘子里的牛排是我给他切好的都没注意,一口一口地吃了个干净。
送了小容回福利院,希言又安抚了半天,再三保证大后天一定来接他回家,他才肯一步三回头地回到小朋友宿舍。我也才找到机会向雅诗说明改成不定期来福利院,顺便把礼物和零食都留给她。
希言和我一起往停车场走,他走在我前面半步,夜风清凉拂人,很舒爽。
他突然停住脚步,侧过半个身子:“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终于是他与我独处,然而我一肚子的问题却都问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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