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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脑启动以后我习惯性地调用了一个很久以前浪费掉的改造模型，都是狼形的建模也比较好糊弄上层领导。再加上我在网路里面设置的多层防控，怎么也能支撑到基地派人来碾压我了。

    

    齐站在我身后看我摆弄着成片的代码，发出了一声感叹：“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当时军方让我给你做眼部改造了，就你这个工作强度，自然之神还没有创造出来可以耐受下来并且不瞎的眼睛。”

    

    我转过头瞥了他一眼，然后伸手在悬浮的面板上调出原本只能在硬盘里面发霉的机械模型。

    

    那曾经是给基地的一匹白狼准备的。

    

    我第一次见到那匹白狼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幼崽。尽管他的人类形态已经是个青年人了，但兽类和人类的差距总是有些的。他是我接受的那一批类人修复计划里面最完美的一个个体，人形时超A的体能评分以及白狼的强悍兽形都让我对他的印象极为深刻。

    

    只不过科技的发展速度太快，在我的模型成功之前军方就正式宣布了类人是他们一阶段的失败产物。大规模地淘汰让那只白狼幼崽也离开了基地，而我甚至来不及去打听他的名字。手里的文件只有那么一个语焉不详的姓名缩写，三个冷冰冰没有感情的字母让我曾经一度想要删掉这个建模。

    

    但终究我没有办法忘记这个我遇到过的，最棒的个体。

    

    技师对待自己的操作个体都有着本能的喜爱，但我想，要是当初我完成了对他的改造，他应该是我最深爱的那一个个体。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一直留着这个模型，这是我未能完成的传奇。

    

    齐站在我身后，和我一起调整着原始模型上面的数值。毕竟要修改的是他的图纸，他一定会比我更加熟悉那个被改造的个体的身体参数。

    

    “咦？”

    

    “怎么了？”我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时间过去太久，久到我一抬头就能看到当初留下的bug还没有修复，这让我不得不飞快地工作起来。没办法，我这个人大概有点强迫心态，总是会这样——最高记录是为了解决一个很细微而且根本不影响最后结果的bug，耗了整整三天。

    

    当然，那一次的结局是我昏天黑地睡了将近三十个小时。

    

    医生从我的面前把控制面板拽走，然后在上面飞快地点了几个键，调出来我当初录入的原始数据。隔着他的墨镜，我仿佛看到了他的眼睛里面写了一些诧异。

    

    他盯着面板上的数据说道：“我说这数据怎么眼熟呢，赶紧跪下来给哥说谢谢。瞅瞅这身体结构，合着我这是多年以后帮你完成了心愿啊。”

    

    我抢过他手里的图纸，和面板上每一项指标一一核对。虽然很多数值都已经改变了，但终究还是可以从生理成长系数估算出来它们都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你在哪儿遇到他的？”我的脑海里面突然蹦出了那个年轻人温文的笑容，那是个很有礼貌的战士。

    

    齐却没有再看我，而是仰着头去看那只白狼模型。其实就算看不到他的眼睛，我也能感觉到当时齐的目光有多么温柔，虽然话听起来倒像是个不那么温柔的故事。

    

    他说：“大街上捡的。”

     

 

番外二 A Friend（2）

 

    我们耗费了整整一个礼拜来修改模型上面的参数。

    

    所谓隔行如隔山，这话虽然有些夸张的成分在，但还是有些道理的。我从自己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数据库里面挑选出更加合适的关节零件替换掉了齐原本的设计，虽然灵活度会受到一些影响，但是损耗率却几近为零。

    

    这是我到目前为止最喜爱的关节零件。

    

    或许是因为那匹小白狼的缘故，我甚至还仔细地给齐演示了一边那些关节的连接原理。和生理上的连接所不一样的，这些小东西里面都有一个细小的生物电极，专门用来刺激机体和零件的融合。医生和我提到过，小白狼的身体状态很好，那么这样细微的电流足够甚至有可能让他在使用的过程中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因为这个被我搁置太久又突然启用的模型，我的安全防护这几天一直都在被基地的人员冲击着，连翻被破掉的防火墙让我觉得可能情况不是太妙。每天晚上我加固防火墙的时候，齐都会猫在地下室一遍又一遍整理着他的手术方案。或许每一个医生都会这样认真地对待自己的病人，但我还是觉得，他认真地有些过分。

    

    他和那匹白狼之间，总是有点事情的。就算齐不说，我也能看出来。

    

    关于小白狼，齐和我讲了很多。作为交换，我甚至还知道了他的名字。

    

    解雨臣，这是个很有味道的名字。我从电脑里面调出来一本汉语字典，翻看着里面的解释。我的中文一直不是太好，虽然交流没有什么障碍，但是更深一些的使用就会有些障碍。不过这样也很好，我可以随时学习到新知识。

    

    齐谈论起解雨臣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笑起来。我和他共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齐能笑得这么自然。过去的那些时间里，更多情况下，他都笑得像是个尽职尽责的工作人员——没有感情。

    

    不过现在这样很好，我想，至少看上去，他比较像一个活人了。

    

    最后一天防火墙被突破的时候，我们正在调试最后一个参数。那并不是一个很重要的参数，但考虑到我的强迫症和齐的小心思，我们还是决定要修改一下。这也就是为什么改造战士举着高能粒子炮轰破我的地下室的时候，我们两个人甚至来不及安全卸除便携硬盘。

    

    当时齐站在离门进的地方，那些被渣成碎片的金属在他的后背划出伤痕，看得我心惊胆战。

    

    作为基地的技师，我是没有任何理由在这个场合逃跑的。事实上就算是接受审查我也相信这一单私活是没有任何泄密的成分在的，而且，审查组大概都习惯了每个月见我一次了。嗯，你们都懂的。

    

    地下室有一个小出口，原本是留着当紧急出口的，这下却有了别的用处。我从建模机床上面卸了两条机械臂，一边装模作样地和那几个时刻可以扑上来拆了我的改造战士比划，一边抬脚就把医生踹进了藏着出口的角落里。那是光找不到的地方，医生这几天一直都是黑风衣上身，估计那几个改造战士也没有太注意他。毕竟重点引起基地警报的还是我这个技师嘛。

    

    齐在角落里面摆弄了一会儿，他是知道我这里有个通道可以跑路的。不过临走前他居然还有时间回身从我的架子上顺了几颗小弹珠，那可是我新做出来的玩具啊！哼，别以为我没看见，等我什么时候去你那儿，再顺你点安定回来做玩具。

    

    至于审查，哈，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了。

    

    审查组问我为什么突然要对之前已经封存掉的模型进行修改调整，我当时还不知道基地已经检测到了小白狼的成熟期，随口说了一句整理硬盘的时候突发奇想。

    

    审查组的组长是个改造战士，听说也是出任务差点死掉所以半强制做的手术。他听我说完以后一巴掌就把桌子给拍碎了，拎着桌子腿儿作势要揍人。

    

    我当时抱着头就蹲在了原地，反正我觉得他也不敢真动手。技师本来就是脑子和手最值钱，他把我打残了他能养我一辈子么难道！“我是技术人员不能武力对待！”话喊出去的那一刻我发誓我听见了他在心里骂的脏话。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他，以他的工资大概付不起一个技师的赡养费。

    

    审查时间并没有很久，因为那帮人在我的系统里面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他们现在正在追捕的那只成熟期白狼形类人和我有关。没办法，历史研究计划书摆在那儿，我当年也是军方授权制造模型的人嘛。

    

    等我从审查处被放出来得以重见天日的时候，我的小型PDA收到了一条警告消息——是从医生的诊所里面发过来的警报。齐的诊所有一个机械辅助系统，一部分是为了配合他平时的治疗工作，另一部分也是一个小型的家庭医生。毕竟医者不自医，我可不想哪天突然收到一份讣告，上面印着齐的名字。

    

    消息来得还算是及时，我翻看了一下日历。最新的一条报告是三天前，上边提供的身体数据已经是一个相当低的耗能状态了。这疯子估计又干了点突破体能的事情。

    

    他是指不上了，而养在他诊所里的小白狼是个战士，对于医疗顶多七窍通了六窍，说到底还是一窍不通。

    

    齐自从接受过改造手术以后身体就出了点小毛病，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高强度体能消耗以后会毫无预兆地进入深度休眠这种事情，光听上去还是挺吓人的。他家的小白狼估计早就吓坏了，我坏心眼地想那小家伙会不会窝在房间里面掉眼泪，但下一秒就被画面里奇怪的画风给刺激到了。

    

    我从柜子里面翻出来他给自己配的药剂，准备开车去看看他和那匹我心中的白月光。

     

 

番外二 A Friend（3）

 

    说起来我很少去齐的诊所，虽然每一次做新玩具的时候都会找他要一点药物，但多半都是让他给我发空间速递过来。

    

    至于原因，大概是因为我对毛发过敏吧。

    

    医生有个喜欢满大街捡动物的习惯，不管是爬的还是跑的，水里游的还是天上飞的，只要他觉得自己能养活，一律带回家。

    

    很久以前我去找他的时候，就被他医院里满地跑的猫猫狗狗给吓废了。

    

    如果我当时手里有个计数器，那我应该就能算算短短四个小时里面我究竟打了多少个喷嚏，没准还能打破一下吉尼斯世界记录呢。

    

    敲开诊所大门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要给我自己喷点防过敏喷剂的准备了。不过或许是因为那个随地乱捡动物的人最近一直在睡觉，小白狼显然又不是那种生活能力超群的人——类人嘛，这就是他们最大的缺点了，所以这一次我倒是没看见满地跑的小动物，也算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