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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恋爱的亚当们 作者:月落猪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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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欢喜冤家 恩怨情仇

  那一晚在我那边共度良宵後,我抚摸著他的身体,有感而发:“我老爹说过,情人的皮肤摸起来就像纸质很好的书,看来是真的。”
  不见陈风回应,转头见他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
  难得。
  这形容不对吗?很贴切。
  比如说,他胸口的皮肤,健康的褐黄色,疤痕是不少,但是仍然滑顺,吸引著指腹,不舍得离开,却不会给人黏潮的不适感。
  从纸张美好的触感开始,引人一探其中内容的究竟。
  漂亮迷人的封面,高雅芳香的纸页,神秘诱人的内涵。
  “你爹……你父亲,不是说了要去上坟吗?要不明天去吧?”
  对,要不是陈风提醒,我都彻底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闭上眼,那谦和的微笑仿佛仍在。
  “他是什麽样的人?”平静得听不出好奇的口气。
  “嗯,很喜欢书,也很喜欢演戏,当然没有我帅……说起来,你跟他有个地方很像,你们的演技,好得像是天生的。”
  那种让人一接触便能起鸡皮疙瘩的演技。
  对内心的深层揣摩,表情的自然摆布,动作的连续流畅,这些本事,仿佛与生俱来。
  沈默了良久,陈风轻描淡写得跟我讲了他成为演员的经过。
  偶然,有人找他做一囚犯的临时,他觉得有趣,就去了。
  “演戏,我并不觉得难。之前的日子,能活下来,靠打架的狠,和演戏的真。”
  陈风轻笑道。
  不知该怎麽回应的我,只好抱住他。
  然後,任他在我身上纵情驰骋。
  要不要告诉老伯?
  我心中挣扎,偏向抵触。
 
  ☆、(34)
 
  老爹长眠的地方有点遥远。
  清晨六点半,煮了一壶咖啡带上,我顺便做了些鸡蛋火腿三明治。
  七点正式出发,陈风开车。
  一直到午後一时四十分,总算到了目的地。
  阳光正好,洒在前方的山丘上。离人满为患的城市有些距离,天高云淡。
  登上山丘远眺能看到海,港口内大小船舶穿梭出入,入世,而僻静。
  很俗套得把老爹的墓安在一棵小叶榕下,老伯说,这也是老爹的意思,生死循环,没什麽大不了的。
  活过,爱过,一生中有不可取代的人,够本。
  墓碑是大理石做成,朴素非常。
  上刻文:爱侣萧慕柯之墓。
  落款是老爹的单名:雷。
  在我的喋喋不休嚷嚷抗议下,加上了我的老套署名:孝子萧水寒。
  共立。
  我抚摸著老爹墓碑的一侧,笑道:“孝个什麽劲,我最不孝了。”
  说来也怪,从小看著老伯老爹伉俪情深,大了,却毫不期待这种感情。
  得有一个人,伴你,知你,怜你,你竟也能如此对他?
  你走不动了,那个人会拉著你走。
  他迷路不辨方向了,你会去找他。
  然後结伴搀扶,继续上路。
  这有点像童话了,不怎麽适合芸芸众生。
  陈风注视著墓碑,半晌才道:“原来,你父亲是他。”
  我有点愕然,杜宇他不知道,萧慕柯他却晓得?
  老爹的银幕时代比杜宇还早了个十来二十年。
  之後便转身幕後,大隐於市。
  笑了笑,陈风对我道:“有一年,我在一家饭店门口窝著,听到里面传出来电视的声音。时不时得探头看,那是你父亲演的一出戏。
  他饰演一个黑道大哥的角色,你有印象吗?为了保小弟一家人,慷慨赴死。
  因为和我印象中做坏事的野兽们完全不一样,文质彬彬的样子,所以我被吸引住了。
  他笑著说,律设大法,理顺人情,男子汉就该帮助弱小,没别的。”
  我一时哽住了,万万没想到,陈风的往事竟然会跟老爹有关。
  相较起老伯,老爹温文得常常让我不敢顽皮。
  他也从不会跟我讲些什麽男子汉当如何的大道理。
  在我难过、沮丧、哭泣的时候,老爹也只会摸著我的头,或者揽著我的肩膀用力晃动。
  他安静得送我人生中第一把剃须刀,加剃须膏和须後水。
  告诉我男人遇到再糟糕的事情,第二天起来也不要忘了刮干净胡子。
  乃至到了生命最後的年月,他见我时,也永远带著一丝淡淡的笑意。
  再伤再痛,也不会在比自己弱小的孩子面前透露一分。
  “虽然口气温和,但却觉得被当头棒喝。”陈风揽著我,笑道。
  我点头赞同。
  是,我有看过这部电影。斯文有礼的男子,扮演起戾气十足的黑道老大怪异非常,但正因此,义理人情才是男子安身立命之道的顿悟,穿过银幕,超越虚拟人物。
  直接刺入人心。
  因为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个墓地,除了老爹还有其他豪门人士。
  恰又逢我与陈风缅怀故人,警觉性不高。
  所以我们谁也没察觉到那辆小车的偷偷靠近,车窗打下。
  直到一声枪响,我在惊骇中顿觉自己被整个人扑倒,撞到地面,连打数个滚。
  肾上腺素急剧分泌。
  陈风压住我,低喝:“别动。”
  电光火石中他已带著我翻滚到墓碑後。
  枪声没有再响起,我清楚听到汽车远离的声音。
  也才留意到陈风的肩头一片刺目的红晕。
  不待我发问,陈风已淡然道:“擦破了皮,没事。”
  我却分明要窒息了,哪能没事?
  “赶紧走,要是他们再来就麻烦了。”我拉起陈风,疾步往停车处冲去。
  无论如何,挡在他身前。
  但一直到钻入车中,再无意外发生。
  我将油门踩到底,咬牙开车。
  陈风将手搁在我握方向盘的手上,语气始终淡淡的:“真的没事。”
  “放心,我不会超速。”我道。
  陈风坚持回他那去,由老蔡头处理,他一句话把我塞死:“这明显的枪械伤,你想招来谁啊?”
  招来谁?
  在他治疗伤口的时候,我站在一边,脑子里不停得旋转这个问题。
  有谁发现了陈风的身份吗?
  不是不可能。
  但老伯的三弟都将陈风认作是我,这番出手,实在不应该啊。
  老蔡头完事後,瞟我一眼,对著陈风叹气:“你两是命中犯冲?聚一起就有血光之灾啊。”
  乌鸦嘴。
  陈风没理会,他速度招来了“红绿刺蝟”等人,要他们查访,有没有可能是这边的仇家寻衅滋事。
  众人领命而去,陈风看向一旁保持呆若木鸡状的我:“萧少,要不是我这边的问题,就怕是……”
  我这边的仇人?
  天地良心,活到这麽大,不过一个“花花大少”,恃“财”傲物,有,仗势欺人,有。
  深仇大恨到除之而後快?没有。
  向来不是个执著的人,无可取代的人或物,从未有过。
  当前,除了陈风。
  骤然觉得冷,我看著陈风,嘴唇哆嗦,良久不成言。
  陈风哂然一笑:“不要这样。我真没事。”
  “我知道。”我低头,呼出一口气。
  一时间无言以对。
  第二天,回到“乐春院”,接到杜宇的电话。
  诧异中他道:“水寒,你对老男人很有一套嘛。”
  我皱眉,这话委实不爱听。
  当即冷哼:“比不上杜宇哥老少皆宜。前阵子还有个六十岁的女士吵著嚷著见到你人生无憾,小弟记忆犹新。”
  杜宇笑声传来,似乎引以为荣:“罗爵士想弄一部新电影,特地托我问你,那位陈风,有没有兴趣?”
  闻言我半晌无语。
  杜宇又道:“双男主,另一个主角内定了是我。对了,你上次献宝的那位小朋友,也有戏份哦。水寒啊,你不像你父亲,在这方面,很厉害。”
  也不知到底是夸赞还是贬损,杜宇说完,挂断了电话。
  电影不比电视剧,这个常识我还是有。
  回见陈风偏安厨房一隅,浅笑著与马姨妈说话,那新来的鹦鹉姑娘一脸敬畏得躲在旁边摘豆。
  真觉两个世界,云泥有别。
  当务之急,还是查出谁欲对我们动手比较稳妥。
  我迟疑了很久,终於还是拨通了老伯的电话。
  陈风受伤的事就隐瞒到底,只说,去给老爹扫墓,途中遇袭。
  因对方使用的是枪械,还有专车供逃跑用,应该来头不会太小。
  老伯听了後,沈吟良久,方道:“我知道了。我会去查。你们小心,尤其是你,小寒。”
  尤其是我是什麽意思?
  想穷追不舍,到底没有。
  一天又过去了。
  晚上,小羊满脸幸福得跳出来,身後跟著小小新娘般怯生生的小浅。
  两个孩子表现迥异,但是那种充斥全身的喜悦,足以感染一船人。
  小羊挥舞著手中的杂志,大声笑道:“小浅的,获奖了!”
  姚丽华按住小羊,结果杂志细细一看,也不禁惊呼出声。
  真获奖了,还是特别奖。
  小浅为一家游戏公司写的游戏剧本,得到了青睐,对方甚至回应说,有可能用到小浅的创意。
  除了小羊,马姨妈是最乐不可支的人物。
  我不知道我心中那种莫名起来的惶惑是什麽。
  自然,我为小浅骄傲。
 
  ☆、(35)
 
  为了庆祝小浅第一步的成功,我提议喝酒。
  不过这院里,我对酒的对象只有小羊,和余余。
  在这地方自然拿不出什麽威士忌一类的玩意,我掏钱,让小浅去便利士多买了几瓶啤酒回来。
  然後抓著未成年的男孩子喝酒。
  姚丽华看不过眼,过来抢过小羊的酒杯,往自己嘴里倒:“水寒哥,你别祸害小孩,可以吗?”
  我将自己的杯子递给小羊:“男人必须会喝点酒。这是最刺激雄性荷尔蒙的东西。”
  余余在旁边打边鼓:“对对,酒精最好了。喝了点酒,再讨厌的东西也变得可爱了些。”
  小羊在这阵子撺掇下,又有小浅在旁眼巴巴得看著,豪气干云。
  仰脖子喝下了整整一杯,喝完只吐舌头。
  我哈哈大笑,不忘挑衅得瞪陈风一眼。
  陈风伫立一边,既不阻止,也不参与,看我看他,叹息著摇头。
  好,我就是个酒色财气样样皆通的男人,你又耐我何?
  不多时,小羊不胜酒力,席间就剩下了我与姚丽华在推杯换盏,连余余都不知何时不见了。
  啤酒的度数不高,与其说是在考验肝脏解毒功能,莫若说是在测试肠胃容量。
  以及膀胱体积。
  姚丽华显然比我年轻,生活方式大概也比我健康,桃子脸尽管一片红晕,娇豔动人,却没有起身去解放的意思。
  我实在忍不住了,离开坐席走向厕所。
  在走廊的尽头,遥望见陈风与余余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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