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如蝶 作者:七夕到底有多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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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韩很惊奇,“你这脑瓜,怎么就装着这样的东西?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好好好,就照你说的办。”
一天一天凉了,一两次透雨后,天水的早晚更显得寒意四起。
老韩一遍遍说,小辉,该给你和大哥添些衣服了,喜欢啥,就自己去买,别俭省。
要是在以往,我真会听他的话。可是,现在一想到老韩那么多地方要花钱,天水这边每天还有不少的支出,就有些舍不得了。给大哥买了一件厚外套一件厚毛衣一双皮鞋,我只给自己买了一件秋衫,就怎么也不舍得买其他东西了。
我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再买什么衣服。西安家里的衣服不少,以前老韩从不心疼在我身上花钱,以前他给买的衣服,即使再过几年翻出来也能穿。再说,再凑合十天半月,等这边装修完了,还怕回去没有衣服穿吗?
天水华庭的房子慢慢有些样子了。阳台,卫生间,客厅,厨房都铺上了米色的全瓷地砖,各个房间的墙面刷上了洁白一新的仿瓷防水油漆,卫生间装好了浴霸,整套卫浴全部安置妥帖,卧室的木地板正在装订当中。算算日子,不超过半个月,一切就OK了。
算算日子,我竟然在天水已经呆了将近四十天!
星期六晚上,我打电话给老左,“哥,你最近去过荫水坊吗?”
“咋了?”突然接到我电话,老左有点紧张。“难道你们最近没有联系吗?”
“那倒不是。只不过我隐隐地有些担心。”
“担心啥?”听说老韩跟我经常保持通话,老左的语气略略平和了些,“老韩做事,还有你担心的啥?”
“我,”我不知道怎样说才好,老左这样说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但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最近一直让我很不安,“他那边的事情,总是说得轻描淡写。可我觉得事实上不会是他说的这样。”
老左笑道,“那当然,主要是还不到最关键时候。你想啊,现在的选民们,一个个都精明得很呐,除了那些平时跟候选人走得很近的人,大多数人这时候谁还愿意明目张胆地站出来偏袒某个候选人?那不是明摆着得罪其他人吗?不过,看情况,老韩的形势比较好,我去过他那儿一次,他家倒也挺热闹,一天吃饭的人,最少都有一百多。”
“我想回去看看。”我支支吾吾地说。
“你回来做什么?你想看什么?”老左极力反对,“你难道真不明白老韩把你放在天水的用意吗?你要知道,这时候,你不能给他增添一点儿干扰,要是有人拿你作文章,老韩岂不是会前功尽弃?”
“我偷偷地回去,我可以不回村里,也不回雅心园家里,我知道老韩不会让我回去,我实实在在想他了。”
就像有一百只猫爪子在我心头挠过,想到老韩,想到如果让我要呆到竞选结束,我真不知道怎么好,不知道剩下来这些日子我将怎么过。
“小辉,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可是,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要会想,你也要听话,为长远考虑,为了你,也为老韩,你再忍一忍,你再等一等。”
老左沉吟了一会儿,低低地缓缓地说。
我以为老左会帮我,但是这一次,老左拒绝了。
放下电话,我感到百无聊赖。
又挨了八九天,天水华庭的装修终于宣告完工。请老马和工人吃了完工饭,给大哥了五千块钱,老韩留下的卡上居然还剩余十二万多,老左的卡,我一分钱也没有动,我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还给他。
从外面回来,大哥高高兴兴地收拾完东西说,“老三,刚才我给老韩打电话了,老韩说已经给我折子上打了五千块钱,让我暂时回华县,说是等他忙完再跟我联系,我今天就走了,你打算回西安吗?”
我笑着摇头。看起来,我还得在老马家继续住下去。
买了车票,送走大哥,在火车站,夜风吹得我很疲倦。
我这才发现,当手上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自己竟然这样的空虚和无聊。拿出手机,我在上面乱翻,忽然翻到陈汉章的电话,不由自主,我摁了上去。
电话竟然通了。
陈汉章很惊喜,“小辉?真是稀奇啊,你竟然给我打电话?”
我笑了笑,“听说你病了,一直也没有问过你,你该骂我不懂事了。”
“我哪敢啊,我骂你的话,韩军还不生吃了我?”
听起来陈汉章的心情不错,竟然有心跟我开玩笑。
“最近怎么样?我想去看看你。”
不管怎么说,陈汉章也算曾对我有恩,那次在渭南车站跟雪萍一起追过我,尽管他是看老韩面子。
“好啊,我在四医大。你要是能来,我会好得更快。”陈汉章哈哈哈大笑。
“那行,我明天就去,不过,你可别告诉老韩。”
“行。不告诉他!”陈汉章爽快地答应了。
挂掉电话,我转身到售票厅,买了一张连夜的火车票。
我要回西安,我要见老韩,这是我现在只想做的事情。
☆、297
K174次列车,是晚上将近十点从天水出发的。还不到凌晨三点,就到达西安车站。
偷偷地跑回来,没有人来接我,我笑着摇头,下车的时候,我还记着戴上一只大口罩,来捂住自己的嘴脸。
出站口没有太多接站的人,夹在为数不少的人流里,我不怕谁能认出我。站前广场上,除了冷冷的空气和三三两两的旅客,出入最多的就是跑夜班的出租车司机。
“伙计,上阿达起(关中方言,去哪儿的意思),要不要车?”
几个司机围上来,殷勤地问询,一个个大嗓门,一口口久违了的正宗乡音。
在天水呆了将近两个月,忽然听到这熟悉的语言,再看见老城墙,片刻间,那种亲切感扑面而来:西安,老韩,我回来了!
上了车,司机转脸操着很不标准的普通话问,“师傅,上哪儿去?”
在火车上,我设想了好几个方案。
第一,直接回到荫水坊村里老韩的老屋,给老韩一个惊喜。这是我最急于做也最渴望做的事情,但是,我又怕这种惊喜的结果变成一种令大家不悦的尴尬:老韩下午打电话过来明明白白给我说让我在天水再多呆一段时间,如果呆烦了,随便去哪个南方城市玩也可以,至于啥时候让回西安,一定要等他通知。
第二,就是回到雅馨园家里。但是又一想,这样也不行。窝在家里,窝几天?不可能一直不出门吧,只要出门,老韩肯定也会知道。
我是多么想见老韩一面啊,哪怕是偷偷地远远地看他一眼也行。想到老韩,心里就象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爬来爬去,那种蚀骨的酥痒,简直比暗恋还难受。前思后想,还是强忍着咽口唾沫。
那么,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去看陈汉章!
到了四医大医院下车,我发现尽管时辰尚早,门口依然有三三两两的人出出进进。我在墙边摘下口罩,试着拨陈汉章的电话,他居然没有关机。
“小辉,是你啊?”陈汉章很意外,又笑了起来,“你该不会是现在要来看我吧?”
“你说对了,我就在医院门口,现在去看你不打搅你吧?”
“啊,还成真的了?外面冷,那你上来吧,我在住院部七楼28床。”
对于四医大,因为上次自己住过一次,也并不陌生。到了七楼,陈汉章的病房门口,一个人笑着跟我打招呼,一瞅,正是上次和陈汉章一起到渭南追我的那位年轻的警员,因为他没穿制服,我这次差点没认出他来。
陈汉章穿着病号服,盘着腿正靠在床头养神。听见开门声,看见我,坐直了身子笑着说,“来来来,外面冷吧,快坐,”又转脸叫刚才那位警员小刘给我倒水,转脸给我说,“你这是跟老韩学的吧,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跟我说话。”
我轻轻一笑,“咋了?你嫌打搅你我就走了。”说完,我并不挪身。“反正吧,我来也来了,瞧瞧你,也不算有啥差错。干你这一行的,还不是早就习惯了当夜猫子。”
拿陈汉章的气色和样子看,显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因为是熟人,跟他说话,我用不着拘谨。
小刘给我拉了一张凳子,在床前坐下,又倒了一杯水递过来,自己闭上门出去了。
陈汉章食指指点着我,笑着说,“小辉,看看,跟老韩才多久,说话就一副他的口气。”
我抿上嘴笑了一下,喝一口水问他,“陈大哥,你伤哪了?现在感觉咋样?”
“还说呢,你看。”陈汉章撩起衣服,露出白花花厚实的胸脯。在他左胸离心口有三四公分的地方包着一块纱布,“这伤口就差一点点点,要是再上一些,我老陈就跟你们彻底拜拜了,还好,我老陈命大!哈哈哈。”
我倒抽一口气,“这么险,咋受的伤?”
“哎,干我们这一行,本来就是把命拴在裤腰带上。老韩没跟你说吗?这回是追一个绑匪,那家伙玩命呢,我本来把他已经摁到了,谁知道他的枪怎么又勾回来对我开了一下。”
“陈大哥,你也不是普通警员了,怎么还这样跑案子呢?”
“别提,碰到棘手的案子,就我这样的,还得身先士卒啊。哈哈哈,不说了,呃,小辉,你刚才在楼下没有碰到老韩吧?”
老韩,老韩刚才来过吗?我一阵欣喜,又很担心,忙问,“你没有给我哥说我要来吧?”
陈汉章说,“我既然答应过你不告诉他,当然就没说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样的一种心理,这次回西安,既怕老韩知道又怕老韩不知道。既然是有心回来看老韩,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也好,却偏偏在刚才的楼下错过了。低头喝了一口水,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小辉,你现在也不要有啥思想压力。你放心,有老林和我老陈帮着给你哥顶着,这一关,他肯定能过去。”
陈汉章递过来一支烟,自己也叼上一支,啪一声摁亮火机,欠着身子来给我点烟。
我听着陈汉章的话有点不对味,抬起头,问,“压力?你指什么?”
见我并不急于点烟,陈汉章回转手臂,给自己点燃了,长长吸了一口,一片烟雾后,他的脸正对着我,似笑非笑,“呵呵。你在我跟前还装呢!”
陈汉章这话,就象他面前的一片烟幕,也让我丈二高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指什么?”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老韩村子里,几天前,有人就到处散发小传单,添油加醋说你和老韩的事情。不光有这个传单,连几个网站上,包括腾讯的大秦网上也有,噱头足得很!”
“啪嗒”一声,我手中的水杯和香烟一齐掉到了地上。
一瞬间,我的脑袋就大了。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直往我脑门子上冲。长久以来我所担心的,已经活生生地发生了!老左,还有老韩,这么大的事情在我跟前竟然三缄其口只字不提,如此看来,目前局势的发展,根本不像老韩单方面给我描述的那样利好,要不是陈汉章今天说,我会被一直蒙在鼓里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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