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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宝宝也自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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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怅然若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拨通了电话,还没有说一句话,剧烈的头疼让他浑身颤抖,手机掉在了地上,他止不住的呕吐,恨不得把内脏都统统吐出来。
  呕吐物散发出酸臭的味道,魏家承倒在一片狼藉中,昏死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医院,他看了看手背上的针头,抬手扯了下来。
  他不需要治疗,只需要疼痛。疼痛让他能更好的麻木自己,让他忘掉自己龌龊的想法,让他在极度的疼痛中理清自己极端的感情。
  魏家承扶着墙站了起来,脚下像踩了棉花,让他摇摇欲坠。头疼,胃疼,全身骨头酸疼,他缓缓地朝门口走去,只想离开这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地方。
  “你要去哪?”三叔出现在门口,“你需要治疗,上床躺着去!”三叔命令道。
  接到何沁远的电话后,他立马就赶了过去,刚开门就闻到刺鼻的酸臭,让他干呕连连。他和钟小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身长体壮的魏家承抬到车里,他的老腰差点散架。他费尽心机救他,哪知道这个不争气的小子醒来就开始折腾。
  魏家承扶着墙壁喘着粗气,酗酒绝食让他身体机能严重损害,他几乎支撑不住身体。他望着三叔,眉头紧锁:“何沁远在哪?”
  三叔道:“问他做什么?你看你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你是怎么了啊,家承?”
  魏家承口唇干裂,一说话唇上就裂开一个血口子,他面色蜡黄,满目憔悴,看起来像极了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濒死的感觉,没有恐慌和害怕,只是觉得释然。他穿过长长的走廊,鼻尖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大哥也经常住院,他杵着盲杖走在医院过道上,就是这样的光景。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挣扎的回到家,然后倒入被褥之中,便陷入一片混沌。
  也许一切都是梦,他对自己说。
  他把让人窒息的孤单寂寞藏在心口,没有人能看见他的伤,正如同没有人能看见他内心的脆弱。他害怕失去,却总是失去,也许他的前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老天是不会让他得到幸福的。
  命运如此捉弄他,还不如在他流浪的时候就冻死他,何必让他再一次感受到温暖呢?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抱住了一块浮萍,又怎么舍得轻易放手。
  一双冰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抬手捉住了那只手,混沌的意识终于破出一丝清明,是的,就是这种感觉,骨节分明的手掌并不宽大,捏在手里甚至有些单薄,可是却给了他莫名的安心。
  原来真的是梦,他不过是发病了,于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噩梦,不论他怎样挣扎,都逃不出这个梦境。不过还好,至少大哥在他身边,这唯一的安慰足矣。
  眼皮在剧烈颤抖,他想睁开眼,从噩梦中醒来。
  “家承……”那人熟悉的声线在他耳旁响起,手里握着的手挣扎了几下,他赶忙捏紧了它。不要你逃走,不要丢下我,不要让我在寂寞中彷徨不安。
  细不可闻的叹息。“哎……怎么还像一个孩子……”
  我本来就是孩子,魏家承想,我不是才十六么……对了,我还要去送盒饭,送了盒饭大哥答应带我去赶集……
  魏家承在睡梦中心绪难安,气息粗重,汗水湿透了衣服。
  何沁远想帮他擦擦汗,可是唯一的好手被青年牢牢拽在掌心,他半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颤巍巍抬起右手,想去拿床头的毛巾。手指无法控制,他用手背压着毛巾想拖拽过来,试了几次,手臂微微颤抖任然徒劳。真是没用,他有些懊恼,只能用蜷缩的手指慢慢帮青年抹去汗珠。
  “哥……”
  “恩?怎么了?”
  “我……我还要去……送饭……”
  冰凉的手抚摸着他的脸,手指蜷蜷握着不能伸直。就是这样一只废手,轻轻抚慰了魏家承焦躁的心。
  “睡吧,你在发烧,今天就不去了,好好休息。”何沁远轻声安慰,只觉得青年手掌用力捏住他的左手,生怕他跑了似的。“我不走,哪也不去,你好好睡觉。”
  青年摸着竹节一般的手指,很快入梦。
  何沁远看着魏家承的睡颜,心口悸动,终究是舍不得,放不下,苦了别人,害了自己。
  好多年了,你一直在我的伤口中幽居,
  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
  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任你一一告别。
  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
  ——仓央嘉措
  
 
  ☆、25
 
  25
  夜幕落下,万事俱休。黑夜静谧,好似没有了生命的色彩。
  魏家承在一片黑暗中睁开了眼,他又做梦了,梦到了何沁远。有一种身中剧毒的无力感,没有退路,甚至没有解药。
  他苦笑着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猛的打开台灯,把他自己吓了一跳,那不是梦,何沁远,真的是何沁远。
  那人趴在床沿,灯光打在脸上,苍白的肌肤仿若透明,熟睡中都是眉头紧锁,额头有些细碎的汗,一些顺着额头滚落,挂在浓黑睫毛上,看着脆弱可怜。
  魏家承不敢相信,确认般轻轻触碰了一下何沁远的脸颊,热的,活的。他难掩激动,抬起手抹去了那人睫毛上的汗,拂去额头的汗珠,帮他捋平眉间的痛苦。
  何沁远睡得并不安稳,魏家承摸他额头的时候他就醒了,他睁开眼道:“你醒了?烧退了?”他撑着床沿想坐起来,刚抬起一点身子,腰背锥骨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倒回床上。
  他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没感觉的部位他不清楚,可是有知觉的部位提醒他目前的状况很糟糕。他的肩膀已经僵硬,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左手已经麻木,骨头里仿佛无数的蚂蚁在慢慢啃食他的筋骨。长年与病痛相伴的他,也忍不住长长的嘶了一口气,发出压抑的痛呼。
  魏家承从震惊中醒来,赤脚跳到地上,一把扶住那人颤抖的身子,急道:“哥……你怎么在这?”
  迷迷糊糊想起来,头痛欲裂的时候,他好像给何思源去过一个电话,他说:“何思源,我组织不了哥……但……让大哥回去前……来我家……带着我的骨灰……一起回……”他以为做梦呢,原来真的打了这个电话。
  当时何思源吓了一跳,问他:“你在哪里?在家里?”电话那头发出了痛呼呻/////吟,急的他大叫:“你小子苦肉计了?懂了!我马上把大哥弄过来,留住大哥靠你了,记得留门。”
  签拆迁合同的时候,何思源去过几次魏家承的公寓,距离不算近,他得赶紧了。
  于是何思源特别夸张冲进何沁远房间,好像世界末日就快到了,表情哀痛,演技浮夸。何沁远正坐在轮椅上给淑雅喂鸡蛋羹,“哐”的一声门响吓的屋里两人一哆嗦,淑雅当场就吓哭了。何沁远放了碗,费力把淑雅抱起来,靠在怀里哄,“淑雅乖,不哭,二叔逗你玩呢。”他抬头看向表情千变万化的何思源厉声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看你把淑雅吓得……”
  何思源道:“哥!魏家承不行了!”
  何沁远心头一跳,差点手软把淑雅松了,赶忙用力往怀里抱紧,急道:“不行了?什么不行了?我不是打电话给三叔了吗?没去医院治疗?他的眼睛不是好了吗?怎么头疼还那么厉害?”
  何思源道:“哎呀,那牛脾气你不知道?在家呢!刚才电话里,我听到他还在吐,说让你把他骨灰带回老家,造孽哟!”
  于是何沁远风风火火赶了过来。
  魏家承心里想:何思源………干的漂亮!
  他想扶着何沁远的身体坐直,动作太猛,让怀里的人身体颤动,失声痛呼:“轻点……疼……”
  何沁远其实一直没睡踏实,魏家承一直握着他的手,让他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趴伏着。时间慢慢流逝,身体渐渐石化,僵硬的好似不是自己的。明明是石头做的身体,为什么会留着痛觉?他在电流一般的痛苦中,感受着青年的指腹摩挲着他的手心,真是一剂最好的安定,霎那间让他拨开所有痛苦,感受着彼此肌肤的温度。
  躲了这么久,身心俱疲。
  僵硬的身子被魏家承强行扶起,脆弱的神经再也扛不住排山倒海的压力,身体开始颤抖。
  有预料之中,也有预计之外。
  他不想在魏家承面前丢脸,可是还有什么能够让他长脸?在他看来,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堪。
  青年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阻止着它们嚣张气焰,双手环着他的腰按揉,让他以舒服的姿势趴在自己肩头。
  “哥,你放松……放松……”
  青年魔咒一般的话语在他耳边回荡,他竟然就真的开始放松,呼吸着青年的气息,面红耳赤。
  为了完整的呈现在青年面前,他穿着假肢,可是有什么用?假的就是假的,身体难受痉挛的时候,它依旧踏在踏板上,毫不关己,冷眼旁观。
  不用摸就知道下面湿了,他趴了太久,一张纸胖子早就负荷不住,更何况刚经历了剧烈的痉挛。他用头抵住青年的身体,紧张道:“思源……在楼下等……我马上……让他上来……”
  青年弯着腰,一手搂着他的后背,一手穿过膝盖处,将他横抱起来。
  何沁远赶忙用手一摸,只能摸到大腿到膝盖,三层裤子的内侧都湿透了,只怕连鞋袜都湿了。他最近一直病着,尿路感染迟迟不好,根本无法用导尿管。为了不丢脸,他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却还是这么狼狈。与其这样,他真该狠心再不相见,至少也能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如今看来,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放我下来!”他挣扎道:“我……我说了……放我下来……”
  魏家承顺手把床头的柔软浴巾铺在被单上,把何沁远放在上面坐稳,道:“湿裤子不赶紧换,你又会生病的。”他说着,去脱何沁远的裤子。
  何沁远恼羞成怒,一巴掌就挥了过去,打在魏家承的肩头,没有手的支撑,他哪里能坐稳,身子一晃便倒在床上。他挣扎出魏家承的怀抱,喊道:“不要碰我!出去,出去!”
  “哥,你究竟在怕什么?”魏家承不能理解:“我不知道你在畏惧什么?因为出卖过我?若是因为那样,你更不能逃避,你难道不该去弥补吗?弥补你我心中同样的创伤!还是……你觉得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屑放在眼里?那三年只有我自己傻逼的觉得珍贵,在你眼中形如草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而已,如果是这样,我的死活你为什么要管?你为什么要来?”
  何沁远哑口无言,听见何思源说魏家承病的快死了,那一刻,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思维去思考,想也没想就过来了。
  “你来了,说明你心里有我这个弟弟。我的心里,也有你这个哥哥,就让我们抛弃前嫌,从头开始,不好吗?”魏家承喉头发堵,语气哽咽:“要么你就给我一刀狠的,你告诉我,我魏家承在你心目中什么都不是,连条狗也不如,我们过去的三年早就从你的记忆中消失掉,你可以骂我贱,你可以骂我傻,所有恶毒的话你都可以向我砸过来。你若是说了,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纠缠你。可是以后,我的死活,你也不要来干涉我,哪怕是这一秒你离开,下一秒我就从楼上跃下,你也不要反悔心软……就一句话的事儿,你说吧!”
  何沁远摇头:“不……别逼我……”
  魏家承红着眼看向他:“是我在逼你吗?哥,是你在逼我,你快要逼死我了!”他用手捂住了眼睛,咬着牙不让眼泪流下来:“你还要再抛弃我一次吗?让我变得一无所有……你还要再杀我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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