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 作者:由拳刁民
Tags:虐恋情深 幻想空间 科幻
这位先生耿直地表露出他初见“外星人”时的巨大惶恐和兴趣,寸步不离的目光和千奇百怪的问题在出发之后就一直挥之不去,热情之高涨令夏原有些避恐不及。
这种情况直到飞船启动后的第二天才有所好转。霍岑终于适应了夏原这个“生物体”的存在,而夏原也终于从无休无止的问题中解脱了出来。
旅途总共也才两天,仓促成行的夏原甚至还没有好好地为一时冲动求来的见面做好下一步的准备,就惊恐地发觉再次见面已经迫在眉睫了。
他知道霍普问过托图,也知道托图爽快地同意了。但是这爽快背后意味着太多的东西。行刺事件之后的那次见面中,已经很明显地能感觉到,一层隐晦难言的膜正暧昧地阻隔在他们其中。
夏原不是傻子,他隐隐能猜到托图表现出来的言行意味着什么。但短短几天时间,夏原的想法翻天覆地,哪怕前景不甚明朗,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飞船降落的时候渐近黄昏,图尤大星在远处的地平线上以巨大的体型盘亘了半个天空,斑斓的色彩看起来竟有些诡谲。
夏原戴上面具,沉默地跟在霍岑身后准备出舱。脑中忽然就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当初初上图尤大星,他一时冲动,结果劫持了储君;那么这一次冲动的结果,又会把自己带向何方呢?
沉重的钝响中,舱门缓缓开启,腥咸湿润的林风扑面而来,3号卫星浩瀚的林海在暮色四合中静静地撩起了神秘的面纱。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心想说夏原其实是个天然X还是诱X……?这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也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第 20 章
确切地说,那是伊瑞-桑耶杜尔。
但是此时的狼狈也令他和那个蓬头垢面的伊桑杜尔相差不远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入口闯进来,脚上军靴沾着碎屑和污水,一身的野战服早已经被熏得分不出本来颜色,肩上和前胸还被烧破了好几个洞,发丛间也积满了水泥和碎石,汗水沾染了烟灰后划花了整张脸,血红的眼睛透着杀气,浑然就像一个从硝烟战火中爬出来的杀红了眼的战士。
尽管处境艰险,房间内的气氛却因为来人沉默中的威慑瞬间变得紧绷起来。杜尔面无表情,眼中尽是从未有过的冷硬之色。卢睿突然就产生一种被狠狠地镇住的感觉,一时间根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沉默似乎持续了很久,也可能只有那么短短一秒,打破僵局的声音来自于夏原喜出望外的叫喊——
“你看!救兵来了!我就说救兵会来!你看啊!托图——”
杜尔生冷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匆匆俯下身,两手钳住夏原的腰间往肩上利落地一提,夏原瘦削的身体就这么被他轻巧地扛了起来。
夏原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杜尔扛着他转身就往门外闯。卢睿刚想阻止,就见杜尔回身看着他:“还愣着干什么?”
这不耐的口气不像是储君,分明就是那个粗鲁无礼的乡下男人。
卢睿略一愣神,眉毛微微挑了起来,利索地爬了起来,猫腰跟在杜尔身后朝门外突围。
一出房门,浓烟就铺面袭来,卢睿不慎吞了一口烟,呛得连连咳嗽。杜尔丢过来一块湿毛巾,卢睿看了他一眼,接过默默地捂住了口鼻。脚下的地板上,金鱼缸里淌出来的水流得到处都是,稍不留神就会滑倒,两人亦步亦趋地挪上走廊,立刻就被铺天盖地的热意包围了。
客厅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卢睿草草地往楼下一扫,目光一下子就停在那里。
只见客厅布满断木砖瓦的废墟上赫然停着辆军车。驾驶舱顶被屋顶掉落的混凝土块砸中,下陷了篮球大小的一个坑。车后雨棚的帆布烧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架子。不远处,楼房的正门变成了一个大洞,大门被推土机一般的力道碾在地上碎裂成了好几块,巨大的冲力连带着整块墙壁几乎都轰然而塌了。
原来这才是刚才那声巨响的真相。
走廊另一头的楼梯火势正旺,冲天的火焰尤其狠烈,人稍微接近几步就被高温逼退回来。二楼的栏杆已经全然脱落,断裂的一头抵在楼下大厅,另一头却还粘连着二楼地板,整个来了一个九十度的旋转,阴差阳错地变成了临时楼梯。
杜尔应该就是从栏杆爬上来的,这也是他们眼下唯一的下楼通道了。
“卢睿,你先下……”杜尔话音刚起,回头就见卢睿已经手脚利落地踩上了栏杆。
“我先下去接着叔叔。”
“……嗯。”杜尔看了他一会儿,应道。
沉默中的行动目标明确,动作迅速,还带着几分诡异的默契。卢瑞麻利地爬到一楼牢牢稳住了底部,杜尔在二楼把夏原架上栏杆,拉着后者的双手把他贴着栏杆垂了下去。瞬间失重令夏原非常害怕,半悬空的身体不住地来回扭动,原本就不太牢靠的栏杆被承载的体重压得弯曲下去,发出吱啊做响的声音。
杜尔看准时机,在夏原背靠栏杆的时候松了手,他的身体顿时如同滑块一样沿着栏杆滑了下去。不过一米多一点的距离,就在身体快要侧翻出栏杆的时候,卢睿伸手稳稳地把夏原接住了。
几乎同时,只听见“卡拉”一声脆响,栏杆从中折断,一半晃晃悠悠地悬在半空,另一半砸到了地上。
卢睿怀里还抓着夏原,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却见杜尔也正在看着他。
四目相接的时间非常短,杜尔快速地俯下身,单手撑着地板往下轻轻一跃,整个人像一只敏捷的猿猴,轻轻巧巧就落了地,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非常漂亮。
“这屋子就快塌了,那些人也快要发现了。”杜尔从地上站起,一刻不停地拉开车门,示意另两人赶紧上车。
这是与时间的赛跑,屋顶的水泥劈里啪啦往下掉,四周的火焰虎视眈眈地朝三人包围而来。车子的发动机轰然作响,卢睿拼命地把夏远往车箱里塞。差不多就在同时,正门外隐约响起一阵混乱的大叫,激光枪束混乱地扫了进来。
“他们发现了。”杜尔低声说道,那声音在卢睿听来竟有些咬牙切齿,“你们把头低下去,我不说话不要抬头。”
卢睿按着夏原的身体几乎整个钻到了座椅前的空隙里,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杜尔腰上竟是配了枪,后腰上还挂着一把沉甸甸的军刀。
“藏好了!”
杜尔一声怒吼,油门瞬间拉到最大马力,车子顿时如离弦之箭般弹了出去。
颠簸中充斥着巨响、高温、和吼叫,军车朝门口冲去的过程中卢睿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颠碎了。这辆军车是图尤人的装备,前盖和挡风玻璃显然是经过特殊处理,激光枪束射不进来。但是车子在烤炉一般的房子里待了许久,金属的车体温度成倍地上升,车壁基本上是碰都碰不得的地步了。卢睿背对车前盖把夏原挡在身后,后背被高温的金属烫得火烧火燎一般地痛。他紧紧咬着牙,忍不住朝杜尔怒道:“你就不能来早点吗!”
此时杜尔自然无暇搭理卢睿的抱怨,车子一冲出楼房,四周立刻一片明朗。十多个叛军士兵围在门口大声喝骂,见了目标冲出来立时眼睛都红了,激光枪和火焰喷射器齐刷刷地向杜尔招呼过来。
杜尔一声不吭,脚下油门猛踩,朝着人群猛然冲去。一时间惨叫连连,三个士兵霎时就被车子撞飞出去。对方军车上的火炮手见状大怒,瞄准了炮口就朝杜尔一炮轰来——
卢睿只听见震破耳膜的一声巨响响彻耳际,几乎把他直接震晕了过去。缓过神来才发现侧窗的挡风玻璃全都震碎了,滚圆的玻璃小珠哗啦啦地滚落下来,掉了他满身。
“你跟他们纠缠个什么劲,为什么不跑!”卢睿朝杜尔吼道。
“笨蛋!你没看见他们的把路堵了吗!”杜尔一肚子怒气没处撒,终于忍无可忍地吼了回去。
“我躲在这里本来就看不见!”卢睿简直气得发疯,“周围哪里不能突围!只有那个口子才能开车吗白痴!”
“你懂个屁!你找的好房子周围除了正门一条路四周都被这帮王八蛋埋了炸弹!你以为老子不想往那里冲吗!”
相似的车厢,相似的绝境,甚至连争执时的口气都恍如昨日,卢睿被爆炸和颠簸震得头昏脑涨,奇特的处境又让他心里乱糟糟的,胡乱地就驳斥道:“那你就不会想个办法让炸弹去炸他们吗……”
预料中的回复迟迟没有声音,过了一阵竟听见杜尔闷闷地说道:“我试试看。”
试试看的实际操作就是一个急转,轮胎和地面急速摩擦发出“吱嘎”一声尖利的巨响,卢睿的头差点就撞上仪表板。伊瑞-桑耶杜尔右手把方向盘打死,左手摸出腰间的激光枪,一束银白色的激光高能粒子束透过侧窗就这么甩了出去。
一时间惊叫声此起彼伏。叛军可能以为杜尔是地球人,料想不到他会用激光武器,大意之下两个人立时就被扫倒。剩余人等一看不妙立刻就匍匐下去。对方也不愧为职业军人,短短几分钟里全都躲到了掩体后面猛烈反击,偌大的空地只见激光枪束来回穿梭,无数陌生语言汇聚成的叫骂不绝于耳。
激光束击打在挡风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杜尔却浑然不顾,一把枪对准了远处对方的火炮车不停地射击。对方的火炮手被挑衅得吼叫连连,蓄足了火力正准备把杜尔炸成碎片,却见杜尔的军车车头一摆似是要向侧面逃窜,更可恶的是,杜尔把车头转过一个炮口无法正面攻击的角度。那火炮手暴怒之下不及多想,方向盘一打就把车往旁边草坡上开去——
“笨蛋!停车!那里有炸弹!”
叛军首领在树后跳脚大喊,却已经迟了。车子前轮才碾上草地,便听到“轰”的一声,霎时火光冲天,火炮车在强大的冲击波中整个地被掀上了天,翻滚了好几圈重重砸在一边,车身七零八落地散落了满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踵而至,草坡上的一圈炸药被连带着引燃。巨大的爆炸让地面都开始震动,被大火吞噬着的楼房终于支持不住,在一片轰隆巨响中颓然倒塌。
黑烟四起,尘土漫天,方圆几十米一片混沌不明。杜尔的军车却在此时从火炮车掀翻的口子上一跃而出,引擎在逼近极限的催动下发出的轰鸣几近泣血。剩余的叛军趴在地上尚被爆炸震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逃离。
那军车如同一只蛮横地挣脱枷锁的野兽,带着一身的伤痕,朝着还留有一线光亮的西方疾驰而去。
☆、21
卢睿醒来时,已经是月满中天。
四周皆是层层叠叠的林木,灌木里不知名的昆虫发出的阵阵低鸣,猫头鹰在树梢的“咕咕”声清晰可闻。
可能是太疲乏了,卢睿在醒来后花了好几分钟才慢慢地缓过劲来。
今天早些时候发生的变故也终于渐次浮出脑海。追杀、大火、爆炸,尖锐的喊叫,交织的激光,颠簸的车厢,灼烧的刺痛,一幕幕闪过心头,和眼下的万籁俱寂一比,恍然间竟似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冲出包围圈后,杜尔开车带着他和夏原朝着日落方向一路疾驰,不知道目的地,也不清楚线路,平坦的马路渐渐变成崎岖的山路,直至最后没有路而弃车步行。杜尔背着夏原,带着他在密林深处穿梭,卢睿走到后来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时间和方向,只知道当杜尔终于停下脚步那一刻,自己就软软地一头栽倒下去了。
卢睿稍微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背靠着树干,自己身边的地上躺着的是夏原,他整个身体被包裹在从车上扯下来的破碎帆布里,昏暗的月光中,只见他面色安详,睡得正沉。
夏原在他们突围的中途就没了声音,也不知道是被震昏过去还是累得虚脱。他在杜尔背上的时候醒来过一次,卢睿喂了他一点水后,他就再次睡着了。
这绝对是他所碰上的最不给人惹麻烦的精神病人了。卢睿在心中暗自感叹。
手脚都因为长时间的僵持变得发麻,他稍稍动了动,发现自己身上也披了件外套。那衣服上的焦糊味格外浓重,却也勉强帮他阻挡了夜雨露水的侵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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