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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将至 作者:Lo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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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湛被他怪异的举动吓到了,他一把挥开希宇的手,一边骂着一边往外走:“…神经病!我哥真是疯了!竟带这种人来吃饭——”
    希宇盯着他的背影,脑子里心心念念着那条项链,眼睛里不断涌出泪水,颤抖着喃喃自语:“…我的,我的项链——”
    
    【第十章】
    
    希宇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徐湛已经走了,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何瀚,正慢悠悠的吃着东西,徐凯看到希宇,站起来有些抱歉的说:“…我弟弟被宠坏了,有些任性,你别介意——”
    希宇没有说话,他弯下腰拿起地上的保温箱,朝着徐凯轻轻弯了下腰,不敢看一旁的何瀚,抱着保温箱几乎是夺门而出,徐凯望着希宇清瘦窘迫的背影,张了张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他突然有些懊恼自己一意孤行的举动,害的这个胆小又自卑的青年如此不愉快,青年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脱掉了外衣,楚楚可怜的,让他忍不住心生怜惜,虽出身贫寒,却难得的谦卑隐忍纯真善良,让徐凯莫名的多出几分好感,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一旁的何瀚已经站起来掏出钱包准备付账,徐凯愣了一下,旋即有些无奈的说:“…你看这顿饭吃的——”
    何瀚一言不发,抽出几张钞票丢在桌上,面无表情的错开一头雾水的徐凯,沉着脸略显匆忙的走了,徐凯还站在原地,突然间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追徐湛去了。”
    希宇从餐厅出来,抱着保温箱一路狂奔,脑海里一直闪现着凌乱的画面,那条熟悉的链子,温润幽暗的宝石,男孩帅气霸道的笑脸,以及一个熟悉又模糊的绰号——
    小结巴…
    希宇突然愣住了,一脸错愕的盯着某处,混乱的记忆在脑海里相互冲撞,像是有什么被卡住了,越是用力越记不起来,他的头好痛好痛,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像是要裂开,他咬着嘴唇努力平复着情绪,直到身后响起一阵尖利的喇叭声,何瀚踩着刹车停在希宇的身旁,深处头言简意赅的喊了句:“…上车!”
    希宇立刻回头,有些茫然的看着何瀚那张不再掩饰怒气的脸,他有些讶异的后退了半步,垂着眼睛没有动作。
    下一秒,何瀚扯开安全带推门下车,三两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希宇的手腕,连拉带拽的扯到车门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保温箱,拉开车门把人狠狠塞进副驾驶座,砰的一声把门甩上,又拉开后座的门把保温箱丢进去,绕到驾驶座开门上车,发动引擎踩着油门便冲了出去。
    希宇被巨大的冲力撞到椅背上,蜷缩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偷瞄着身旁的何瀚,男人抿着嘴巴一言不发,英俊的侧脸燃烧着杀气腾腾的怒火,何瀚扭着方向盘开的飞快,起伏的胸腔和手指泛白的骨节都显示着他压抑的愤怒,直到把车子开到一处无人的堤岸,他才猛地踩下刹车,握着方向盘不停的喘着粗气。
    河岸边空无一人,只听得到远处河水拍打的流水声,和狭窄的车厢内,男人粗重的鼻息,何瀚慢慢回过头,盯着坐在副驾驶座上,将身体缩的小小的希宇,抬起眼睛扫了他一眼,冷酷又绝情的讥讽道:“…你倒是耐不住寂寞,才几天,就急着找下家了?”
    希宇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的回望着何瀚,他察觉到男人在生气,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惹怒了他。
    一看到希宇脸上那个呆滞的表情,何瀚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压低身子瞪着希宇,刻薄又恶毒的说道:“…就是这副样子,一见到男人就装的一脸无辜,脱了衣服,比最下贱的妓女都还要yín荡——”
    那残忍的话语一说出来,希宇便颤抖着把头低下了,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睛里滚下来,狠狠摔落在惨白的手背上,对他的想念、等待、期盼、折磨,还有在餐厅的屈辱、自卑、无助、悲切,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所有的情绪混在一起,让希宇觉得好委屈,好难受,他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要这样骂自己,他只知道,何瀚连最后的怜悯都没有了,他喜欢上了别人,对自己只剩下厌恶跟嫌弃了。
    何瀚盯着那颗摔碎的泪花,伸出手一把掬起青年的下颚,狠狠将他瘦弱的小脸拉向自己,冷嘲热讽的说道:“…怎么,被我说中了?!你是怎么勾引徐凯的?是不是也是用跟踪那招?嗯?”
    希宇一边摇头一边瑟缩着身子,脸上挂满破碎的泪痕,何瀚盯着他那张抗拒的小脸,突然察觉有些不对,希宇原本白皙的脸颊有些不自然的潮红,伸手摸了下额头,竟烧的有些灼人,何瀚当下心头一紧,一把把希宇从座位上抄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坐好,青年的身体微微的发烫,人却在不停的打着冷颤,何瀚想将希宇搂进怀里,却发现他不停的撤着身子,刻意闪躲着自己的触碰,一察觉到希宇明显的抗拒,何瀚原本熄灭的怒火又噌的死灰复燃,他将青年猛地的抵在方向盘上,咬着牙恶狠狠的说:“…怎么,我碰都碰不得了?!”
    希宇抵着他越压越低的胸膛,脑海里不停闪回着他跟徐湛相拥的身影,心扭成一团,歪着头嗫嚅着说:“…先生,不要再——”
    一听到希宇那句先生,何瀚顿时火冒三丈,他捏着希宇的下巴,怒不可遏的低吼道:“…到底还有多少个先生?!嗯?!是不是人人都是你的先生?!”
    希宇被他吼的茫然无措,他不知道何瀚为什么如此愤怒,自己的那句先生,到底哪里说错了,他摇着头不停的道歉,哽咽着说着心碎的话语:“…对不起,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何瀚听到希宇的话,研究似的盯着希宇看起来绝望又悲切的小脸,对自己莫名的愤怒感到错愕,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在意什么,从在餐厅门口见到希宇的瞬间就像个即将要喷发的火山,他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内心早已燃烧着熊熊烈火,看到他那副手足无措楚楚可怜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将他扛起来找个没人的地方狠狠欺压,这个丑陋平凡的青年,到底给他下了什么咒,让他镇定自若波澜不惊的内心差点自乱阵脚,何瀚有些挫败的将希宇松开,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两个人挨在一起僵持着,过了几秒,何瀚的视线扫过希宇的额头,在看到他那条触目惊心的疤痕后愣住了,两条剑拔弩张的浓眉紧紧的皱到一起,勾起希宇的下巴沉声问道:“…伤哪来的?”
    希宇瞪着湿漉漉的眼睛,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何瀚一看到他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不假思索的说道:“…搬出来吧,我给你找个房子。”
    希宇听了,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何瀚,一阵狂喜闪过心头,过了几秒,突然想到,这不过又是男人一时的怜悯,他真正在乎的人并不是自己,希宇垂下眼睛,轻轻的摇了摇头。
    从未有人敢如此忤逆自己,希宇的举动看在何瀚的眼里变成了有些过了的拿娇,他立刻露出一丝冷笑,脸上又换成了平时冷酷又绝情的样子:“…你的照片还在我手机里存着,没忘记吧?”
    何瀚讥讽的腔调回荡在希宇的耳边,像一根根刺扎在他的心上,提醒着他自己有多么的卑贱,他抠着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头。
    何瀚满意的看到希宇的动作,收拢手臂将青年搂到身前,歪着头用嘴巴摩擦着希宇的唇角,磁性的嗓音带着惩罚的情欲,耳鬓厮磨着对希宇说道:“你最好,别耍花样…”
    男人温热的嘴唇一触碰到希宇的皮肤,他立刻惊悸着连毛孔都叫嚣起来,男人暧昧又蛮横的话语萦绕在耳边,让他原本坠入海底的心又一点一点的浮了起来,他蒙着水雾的双眼迷离的看向何瀚,既觉得冷,又感到热,脑子昏昏沉沉的,让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原本就挨了打,伤没好却一刻都不得停的干活,连着几天持续低烧,没什么吃的,连觉也睡不安稳,加上自卑的痛苦,想念的折磨,让他原本就一直营养不良的身体快要消耗殆尽,他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整个人像是被碾过一样,每一根骨头都在痛,头涨的快要裂开,他贪恋的靠在何瀚的怀里,男人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带着淡淡的烟草气味,干净又好闻,希宇渐渐闭上眼睛,所有的意识都被抽离,飘远,沸腾的体温将他彻底吞没,整个人陷入了浓稠的黑暗之中。
    察觉到希宇的不对劲,何瀚抬起头来,青年整个人像燃着一团火,从身体内部散发着灼人的温度,希宇向后仰着脖子,被高烧折磨的已经昏厥过去,何瀚暗暗骂了句‘该死’,一手搂着他孱弱的身体,一手扭着钥匙开车,希宇毫无意识的靠在何瀚怀里,轻的像一根风中的稻草,何瀚扯过安全带将两人捆在一起,踩着油门一路狂奔,他心急如焚,不知闯了多少红灯,杀到医院将人打横了抱到急诊,医生一看就骂起来:“…到现在才来?!早干嘛去了?!再这么烧下去,人都要没了!”
    何瀚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发怔的盯着躺在病床上被医生诊治的希宇,青年瘦弱的身体静静的躺在那里,露出的那一小截脚踝,竟比床单还要惨白,纤细的手腕无力的垂在一边,看起来不像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何瀚怔怔的看着希宇,看着他被插上氧气扎上吊针,看着他被脱掉衣服后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痕,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躺着,像一个被玩够了之后狠心丢弃的洋娃娃,乖巧又凄惨的样子,何瀚那颗冰封已久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那层厚厚的冰壳,细小的裂缝快速蔓延,让他隐藏了太久的柔软一点点渗透出来,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冷酷的黑眸泛起一阵温柔,让他情不自禁的走过去,将希宇那只纤瘦的手,轻轻的握在了手里。
    
    【第十一章】
    
    雪白的病房里一片死寂,何瀚坐在病床前的沙发上,撑着额头看着一直昏迷的希宇,手里握着青年冰冷的手,骨节分明的手背上插着吊针,烧仍是没有退,医生的话回荡在何瀚的脑子里,让他紧绷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长期积劳过度,一直营养不良,到处都是受虐的外伤,加上曾经残留下的病痛,让青年这具饱受摧残的身体几乎折损耗尽,如果没有强大的意志力,他不可能坚持这么久,他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为什么一直在饱受凌虐而不逃脱,如果他的软弱、纯良不是伪装,那么,这世上,还会不会有另外一个人,和小结巴一样的柔软,善良呢?
    何瀚皱着眉头,觉得心乱如麻,他盯着希宇昏睡的脸庞,浓密的睫毛阖在白皙的脸颊上,尖翘的鼻尖喘着轻浅的鼻息,头发绒绒的,好乖巧的样子,不知是不是错觉,那脸上的红印好像没那么深了,何瀚愣了下,弯着腰探起身子,沉着呼吸,将脸一点点凑到希宇的面前,还未靠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何瀚皱起眉头,飞快的掏出来不悦的说道:“…说。”
    手机那边的声音明显迟疑了片刻,战战兢兢的说了几句,何瀚的脸上便闪过一丝凝重,不动声色的挂上电话,何瀚回头看了一眼仍在昏睡的希宇,出去跟医生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的离开了医院。
    接下来的几天,何瀚都没有再出现,希宇的烧退了,辗转醒来,得知是何瀚将自己送进了医院,并且已经付清了全部的医药费,希宇坚决不肯再在医院里多呆,执拗的非要出院不可,医生见他高烧已退,虽有些孱弱但身体已无大碍,又一时联系不上何瀚,只好交代了几句放他出院,希宇谢过医生,换回来时的衣服,想着自己这几天音讯全无,便仓皇的赶回了小吃店,可是一进市场,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大家一看到他,立刻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希宇狐疑着走到小吃店门前,却发现店门关着,从窗户往里望去,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希宇猛地把门推开,有些急切的喊了句:“叔叔,阿姨…”
    没有人答应。
    狭小的店面里空荡荡的,除了扑面而来的酸楚的酒气和无人的凄冷,横七竖八的桌椅和凌乱不堪的柜面都彰显着主人逃走时的匆忙和慌乱,希宇撩开帘子冲到后院,那狭小的院落不过寥寥数间,一眼便知已是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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