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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生花 作者:牧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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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花季雨季 怅然若失

  不断收紧、将指头嵌进对方的皮肉,恨不得将他抠出血。
  「咯,咯咯……」
  柳铭瞪大了眼,张着嘴古怪地笑。放大的瞳仁里映着沈陵玉的面庞,原本干净的五官好似都染上了一股乖戾。是这双手,当时从少女身后狠狠一推,从此走入死局,把自己逼死在寂静里。再不倾听内心的声音,也是心甘情愿。
  明明心甘情愿。为什么还是没办法守护好在乎的人?
  「呵,那你……又看见你当时……袖手旁观的表情了吗?」
  涨红了脸,柳铭艰难地吐出声音。他并不还手,只是看着面色惨白的沈陵玉发笑,一张眼色阴沉的面容状似疯癫,他就要沈陵玉和他一样疯。
  不管再多次,那句指控都有效。李靖弥跑了,但没有关系,就是那样沈陵玉才会变得脆弱,他懦弱而无力,一如当年。
  他没变。拥有的、单薄的温柔也许对他们破碎的人生毫无帮助。
  砰!沈陵玉颓然松手,柳铭重重地跌到地上,背部再次撞上了门,他的神色间闪过一丝痛楚,但又很快地转变为满腔笑意。
  「咳、咳……噗哧。」
  看着沈陵玉低下头,将脸埋进手掌间。柳铭抓着门上的把手跄踉地站了起来,他按着胸口调整好呼吸,接着伸手、使劲扯住沈陵玉的头发,将他拉向自己。
  双手垂到身体两侧,沈陵玉神色黯淡。他被柳铭扯到面前,视线却聚焦在对方的制服领口,延清的制服,彷佛青春的廉价布景。
  什么也没说,只是想着一双小小的鞋。沈陵玉试着回想那双鞋的鞋款和颜色,却只记得它们垂在某间厕所里、马桶的两边,有血渍从鞋尖滴落。
  紊乱的吐息喷在脸上,柳铭抓着沈陵玉的头不停地摇来晃去。后者忽然露出吃痛的表情,他可没放过,挑着眉把沈陵玉的脑袋压低,在发丝间找到了一道明显的伤。
  他不会知道在同样的玄关前,沈陵玉抱着过度换气症发作的李靖弥,让挂画砸到自己身上。柳铭刻意去抠那伤口,却没见到他在那瞬间闭上了眼睛,皱起眉头,不是因为伤痕的痛。
  「进去。」
  柳铭对他头上的口子很快失去兴趣,推了一把将他推进屋里。沈陵玉向前跌了几步,跌坐到地上才睁开了眼。他回头看柳铭,在自己后头踏进了玄关、顺手便要把门掩上。
  「伊萍的告别式上,你真的不该告诉我的。」
  门外的阳光被关上以前,柳铭语气模糊地丢下话。沈陵玉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独自承担秘密,而今只知道把那件事和柳铭分享,是个无比糟糕的选择。
  「只是因为你那时哭得很伤心而已。」
  沈陵玉轻声回应,深呼吸、起身。嘎……和他站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柳铭像是没听见一样,若有所思地用指甲刮着门边的鞋柜顶部。
  嘎、嘎嘎。
  2.
  身子晃了晃,沈陵玉第一次觉得痛。以前柳铭来到这里,他都只是淡然着任对方为所欲为。他不是在赎罪,只是想用无力的臂膀保护喜欢的人。他可能比自己想的还更笨拙一些……怎么会有人觉得他温柔呢?他不会爱人。
  柳铭又哭又笑,就和以前一模一样。沈陵玉坐在房间的书桌前,抱着从地上拾起的画,对着空荡的桌面无声呆坐,听着身后气短的抽噎声,还有……
  噗兹噗兹、噗,啪嚓。
  柳铭又弄断了刀片,把美工刀的尖端折断在他血肉模糊的肩膀里。沈陵玉稍微回头,看了柳铭一眼,长发沾到了血迹,但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挪开李靖弥的画。
  背后的人把美工刀摔到地上,刀片落地后滑到了床底。如今过了许多日子,柳铭的怒气却好像永无止尽。
  「你很担心吗?靖弥走了。他就这么离开的话,我就不能任你摆布啰?」
  沈陵玉听着对方混乱的呼吸,下一秒忽然一声闷哼。柳铭捏着留在肩上的那截刀片往下压、把它按得更深了些,随着沈陵玉的肩膀汩汩淌血,他自己也伤着了手。
  空气里弥漫着血味,良久,沈陵玉垂眼注视着画作。轻笑声划开血腥,即便痛得快晕眩,沈陵玉找回思绪后依旧是那温润的嗓音。
  或许深处带着黏稠的哭腔,但他最擅长藏。
  「说来,柳铭,你没有守信。你答应我不会再出现在李靖弥面前的。」
  「嗤。」
  刀片整个没入血肉中,附近完好的皮肤依稀还有之前留下的疤痕。沈陵玉的手抚过画,笔迹晕开的画像里,与自己几分神似的少年站在阳光明媚的街上,笑意半敛却藏不住灿烂。
  「我真该杀了你。」
  沈陵玉轻声说着,然后继续端详单薄的图纸。
  ?
 
☆、第三十三章 悲欢
 
?  断章.记忆(三十三)
  他疯了。
  有谁会在自己姊姊去世后的隔天,跑到胞姊生前欺凌过的学生家里,哭得泣不成声?
  我和豫宁的房间中,我在床头呆呆地看着跪在旁边的沈陵玉。想接近、却忽然被他搂住,才蓦然察觉这一切都不对。
  用力得几乎把我拉下床。他的手很冰冷,搁在我耳后,然后擦过发间。 
  是因为被打击后整个人变得迟钝了吗?本来更早就该发现的。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我身边、又为什么要照顾我……这是份多么不合时宜的感情啊,我恨他、并且也许会一直这么恨下去。
  毁了我的人毫无预警地去世了,那我又该怎么办呢?担下深入骨髓的疼、还有必须独自地承受一切的痛苦?不要,我不要。
  偿还我吧?总是走在光亮里的人,反正那是他愿意的。
  呜。又呼吸不到空气了……唔、呜!
  第三十三章.悲欢
  1.
  把柳铭乱扔在地上的书籍、文具一一收回原本的位置,拿着抹布细细擦拭地上的血迹。原本蓝色的布上残留了陈旧的褐色血污、不论怎么用力搓洗也弄不掉,于是随便洗过后便搁在浴室的水槽里。
  伤口以生理食盐水清理,疼痛早习以为常。那些伤影响不到沈陵玉的生活,只要别被人看见,就不必想些不象样的理由搪塞。
  中午了。独自一人坐在饭厅的桌子前,餐桌没铺餐巾、上头的卫生纸盒也已经空了很久,说来,爸妈好多次叨念着要他搬出这个空荡的地方,但始终拗不过固执如他。
  将平板计算机搁在腿上,沈陵玉苦笑着闭了闭眼,登入视讯软件的同时他稍微起身,从身后的冰箱里捞岀一盒铝箔包装的奶茶。
  打开门的瞬间有光亮透出,他的脸映着冰箱内部的灯光、却显得一片惨白。昏暗的饭厅内,似乎一直只有这样一抹孤独的影子,所有来自他人的目光、关在空城的大门之外。
  一声轻响,平板计算机被平放到桌上。关了门,修长的手捏着吸管、轻轻地戳进包装上头的小洞。
  「妈不在?」
  与身在国外的家人进入视讯时,银幕上出现了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沈陵玉愣了下,那头的男人没什么表情,年过四十却仍身材笔挺,在黑色的皮椅上抽着烟,背景是办公室的落地玻璃。
  沈俞庆,他的父亲。把烟拈熄后前倾身体,淡淡地吐岀低沉的声音。
  「你妈在开会。」
  伊萍去世前父亲不会用这种生硬的语调说话,沈陵玉走神了几秒。接着才空出手拿住平板,让沈俞庆能好好地看他。
  「爸在上班吧。这样不要紧吗?」
  「没什么事,只是之前你说你病了,看你病了挺久。既然请假在家就顺便趁爸有空时说说话吧。」
  沈陵玉点头,视线却停在沈俞庆半白的短发上。绕过父亲的身影,玻璃外的天空一片灰色,远方的城市正飘着细雨。
  「流行感冒而已。看过医生了,请爸不用担心。」
  「夏天感冒?你……好吧。或者我该先问,感冒的话,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沈俞庆毫无预警地沉下声调,口气虽然仍不轻不重,但责难的意味已相当明显。陵玉愣了愣,垂下眼并不出声,只是默默地拉开椅子,拿着铝箔包快步走到一旁的厨房,将整盒饮料倒进水槽。
  哗……液体撞击着水槽底部,沈俞庆听得见这头明显的水声。但陵玉回到座位后他仍沉着脸,双臂抱在胸前,右手的指头在另一手的肘处敲了敲。
  「一个人住,不能这么放肆。已经请假太多天了,你不会打算砸掉高二的课业吧?既然生病,你就该……」
  「爸,我知道。」
  「别人说话时不要插嘴。」
  抿住唇,陵玉低声回了句「抱歉」。然而父亲没再说下去,移开视线,他看向银幕外的某样东西。
  仔细凝视父亲的脸,那双本该明朗的眼睛竟然也会生岀皱纹。一条条丝线牵动着疲惫的眼角,沈俞庆老了,从女儿死去后衰老便也找上了他。
  「好好养病,让自己赶快回到正轨就是了。我不希望……你在新学期的表现受影响。」
  「是。」
  除了空洞的应答外没有别的回复,那一边的沈俞庆把目光转了回来,揉了揉太阳穴、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剩下的那个孩子,有时会令他感到束手无策。
  会有这种类型的孩子,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沈陵玉表现得太不需要人担心,反而使沈俞庆忧心忡忡。
  「陵玉。」
  「是。」
  「你真的……不搬过来?前阵子这附近开好几家餐厅,你妈一直梦想着我们一家人,可以每周聚在一起吃饭。这里的学校好,外国的同学会比你在延清碰上的人优秀很多。」
  口气软化了。每一次父亲都会这样问,试着说服他。或者母亲也会,有次直接在视讯镜头前讲着她的规划、说到落泪。沈陵玉能做的只有低下头,对着银幕而沉默。
  「爸,对不起。」
  父亲似乎早料到了这样的反应,便就此作罢。他啪一声拉开办公桌抽屉想找什么,但翻了半天只见他拿出工作的报表,搁在桌面的玻璃垫上。
  「那就多加油点,我们下次回去再带东西给你,别让你妈失望了。」
  「我知道。」
  沈俞庆一下又无话可说,僵硬了数秒,他再度叹息。端详着陵玉那张半垂眼帘的脸,半点思绪也读不出来。
  有那样的姊姊,个性却与伊萍大相径庭。有时沈俞庆自己也不晓得该怎么看待两个孩子,甚至会偶尔产生绝不该有的假想……如果当时出事的是沈陵玉呢?他姊姊不比他优秀,却从没带给沈俞庆这么大的压力感。
  到底为什么他的孩子会变成这样?
  「爸,我关掉视讯了。请爸和妈也多保重。」
  淡然地说着生疏的话,家人本来应是这样吗……沈俞庆忽然感到莫名得恼怒和焦躁。他无法对着这样的陵玉发火,可压抑住了声调、却没能止住接下来未经深思的话。
  「去休息吧。对了,我跟你妈打算在这领养个孩子,你妈需要人陪,你懂吧?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说不上来这段话听在耳中的感觉,只是有短短一瞬忘记了呼吸。沈陵玉狠狠僵住,望着银幕上父亲的面容。他听见了某一角倾碎的声响,虽说那样的支撑本来就不牢固……
  需要。这个词由父亲先说出来了。
  银幕上的面容陌生,眼前的人离他异常得远。那并非空间上的感受,他知道,就算他现在立刻搭飞机来到爸妈身边,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会缩短……相隔他们的究竟是时间,还是彼此无法向对方开口的、寂寞的心思呢?
  不该期望理解,却依然如刺扎得难受。
  「我都可以。」
  没等父亲再说什么,沈陵玉迅速地关掉软件,胃似乎隐隐抽痛着。他让银幕暗下来,好把自己放逐回全然的黑暗中。
  恢复呆坐的样子,耳边还回荡着父亲沉沉的声调,但刚刚才听见的话现在一句都记不清楚了。闭眼、再打开,重复无数次同样的动作,声音还在,却越来越混乱、夹杂着许多人说过的话,震耳欲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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