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鸾随 作者:黑木黎子
Tags:布衣生活
“嫁祸?谁跟你有深仇大恨?如果吕克扬是无辜的,那他现在人呢?人在哪里!如果是宜云不守妇道,你大可以赶她回娘家!却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有什么话到公堂上去说吧!”
方延缜的脸面被麻木占据着,没有别的表情,仿佛从来就不认识吕震天这个人似的。一对同窗就此行同陌路,源于他们子女之间一段美满到离谱的婚姻。物极必反或许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有时候人们不愿对朋友付出全部,可引以为借口,免得要好过头终致反目成仇。这倒为他们的小辈做了一个反面榜样。只是这里还有一个人不服:“我是受害者,凭什么绑我?”
方延缜偏过身对着他,义正词严:“谢方正,你伙同吕克扬谋害全家私吞家产,还问我为什么绑你?统统给我带走!吕克扬谋杀朝廷命官,当株连九族!”
“等等,这事儿真笑话了:方大人你是死者家属,我又何尝不是?我的痛惜与你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就这样随便给我安个罪名实在不像话吧?若说九族,吕克扬的妻族可是大人您自己,这样算来,大人也要掉脑袋了。”
“多少年来你犯的事还嫌少吗?每次都耍诡计逃脱惩罚。你是怎样一个人我心里有数。吕克扬杀了宜云,我就不再承认他是我女婿,我们没有任何瓜葛!”
“这可不能仅凭大人一面之词,案子还是该交给润州知府唐大人来审理比较妥当,希望大人不要越权代劳了。”
“办案的事轮不到你提醒!明日一早本官自会向知府大人上报此事!”
口舌之争到此为止,谢方正自知在劫难逃,而现在最糟糕的是吕克扬背负莫须有的纵火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将成为通缉犯,并且他无辜的家属的性命也系于一发。凶手不是吕克扬,也不是吕震天。那末,那位门客是另外有人派来潜伏在吕府的吗?在这个平静的城市里,还潜藏着一股看不见的势力?谢家庄和吕府的共同敌人是谁?谢方正绞尽脑汁,毫无半点收获。他谢家庄因其富有而对来访者礼遇倍至,除非跟他谢三爷有过结,绝无第二种可能。即使有,那也已经在多日前伴随着方宜云的死而消除了。跟他的梁子再大也只不过够让人恨得打瘸一条腿,要说到灭他全家——嘴上说说常有,但有谁真会这么做呢?他突然作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谢家庄不过是案件的一个牺牲品,罪犯真正的目标是吕氏一门!凶手知道吕克扬杀妻之罪,因是谢书正查案,顺理成章,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敌人在暗处,他能使得一箭双雕,自然不想留活口,不然就不会去刺杀我。我不能在明处坐以待毙,我要将这其中的底细掏个一清二楚,这才不使我全家蒙受不白之冤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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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琳这下不用哭了吧?下次叫你肖肖还是小琳呢?(考虑中~~~)
谢方正一旦动了越狱的念头,天皇老子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不巧得很,他今晚不打算脱逃,他还想冒险证实一下罪犯的目的以及敌人的下一步计划。说不定还可以将它粉碎,岂不是可以减轻吕府的损伤?他这样出心为吕家不是没有原因的:既然吕克扬爱他,那他就要让对方觉得自己的确是个值得去爱的人。尽管人们在狂热期间根本不会在意对方对自己有什么实在的用处,但谢方正还是希望吕克扬看到他对自己的爱没有白费。从这个角度来看,谢方正属于过分理智,他希望吕克扬能够继续喜欢自己,越是想讨人喜欢,他就越怀疑自己有没有讨人喜欢的本领,所以他觉得自己对喜欢自己的人必须有一定的用处。家里出了这么大的状况,居然还有心情帮助别人,谢方正觉得自己发烧了,而且还烧得不轻。
吕家的人连同谢方正很快就被押解到润州府衙听候审讯。最荒诞的是知府大人居然还找到了几个证人来指正谢方正和吕克扬为人不齿的罪行!且听那老婆子是怎么说的:
“回禀大人,那支钗确实是老身不慎遗失。记得就在发现它不见的前一天晚上我从我妹妹家回来,走到天帝弄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我这抬头一看:不几步就是吕府了,就想进去看看女儿怎么样,顺便歇歇脚。我知道吕公子是热心肠,一定会让我进去的。可是我问起少夫人的时候他就突然赶我走了。我想他们两口子可能闹别扭了,也就回家去。我当时以为自己眼花,总觉得那椅子后面趴着一个人在地上……唉!没想到现在才知道是少夫人。”
她所说的那支钗是在方宜云尸体的衣衫外找到的,如果仅凭这样就证明吕克扬有杀妻嫌疑就未免太草率了,他们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哪里知道吕克扬杀妻的动机呢!谢方正因而哈哈大笑道:“敢问大人——方姑娘的尸体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树林。”
“请恕愚民再问:如果吕克扬要把尸体从家里运到树林,怎么可能不发现这支显眼的宝钗?又使了什么法儿使它定在这上面没有掉下去?”
唐知府双目一斜,觉得有理,谢方正因而得意地又笑:“老婆婆你撒谎也不打打草稿,是不是老不中用了?我看您是记错了吧?你丢失这钗的时候刚巧路过树林,绊到了少夫人的尸体,慌忙之下就……”
那老妪听了,连连点头称是,谢方正霍地收起笑脸严肃地向知府陈述:“大人,此人证辞前后不一,分明就是藐视公堂戏弄老爷,理应重罚,但念在她一把年纪,我这暂时的带罪之身斗胆求大人网开三面了。”
唐知府正欲答话,又有一人站出来辩驳道:“大人,由此可见,人犯和凶手是串通一气的,否则谢方正为何这样替吕克扬辩解开脱?”说话的是个年轻人,听他这信手拈来的大胆口气倒不像个普通不识字的百姓,一副有备而来的模样胸有成竹,不知他又能造出什么罪证来。谢方正想说自己不是在为吕克扬洗罪,但他还是洗耳恭听,不过他也奉劝大伙儿不要左一个“人犯”右一个“人犯”地称呼他。唐知府也还近人情,没有驳回他的要求。
第二个证人所说的大意是火烧谢家庄当天晚上他路过谢家庄,看见谢方正和吕克扬正从大火旁仓皇而逃——
“小人一时好奇,便偷偷跟随在后,听见他们说……”
“说什么?”
“吕克扬说现在谢家的产业都由你一手在握,可以把我杀死宜云的证据还给我了吧?”
“原来如此——谢方正抓住了吕克扬的把柄,以此要挟吕克扬为自己谋财害命。谢方正,你还有何话要讲!”
“这只不过是他编造出的一面之词,敢问大人可有证物?”
“没有物证,人证已足矣!他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没理由要诬陷你。你伙同吕克扬谋害朝廷命官证据确凿,不容争辩!”
谢方正随即仰面大哭:“大哥你死得好惨啊!凶手未卜,为弟的还要为他承担这「证据确凿」的罪名,你在天之灵要为我申冤啊!”他这么喊当然不指望唐知府会同情他,而是要让人认为他缺陷大王这一回确实是无计可施了。
唐知府皱了皱眉头,下了逮捕令缉拿在逃的吕克扬,并于明日食时处决他的家属以及谢方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谢方正当夜就顺利越狱,其中细节不再赘述。
稀奇的是第二天早上唐知府收到一封信函,署名竟是谢书正,上曰:“贤润州太守唐辛淄大人:吾随吾化,神游升天,然吾弟梦元含冤不化,逐吾灵去耳。毋挂。吕氏余人无辜,慎行。梦元将半载旋还,少安毋躁。”
唐辛淄揣摩着莫不是谢书正的鬼魂作怪将谢方正带走了?他随即否定了这种愚昧的猜测:枉我一州太守治学数十载,竟然相信有鬼神之说。师爷也笑着说道:“谢方正,表字梦元,润州金陵人,外号缺陷大王,好行小慧。他定是畏惧大人到处追拿他才以此唬弄大人。”
“本府看他敢辩敢言,不像是有此顾虑。”
“人都逃跑了,不是怕死是什么?不过我就看不出来,他还想让您放过吕氏一门。”
“这正是古怪之处啊!自己性命难保,还替别人求情,而且半年以后还会回来?”
“依学生看,这些不过是附庸做作之言,不足为奇。大人若不追捕,半年之后他必不回来。”
唐辛淄思量片刻,作出了决定:“将吕氏一门押回吕府,所有证人一并关进吕府,由方延缜派人日夜监视,期限半年。今日食时的处决取消,半年之后若不见谢方正投案自首,那时再对吕家满门抄斩也不迟。”
《博鸾随》(原《双龙戏珠》)BY:黑木黎子(25-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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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方正自打越狱之后这日子真叫没法过:随身的银子花光了,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从前他还可以炫耀自己家里多么富有,现在只要一提起自己是谢三爷,一准被人逮着见官。
有时候他还真希望自己的罪名属实——谋财害命——家里的钱也够他花一辈子的了。现在可好,不说家人没了,佣人一并烧死了,房契、地契什么都没了。玉世行也成了官府代管的公物。自己还要沦落异乡沿街乞讨。是啊!他现在是人贱人矮的乞丐了。不过乞丐有乞丐的好处,就是这身打扮不会被人认出来。早先他约期半年是因为天有异象,会有贵人助他一臂之力。现在他正是四处奔波着等待那位贵人的降临,同时也为自己搜集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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