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山 作者:淇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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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城回头向帅台之上眺望,只见察罕居中而立,态度威严。谢水云和倪元璐分立两边,各执令旗,指挥有度。察罕身后还立着几个年轻人,个个都是英武不凡。最靠前的几个,分别是倪元珽,陈奇瑜和叶绍宜,这三个均是四品都尉,比之倪元璐的昭尉一职要低了一级,但也都是察罕的得用之人。
有人风传察罕嗜好南风,所以帐下多英俊少年。此话传入察罕耳中,他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不管传言如何,察罕手下的这些年轻人,虽然相貌韶秀,但做起事来却都是杀伐决断,毫不手软。
一个时辰之后,阵法终于演练完毕,各队兵士仍是毫无疲态的各自回到原位。察罕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接下来便是各展所长,演示技艺的时间。有自信好强之人,便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展拳脚了。
那边场中有人抬来了几个磨盘,大小不一,原来是要给大力士们比赛臂力用的。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已经在旁边活动筋骨,准备下场了。一改方才的严谨,场面开始活跃起来。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即将开始的角力吸引的时候,李维城在一片嘈杂声中却听到有人提到谢水照的别名:扩廓帖木尔。他便下意识地侧耳细听。
不远处一个兵勇吃吃而笑,悄悄指点着一个人对另一人道:你看那位老兄,他只要一看见扩廓世子出现,就魂儿都没有了。
李维城也顺着那人的指点看去,却见一个校尉,正仰着头,神思不属的直盯着帅台上的谢水云。原来他们口中的扩廓指的乃是谢水云。
这孙校尉不是一向挺老实的吗,难道他也好这一口儿?另一人奇怪道。
嗨,这傻子才不是好这个呢,他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说世子其实是个女儿身,他真信了,整天迷三五道的,最近练武像发狂,就想让世子能看上他一眼。
女的?不由抬高了声音。
小声点!……说是因为王爷没有子嗣,就把他姐姐的女儿当儿子养了。
不会吧,女人也能当世子?不过你别说,世子是太秀气了点。
你别没见过市面了。那王爷的姐姐,也是个女中豪杰呢,有人说,王爷的天下一半都是她帮忙打下来的,要不是因为是个女的,也早封王了。
你就吹牛去吧。
没有一半也有一小半!
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的。
啊?你听到了什么?
说是啊……,唉,真不好说……
另一人急的不停催促。
说,王爷生来不好女色。这世子嘛,又是绝世的容颜。这个,……那个……,嘿嘿,你明白了吧,你没见世子从来不和下属亲近,也从来……正说到兴起的时候,突然哎哟、哎哟两声。原来是后面一个老兵,每人踹了他们一脚,狠狠瞪了他们两眼。那两人就赶快噤声了。
关于察罕的种种传闻,李维城早在入汴京之初,就在因陀罗那里听说了,此时再听,并不吃惊。一回头,却见谢水照眉头锁起,眼中涌起了阴霾。原来他也听到了。
谢水照翻身下马,立在马下,低头沉思片刻,回身把缰绳扔给李维城,低声说到:我一会回来。就匆匆跑去了。
李维城并没有阻拦。他知道谢水照不会像其他武林世家子弟那样,为了几句话就动手伤人。
远远地,李维城看见谢水照来到帅台之上,和谢水云说了几句话,两个人一同不动声色地退到人群之后。过了一会儿,谢水云又回到察罕身边。李维城四下张望,却不见谢水照的影子。
突然觉得不对!仔细一看,原来走回察罕身边的,是换上了谢水云的装束的谢水照。虽然他们都是一副少年的纤长身形,谢水照又在脸上稍做易容,看上去和谢水云几乎一模一样,但李维城稍做端详,还是认出了他。
这时,大力士的角逐已到达巅峰。本来场中规则是,能抱起最大的磨盘绕场一圈者为胜,但有两个大块头,不但均能轻松完成,快慢也不分先后。两人互相不服气,索性脱光了膀子,抱起磨盘,向外投掷,以远者为胜。围观的兵士群情激昂。
突然,人群静默,所有的眼光都望向正往场中走的那个人。
是世子!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世子出手呢……
众人窃窃私语。
李维城坐在马上向场中遥遥观望。那是谢水照,从帅台上跃下,穿过人群。
李维城嘴角微微上翘,他看到谢水照来到场中,学着江湖人物的模样对着众人抱拳致礼,大家从来没这么近距离的与世子打过招呼,惊喜之余,忙不迭地还礼。
李维城又挑起了眉,原来谢水照也学人家脱去了外衣,仅剩下贴身的里衣。
李维城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谢水照看了看身边那两个凉风里光着膀子,却毫无瑟缩之意的大个子,自己也干脆脱掉里衣束在腰里,霎时,洁白细腻、却又是肌理分明的脊背就明晃晃地裸露在初春的阳光下。
像被晃花了眼睛一般,李维城咬紧牙,把头扭到一边不去再看。刻意掩埋的记忆又倏然重回到脑海里。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懊热的除夕之夜,本来是立意要当作酒醉之后的荒唐忘掉的,现在却又那么真切地浮现在眼前。那滑腻的肌肤留下的感觉似乎又回到了手掌上,挥之不去。
忽听场中有欢呼声传来。原来是谢水照使巧劲把磨盘甩出去好远,无人能及,因此拔得头筹。众人一拥而上,将他抬了起来,高高抛起又接住。虽然将领与兵士上下有别,但大家都是少年人,众人又对这个俊秀的世子素来倾慕,激动之余,也就顾不上太多了。
察罕在高台上晗首微笑。他身后的那一众少年将领,有的诧异,有的似笑非笑,有的若有所思。
第30章 迷离
赛完臂力之后,又开始比赛攀爬功夫。
场中早就竖起了两只七、八丈高的圆木,漆了桐油,打磨得甚为光滑。能爬到杆顶者,就可拿到花红。
有不少人跃跃欲试。圆柱滑不溜手,大多数人爬到一半就支持不住了,有少数爬到顶端的,也都累得狼狈不堪。
突然人群又是一阵躁动。
李维城从沉思中缓过神来,一瞥之间,只见有两个少年将领,站到了圆柱前,一个是倪元璐的弟弟倪元珽,另一个正是刚整理好衣衫的谢水照。
还没有等李维城凝视细看,突然有一人走过他的马边,用传音入密之法说道:那柱子有蹊跷!说罢也不停留,径直走远。
李维城一惊,来不及追究示警的究竟是何人,当即下马穿过人群,直向那圆柱奔去。
那边,那两个少年将领,都使出轻身功夫,一个似鹍鹏展翅,一个如轻风流云,不一会,就已经来到了柱子顶端。
谢水照凌空站在柱顶,衣袍在风中飘散开来,如仙子御风而行。看得下边的人直欲顶礼膜拜。
相较之下,那边的倪元珽虽然动作也干脆利落,却在风姿和气韵上均输了一筹。
就在这时,情势陡变。
谢水照足下的圆柱,突然断落为数节,谢水照无处借力,陡然下坠!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忽有一人从人群中拔地而起,迎向半空中的谢水照。他伸出右臂,在谢水照腰间轻轻一托,谢水照借力而起,在空中一个轻盈的转身,飘然落于地下。
来人正是李维城。他跃起时本来想伸臂去抱,后来顾忌到谢水照世子的威严,就改而为托。
众人静默片刻之后,便又欢声雷动。
帅台上的察罕也看到了这一幕,先是一惊,随后又松了口气,当即令手下去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谢水照安然落地,李维城上前一步,张口欲言,却又马上闭上了双唇。
那不是谢水照,而是不知何时又调换过来的谢水云。
李维城转念之间,就已明白了。那柱子定是被本教中人做了手脚,目的就是给他制造与谢水云接近的机会。看来教主在军中也安插了耳目。
谢水云刚刚站稳,一回头,却发现一双深邃的眼睛正凝望着自己,那眼睛里有关切,有忧虑,还有着更多的东西,却是谢水云完全陌生、不能读懂的。从来还没有人用这样的眼光凝望过她。谢水云心头一颤,抬眸回望,那个人却突然低头,抱拳一礼,就退到人群之后去了。
虽然只一眼,谢水云却认出了那个人,他就是被弟弟带回来的年轻人。虽然有着英俊的面貌,平时却总是沉默寡言。
谢水云透过人群,向外眺望,却已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到了晚间,众兵士又在将官的指挥下,搭建帐篷,埋锅造饭。安营扎寨也是需要技巧的活计,因此要趁操练的机会由老兵传授给新兵。
安好了营帐,各个帐前都升起了篝火。演练了一天的兵士围坐在火边,一边吃饭,一边嬉笑谈天。平时察罕对部下管教虽严,却深谙水至清而无鱼的道理,该放宽的时候并不多加干预,因此各处都是一副轻松景象。
到了酉时,篝火渐渐熄灭。又过了半个时辰,四处已是一片安静了。
李维城和谢水照也动手搭建了一个营帐。安置好之后,李维城却难以安眠,信步出来走动。谢水照想了想,也跟在后边出来。
两人绕过了岗哨,悄悄蹬上了禹王台。禹为台有三丈多高、一里见方,以黄土垫成。台上建有祭祀禹王的祠堂。祠堂内外多植松柏,经冬不凋,密密森森。
天上是一弯下弦月,月色朦胧。谢水照跟在李维城身后,两个人都不说话,脚步落在枯草上,亦是绵软无声。从高台上向远处眺望,天地高远,只偶尔可见三、两灯火,在晚风中若隐若现,那是巡夜人的火把。
谢水照只觉夜色似一个巨大的围屏,周围的一切都退到了屏后,只剩下他和李维城站在这高台上,仿佛已站了许久许久。
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种感觉,既孤单,又安然。
谢水照紧走了几步,上去牵住李维城的手。那手,温暖而坚定。李维城也慢慢回握住他。
李维城回头微笑。谢水照抬头看向他,看着那双比夜空还要深湛的眼睛。
忽然,有脚步声传来,细碎而急切。两人一凛,难道又有刺客来袭?对视了一眼,双双往发出声响的地方掩去。
那脚步声停在了松林深处的一个地方。两人悄无声息,渐渐往那处逼近。突然,走在前边的李维城停住了脚步,后边的谢水照几乎撞在了他身上。
还没等谢水照开口发问,李维城拉了他的手臂往外就走。
谢水照却不肯就此离开,挣脱了李维城往那边看去。一看之下,吃惊地睁大眼睛。
林中两个人影正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其中一个看轮廓是个高大精壮的汉子,他怀中的另一个人身材单薄,似乎是一个还未完全长成的少年。
那汉子急切地揉搓着怀中的少年,少年被团过来揉过去,毫无招架的余地。
李维城示意谢水照离开,谢水照只管站住不动,满脸惊诧地望着那边,轻声道:我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李维城早知道他是个好奇的孩子,不看明白根本不会走,心下觉得尴尬,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那个汉子似乎早就等不及了,猛地脱下上衣铺在地上,让那少年膝盖、手肘着力伏地,自己跪在他身后,解开俩人的衣裤,大手在少年的臀上不住揉捏,又张口在他脊背上上下啃咬。那少年似乎禁不住这种狂悖,低低泣诉出声。这声音却使那汉子更加癫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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