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语相思枕画屏+番外 作者:凤暝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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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走上前细细察看了燕承的情况,又触碰身上那些可怖的刑伤,沉思了良久,终是开口打破了满室静默,“王爷他并没有真正去世。”
燕东河和念戈都猛地抬起头看着他,鬼谷子解释道,“王爷身体遭剧毒反噬,然心脉却未绝,如今便是进入了假死的状态,若有人肯为王爷换掉全身毒血,在辅以一段时日的拔毒,定能让王爷苏醒。”
燕东河跪坐在冰棺旁,看着沉沉睡着的人,伸手去碰触那惨白的脸,摸着摸着就落下泪来,从小放在手心里宠着的弟弟竟然被自己害到这个地步,他的狠狠一拳锤上冰棺,指节顿时染上一片血红。
他站起身子,全然不顾身旁的两人,趴到燕承的身上,低头去吻弟弟冰凉的嘴唇,又顶开那苍白唇瓣,游移在齿间,待到他吻够了,依依不舍的抬起身子,复又低下头舔了舔燕承的眼睫,低语道,“承儿,你终于要回来了。”
第三章
鬼谷子动作极快,着手准备了两日,便开始给燕承拔毒。密室中已被重新布置一番,念戈将燕承从冰棺中抱出安置在长台之上。
燕东河端坐在高椅上,他扯开厚重的衣袍,露出那精壮胸膛,鬼谷子右手握着尖刀,划开了心口处的肌肤,刀锋不断深入肌理,直到破开了一处又深又长的伤口,燕东河死死咬着牙关,已是痛的满脸冷汗,终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呼,候在一旁的念戈发出一声嗤笑来,燕东河瞥过头去扫了念戈一眼,生生将痛呼压回喉咙中。
精巧的玉瓶之中隐约可见一只通体赤红的小虫,在瓶底轻轻蠕动着,鬼谷子打开瓶塞,把玉瓶放在心口之上,小虫闻到血气,快速的向伤口中挤去,小虫入血之后即没了踪影,不断在燕东河心头撕咬,所到之处犹如火烧一般,钻入血脉之中不停咬噬着,燕东河耐受不住,喉间阵阵痛痒,偏头咳出一口血来。
念戈捧过那巨大的药箱,取出一罐生肌去腐的药膏仔细的涂在燕承的肌肤上,每一道伤口都抹上厚重的一层,势要把这具伤痕累累的身子变回原来那幅模样。鬼谷子瞪大了眼睛,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小子!我这药膏被你用去了大半瓶,你可知这药有多贵重,少涂些也有效果,你…..你这个败家小子!”
“神医,你能否把王爷的手指医好?”念戈自顾自的涂着药膏,低着头问道。
鬼谷子捏着燕承的指节仔细察看着,“筋脉不通,骨节尽碎,医好了这手也是废了大半,也就是看着好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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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十日已过,养育在心口的血蛊已到了成熟的时候,蛊虫不分昼夜的在心口撕咬,寻求滋养自身的养分,以身饲蛊的人自是如坠地狱一般,心口无一时不痛,待到后来已是满脸淋漓冷汗。
燕东河挣扎着从床榻上爬起来,进到密室之中,燕承赤`裸着上身,躺在长台之上。他慢慢走过去,愈发觉出心口躁动不安,那蛊虫就将要破体而出,蚀骨的剧痛不断侵袭着他的身体,他低低呻吟了一声,摔到在冰冷的地面之上。
念戈一把提起晕厥在地上的人,将他放在一个同样的长台上,不由分说的拿起绳索固定住燕东河的四肢,燕东河早已痛的昏昏沉沉,便也就任由念戈随意摆布。
鬼谷子走上前来,用薄薄的刀锋划开他胸前那道尚未收口的狭长伤口,淡淡的血腥弥漫在空气中,蛊虫遇血愈加兴奋起来,带来更胜数倍的剧痛,燕东河猛地挣动起来,被念戈狠狠摁住,他下手极重,燕东河肩头立时印下数道青紫的瘀痕。
待到流出的血液汇聚成小小一滩,鬼谷子取出那日安置蛊虫的小玉瓶放在伤口边缘,一层软膏被涂在瓶口上,奇异的香气逐渐散发出来。
浑身赤红的小虫慢慢从伤口中挤了出来,体型已是刚放入时的数倍大小,小虫身上沾着几滴鲜红的血珠,蠕动着钻入玉瓶之中。鬼谷子盖上瓶塞,走向了躺在一旁的燕承。
在燕承胸前划出一道伤口,将那小虫挤了进去,隐约可见肌肤下一道赤红的长线慢慢游走起来,鬼谷子收起刀具,转身对燕东河说,“皇上,血蛊运行一周需要三日时间,待到蛊虫吸收了王爷体内的剧毒,再将蛊虫取出放回皇上身体内,如此循环直至蛊虫从王爷体内取出时不是黑色,而是赤红之时,换血便成功了。”
便如这般,每隔三日便以己身滋养蛊虫,换血两月余之后,终是见了成效。从燕承身体里引出的蛊虫已是通体赤红,证明体内毒血已被换净。
连续两月的失血令燕东河元气大伤,满脸的苍白倦怠,连指尖都泛着惨白。鬼谷子冲他一拱手,道了声恭喜,“王爷不出三日定会醒来。”
燕东河一听,不知从哪里生出的气力,挣扎着撑起身体,跌跌撞撞的下了长台,走到燕承身边。
他的手指触碰到燕承的身体,肌肤竟有了些温度,不再是满手阴冷。燕东河一把攥住燕承的手,喃喃道,“承儿,你快醒过来。”
密室中难辨日月,一晃便是两日时光飞逝而过,燕东河守在燕承床边,片刻也不曾离开,他紧紧盯着弟弟的脸,生怕错过了什么。
突然长台上躺卧的人眼睫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燕东河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觉得整个人犹如失语了一般,竟说不出半个字。
燕承也未理睬他,兀自偏头咳了好一会儿,嘴角溢出几缕淡红的血丝。燕东河见燕承吐血,满脸疼惜的伸手过去给弟弟擦拭,燕承那细瘦的手臂挡住了燕东河的手,说道,“你是谁?”
燕东河闻言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颤抖着说,“是我啊,承儿。”
燕承弯曲变形的手指按在胸口,嘴中发出几声轻喘,说道,“你.....”
鬼谷子这时走上前来,止住了燕承的话语,倒出颗碧游丹送入他口中,又转身和燕东河说道,“王爷刚醒,身体还很虚弱,莫要说那么多了,先让王爷好好休息罢。”
第四章
寝殿之中,燕东河屏退了众多内侍,只身陪着服药后睡下的燕承,他怕光线扰了燕承,又特意放下了明黄色的床帐。
燕东河一夜未眠,坐在高椅上看着墙上挂着的几幅旧画,无数个深夜里,他便是这般,默默乞求着,能给他一个补过的机会,许是上苍有灵,终是让燕承醒了过来,活生生的躺在自己身边。
熹光乍破之时,燕承悠悠转醒,先前服下的碧游丹缓解了体内的激痛,他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身子竟是出奇的爽利,除了四肢仍有些酸软无力,缠绕在心肺间的痛楚已是大大缓解。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然而身子骨仍是根基虚弱,简单的一个动作亦是耗费了不少气力,他忍不住靠在床头喘息起来。
燕东河听见床帐中传出细碎的声响,忙走过去拉开幕帘,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抱床榻上的人,他有力的臂弯圈住那消瘦的身子,低声说道,“承儿,哥哥扶你起来。”
燕承脸上神情未有一丝变化,一直低垂着眼睫,唯有身侧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他的情绪,“燕东河,你放开我。”
燕东河一怔,兀自落下泪来,“是哥哥对不起你,可承儿……我…...我想起从前的事情了,原来的事情哥哥都想起来了。”
念及在暗狱中所遭受的残忍刑罚,又想起流放之时所受的万般屈辱,那些昔日的爱意仿佛已随着岁月流逝而逐渐淡去,燕承摇了摇头,抬手推开抱着自己的燕东河,低声说道,“皇上,臣弟说过愿此生埋骨南疆,再不踏回皇城一步,臣弟不愿食言。”
燕承不顾燕东河一番哀求,背对着他躺回了床榻之上,阖上了双眼。
燕东河呆呆的站了身来,茫然无措的看着弟弟,又不死心般的喊了几声承儿,可燕承仿若睡熟了一般,再未曾理睬他,燕东河苦苦待了好一会儿,只得悻悻出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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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中的凤凰花树开得正好,微风轻拂而过,随风撒落满地灿然的花瓣,燕东河拂去了肩头的落花,蹲下高大的身子,满目柔情的去触碰那花树上刻下的字迹。旧物仍在,然而两人的感情却好似走入死路一般,不知该如何挽回。
斜倚旧年思往事,皆不见,空留一身相思意。燕东河独自一人在那棵老树旁呆了良久,脑海中满是弟弟转过身不愿理会自己的样子。
满园花树郁郁葱葱,带来片片阴凉,昔年的旧事忽而涌上他的心头,仍记得那次他染了风寒,燕承深夜提着食盒进宫来探望于他,燕东河心念一动,念起自家弟弟自幼便喜食的芙蓉糕,他遣退了厨房中众多下人,独自一人忙活起来。
他洗净了手,脱下外袍挽起袖口,先将白面倒入小盆内,又把鸡蛋磕入面内,再加了清水和起,揉成个洁白的面团,再拿刀切成均等的细条,一切准备妥当后,他蹲下`身子往炉灶中添了两块柴,炉中的柴火烧的正旺,他微一晃神,修长的手指被火苗舔噬,立时燎出一串水泡。
燕东河嘶叫了一声,随意用水冲了冲,仍是全然专注于眼前的糕点,将面下了油锅,待到面变至金黄色,再将熬好的芙蓉糖浆淋在上面,最后将木框模型放在案上,倒入裹好糖浆的面团,入炉烤了一段时间,小心的切好装盘。
他把做好的芙蓉糕摆在精巧的小盘中,装进小食盒里便往寝殿走去,尚未进寝殿,便听里面传来谈笑的声音。
转过屏风,只见两人坐在一处,手边摆着数盒精致的糕点,燕承倚在软塌上,阖着眼睛满脸的惬意,他一伸手,念戈便递过去一块糕点,又细心的替他擦拭嘴角沾上的碎屑,燕承浅浅的笑着,整个人显得温柔极了。
燕东河心中一紧,攥紧了手里的红漆食盒,便要向燕承处走过去,念戈却偏头冲着他轻蔑的一笑,燕东河气结不已,刚要开口呵斥,便听燕承声音低弱的说道,“念戈,我们明日便走,随我一同回南疆去。”念戈应了声是。
红漆食盒被燕东河扔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燕承神情凝滞了片刻,转过头来看他。“承儿,你要去哪里?”燕东河慌慌张张的问着。
只见燕承素白的脸上露出抹浅笑来,他声音轻轻浅浅,却字字重逾千斤,砸在燕东河心头,“你还要我留在这里做什么,是见我死一次仍是不够吗?还想要我......再受些什么”
燕东河听燕承这般说话,只觉得一颗心被狠狠踏在尘埃中,身体上因拔毒留下的伤口突然挣裂开来,洇湿了他身上的衣袍,顿时觉的脑中阵阵眩晕,向一旁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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