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情之言情 作者:宿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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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愿意对自己付出这么多?
想着,司徒光霁抱着他已来到太尉府门前。
「你等着,我去请他们通报一声。」司徒光霁放下身段怀里优雅的人,正准备上前与侍卫们打躬作揖时,却被言是一把揪住衣袖。
「别……我不想和他们有所瓜葛。」言是瞥过头去刻意忽略那深邃的明眸睇视,将脸转向一旁。
虽说那样不堪的冤屈已得到平复,但他一时半刻间对领有天朝奉路的官兵们仍无法释怀,依旧是能闪多远就躲多远。
「……那我们要怎么进去?」司徒光霁望着细如绸缎、正在风中飞扬的发丝以及那一颗后脑杓,眼底尽是宠溺。
他好喜欢言是!虽然心就像雨过天青般的晴朗了,可是循规蹈矩的他却只敢谨守礼教规范的用孺慕眼神看着言是,连句话都愧于出口。
他们都是男人──言是会接受一个男人的示爱吗?
他们都是男人──自己又真能接受违背道德礼教的爱恋吗?
他还没有答案,不过他能确定一点,言是对他很重要。他今世都想要与他一辈子作伴,即使要他将这样深沉的眷恋永埋于心、甚至痛心的看着言是成亲也可以忍受,他只希望言是不要走、不要离开他的视线。
成亲……想到现实的问题,司徒光霁眼里闪过一抹晦涩。言是将届二十三,早到娶妻生子的年龄了,那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有一天,他们终究是会分道扬镳的。
心头隐隐升起一股落寞,司徒光霁眼神飘忽的看着已绕至太尉府侧方、不知何时上了飞檐的人。
「上来。」言是拍了拍身旁的琉璃屋瓦,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一道翻墙入内。
「……」因他的想法而微愣,司徒光霁面有难色的站在下方摇首。
他已经为了言是毁坏过太多家训了,现下怎么可以再做爬墙这等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
「快!」言是美眸嗔瞪,因为他的拒绝而怒气上升。
司徒光霁仍是坚决的摇了摇头,旋身准备朝门前的护卫那步去。
「司徒光霁!」言是气不过,俐落翻下身,当着瞠目结舌的路人与惊讶地合不拢嘴的司徒光霁面前一把抄起与自己身材相仿的他,打横扛在肩上后又轻松纵身跃上约莫七尺高的围墙。
路人目瞪口呆,显然还因为面前那一幕太过震撼。
现在的美人──力气都这么大的吗?
◇◆◇
秋风瑟瑟,偌大庭院里的绿意却丝毫不减,奇花异草争艳其间,青翠鲜嫩的草叶芬芳随风飘散。
由白石堆砌,六角赭色檀木柱堆筑而成,上覆蓝色琉璃瓦顶、雕工精致的晚亭里两道身影交错着。
「莫离……」被吻得气喘吁吁的人只能无力趴在那样广阔的肩头,任由他将自己揽坐在腿上。
「恩……」见怀中人羞红了脸,莫离一时心痒,又在红扑扑的脸上轻啄了一口。
半年前的事件语非虽然救回一条命却也永远失去右臂,这让他和言是两人被随后闻讯而来凤姐狠狠骂了一顿。她直接点破语非的心愿──要他最珍视的他们都活得好好的,没有杀戮与仇恨,和乐的过着下半生;最后更是直言不讳的告诉他俩,如果他们再让语非犯愁,下一次看到的他的偏激解决方法可能就不只是让自己断臂,甚至可能以死来向他们昭告自己的决心!
因为这样迫不得已的原因,他和言是一直维持着奇怪的平衡,两人打打吵吵又闹闹,不过交情似乎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武力相争中擦出火花;他发现除去仇恨包袱的言是其实只是骄倨任性,可实质上却单纯的像个孩子,对其他人也温厚得宜。
这也让他逐渐明白语非为什么如此爱护那样的手足──因为真正的言是直率又朴实,他只是想好好用双手来守护自己重视的人。
像自己一样。
「沙沙。」异于草木摩擦声的跫音响起,听力异于常人的莫离下意识挡在语非身前护着他。
胡蔓藤那一端,一道怪异的长影清晰放大,待两人看清时,已睁大了眼,怔愣得说不出话。
有着出尘美貌的人背上扛着已经困窘到快挖洞将自己活埋的人,一脸凝重的与他俩对望。
「言是……让我下来……言是?」司徒光霁整张脸泛红,在发现原先使用蛮力让自己屈服的人停下行进的动作后,纳闷地抬首,却不期然看见一黑一绿的两双眼眸正直勾勾瞅着他。
「呃……」一阵尴尬在四人间蔓延开来,司徒光霁发现自己忘了如何发声。
这么愧赧的事情被觉罗王爷和莫兄看见了……
「言是!」司徒光霁难得失去向来的风度翩翩,闷头低叫,这才让言是记得将他放下来。
「……」莫离张大黑白分明的黑眸,先是一脸错愕,接着闷笑出声。
天啊……那个和语非一个模子雕出来的人简直是奇葩,居然大剌剌将司徒光霁扛在肩上?他是去哪将他劫来的吗?活像是个劫色的采花大盗!
「言是……」躬起左手肘轻给了不止闷笑的人一记暗拐,语非弯起优美的唇线给了他一抹温和笑靥,正准备上前拥搂住自己的手足时,原先笑弯了腰的人却一把将他揽回怀中。
「你去哪?不是说好只准我用这双手拥你、抱你吗?」莫离在他耳际低语,热气呼在他耳根,让他一阵涩赧。
言是因等待某人投入怀中而摊开的双臂就这样尴尬的大张在那,而他则眯着眼,对另一人挑衅的举动气得牙痒痒。
「混帐,你这什么意思?」挽起袖,言是的怒意显而易见,想揍人的冲动更是清楚写在脸上。
「没什么,我只是扞卫我的所有人。」莫离像只战胜的狮子,雄纠纠、气昂昂的仰首,丝毫没将他的火气放在心上。
「什么所有人?」言是气得咬牙切齿,用碧翠的眸森冷瞪视着他,目光却有意无意落在亭外的茵茵绿草上。
「非是我的人──专属于我。」故意忽略语非略带责备的眼神,莫离又在他颊上偷了个香后飞窜出亭。
「混帐……」言是一把挣开急欲安抚他的司徒光霁,随他之后飞身入苑囿内。
「觉罗王爷……」见亭外一黑一青两道身影打得难分难舍,司徒光霁对面前和煦如暖风的人除了愧歉还是愧歉。
他也不晓得言是怎么搞的,以往,他只找贪官污吏与恶寇登徒子的碴;没想到认识莫离后,只要两人相见,就像仇人一样分外眼红着,三天两头便是一阵武艺切磋,不打到昏天黑地不罢休。
他也……很无奈。
「没事儿的。别放在心上。」原先胶着在茂林间的思慕眼神收了回来,语非笑着就要替他沏茶。
「王爷,我来吧。」见他右臂的衣袖在风中飘荡,司徒光霁眼底又是一阵不忍。
原先,该为杀人偿命一事付出代价的人是言是,但面前的人却用自己的手臂换回了言是的下半生性命无忧,这让他既高兴又愧疚。
高兴的是,言是不必再因心头无形的罪恶感枷锁而在夜深人静时于睡梦中饮泣;愧疚的是到头来自己非但无法保护他,还赔上了那样温良的人的一只臂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是我的选择,你不用放在心上。」对着替自己斟茶的人轻颔首,语非笑得淡然。
「言是是我的手足,无可取代的存在;莫离是我的避风港,无法割舍的怀抱……老实说,自私的是我。」看见司徒光霁似懂非懂的迷离眼神,他又轻笑。「我自私,因为我妄想保全两人,他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哪个我也不想失去……」
如果一个人的性格真有光和影,那他与言是就是硬生生被拆开来的完整人格;言是的纯真童稚是他引以为傲的光,是懦弱又无法肩负重责大任的自己亲手毁掉那样璀璨的明亮,是不愿接受灭族仇恨的自己造就了言是背后的那片阒闇,他只是在保护胆小的自己而已,谁也不能指责言是的过失,因为单纯的他除了用无止境的憎恨来坚定自己活下去的意念之外,他不懂其它的生存方式──在那样惨绝人寰的祸事之后。
捧着杯,司徒光霁看着面前与言是拥有相同丽颜的人,忽然发现他们其实一点也不像。
虽说外表是一模一样,可要细分两人并不难。语非沉稳内敛,状似对一切和善温顺,实则淡漠如风,但字里行间却又字句珠玑;言是喜恶分明,乍看之下暴躁易怒又不好相处,其实抛去仇恨的他直率且平易近人,甚至带了那么点孩子气。
言是……为什么这样一个名字会镌刻在自己心板上无法磨平?
经过这一连串事情与凤姐意有所指的话语,他好象多了解言是一点了,他似乎不是对什么事都那样直爽的……
思绪纠了结。司徒光霁发现自己又陷入思考的迷雾中,隐约感觉得出来有一些事实平摊在他面前,可他就是无法参悟?
「你很在乎言是,可惜某方面他很迟钝。」低头浅酌了口白毫,语非说得神色自若,却令对面耳闻他话中涵义的人被甫入口的热茶烫着,狂咳不止。
「咳、咳……」以袖掩着嘴,司徒光霁异常狼狈。
他、他发现了吗?他发现自己对言是有那么点动心了吗?
语非微笑着,抬手指向仍在林间缠斗得难分难舍的两人。
「虽然坐在我面前,可是你的心一直系在他身上──光看你一直分神望着他就可以明白了。你很在意他。」
上天终究是眷顾他们的,不但让他获得莫离的专宠,也让这样一个温和的人无怨无悔守在自己的手足身边。
他们该知足了。
司徒光霁因为他的话而悚然一惊,脸上满是惊异。
他以为,他只是发自内心担忧着言是而已,没想到居然表现得这么明显?难道说,他对自己的影响力真有这么大?大到足以与读了近十年的圣贤书与信奉许久的家训抗衡?
「王爷……我……」喉头上下滚动,他却无法启齿。
他真的对一个男人心动了……一个令自己又怜又惜的人。
比了个手势,语非表示不勉强他给自己个合理交代。
「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样看我和莫离的,可是我们没有做坏事,我们只是……单纯喜欢对方、想陪在对方身边而已,」语非低着头,绿色的翠眸倒映着杯中的波纹与叶梗,浮浮沉沉。「动情,不是罪过,只是将最原始的情感宣泄出来。我从来都不以为背弃手足、与大多数人有着不同眸色的自己配拥有爱,直到遇见莫离,我才发现那样的情感竟如洪水出闸,满溢到我的心无法负荷……」
见司徒光霁沉默不语,他又低头,银铃般笑声逸出口。
「或许,你会认为我只是在替自己违背世俗的爱恋寻找一个搪塞的理由,可我要告诉你,我不后悔。即使被人轻贱、遭受鄙弃的目光我也不会放开他,就像他常说的,我们要生生世世的纠缠;因为除了言是,再没有人像莫离这样懂我、能触碰到我心头的真正心绪。」
往事历历在目,他还记得自己当初怎样逃避莫离的穷追不舍、怎样逼迫他吃下毒物昭誓心意,也记得在他怀里因多年的委屈终有人了解而哭得泣不成声,更记得莫离斩下他右臂时的懊恼、悔恨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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