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臣 作者:堇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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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辜负了?”刘溯立即不服气的顶嘴:“我天生就是个粗人,可我这不是正在改呢吗?”
“行行行,朕看出来你有进步,啊。”刘深可不想和他这个死牛脾气的三弟在这件事情上抬杠,直接进入正题:“朕之前说过,局势稳定了便要你回来一趟,不过你回来得比朕想得要早。老四那边还在胶着,江淮王乱党有一拨军队逃进了山中,至今没有找到。你这边没事吗?”
刘溯也立即收了心,摇摇头,道:“完全没有事。我派出去的斥候回报,高车军队主力虽然还在边境,但是看那样子,完全没有要行动的迹象。”
“算时间的话,高车使团应该快出边境了。现在还不行动的话,就没有出兵的必要了……真奇怪,朕得到的消息,明明说弦皇叔与高车乌依狄兰勾结,要里应外合的啊。”
刘溯耸耸肩:“谁知道呢。二哥啊,我听说,高车的这个新乌依狄兰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也许是他临时改变了主意,耍了弦皇叔?”
“这样吗?”刘深若有所思:“如果他们的新乌依是这样一个人,那朕还真是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该紧张还是该轻松了。不论如何,暂时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这个二哥放心,就算我回来了,张方白还替我在边境上盯着呢,他行事稳妥,我们大可放心。”
“那就好。”刘深拍拍他三弟的肩膀,“原本叫你和老四回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咱们兄弟两年未见,这次有惊无险,也该团聚一次。太后很想念你,你多去陪陪她,朕最近事多,暂且不能给你接风洗尘了,等老四回来,一起补上。”
刘溯自幼丧母,从小便由白太后抚养,所以与白太后情同亲生母子,而白太后也将他视如己出。见刘溯听话的点头,刘深便道:“既然如此,你先下去吧。朕还有事……”
刘溯看着刘深,却没有走,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皇兄的脸,这会儿忽然道:“皇兄……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的……总觉得你的脸有些太白了。”
刘深随他母后,从小肌肤就白,小时候刘溯总没心没肺的笑话说二哥哥像个女孩子,为此没少挨刘深揍。刘深听见他如此说,以为这小子又是要说自己像姑娘家,立即挑起了眉毛:“你小子,现在还敢拿朕的脸说事儿?是想让我先收拾江淮王余党还是先收拾你?”
刘溯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不不!皇兄你听我说完啊!我是说、是说,觉得你脸色不太好,有、有些憔悴啊!”
“哦?”刘深这才收起了颇具威胁的目光,无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是吗?嗯……被弦皇叔困住的这两年,朕是哪里都去不了,大概是捂白了,所以脸色有些阴沉?”
刘溯这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嘴贱:“刚才我抱你的时候,你好像喊疼来着……你受伤了?”
“没有的事!……”对于刘深来说,说他憔悴就等同于说他太柔弱,他不乐意听,连连挥手赶人:“快快快快走!数你最聒噪!”
其实他最近时不时的会觉得头有点发晕,总以为是睡眠不足的缘故,就没有太在意。就算有的时候真的很累很累,现在也必须扛着。弦皇叔在朝中多年经营,同党数不胜数,很多他的人刘深都不能再用,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来顶替,所以一时之间,三省六部都有了不少空缺,有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都会被拿来请示自己,真是烦不胜烦。
而正在焦头烂额之际,边境忽然送来五百里加急军报,骇人听闻的消息传来,胜州城遭到了高车军队的攻击。刘深召集紧急廷议,听取边境军报。
“胜州守军全军覆没,胜州城惨遭屠城,十室九空,尸横遍地,几乎无人幸免……”
刘深黑着脸听着兵部尚书乔海昌的禀报,没有说话。顾承念新近加任了御前制诰,此刻也在场,与其他大臣一样,脸色凝重。
乔海昌最后道:“闻讯驰援的雕阴守军已经开始救助幸存百姓,胜州卫驻军统领秦鸣、胜州巡抚郑嘏、都察院院判于望之的遗骸均已找到,无一人擅离职守,弃城逃生。此外……”乔海昌顿了顿,才继续道:“雕阴驻军统领史越在故将军秦鸣遗骸上发现长剑一柄,疑为我大魏官吏所有……”
刘深目光一凛:“嗯?”
“秦将军身上多处受伤,左手臂几乎被连根斩断,然而致命伤,乃是刺穿心脏的这一剑。”
“你的意思是说,胜州城死伤如此惨重,是因为边防驻军出了叛徒?!”
乔海昌道:“回皇上,此事尚不能确认。只是此剑出自御赐,事关重大,所以史越已将剑送至京城,皇上是否要亲自过目?”
刘深皱着眉,道:“呈上来。”
乔海昌退下了,很快,亲自捧着一个素色漆的木质托盘进来。托盘上搁着一柄长剑,剑身上裹着白布,即便如此,仍能看到斑斑血迹,血迹甚至都沾到了白布上。乔海昌将托盘递给姜密,姜密呈给刘深,刘深拿起那柄剑,解开剑身上缠的白布,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拔剑出鞘,果然,在剑身上看见了他亲笔手书的“武冠群英”四个字。
“……这是朕赐给林仪的。”
顾承念原本一直垂头认真听着乔海昌说话,听到林仪的名字后惊讶地抬起了头。
“没错,”乔海昌道,“此剑的主人,确实是参知政事,林仪。”
刘深看向顾承念,看见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乔海昌。乔海昌继续道:“此前,臣已将剑送与兵造局,与之前的图样对看过,打造这柄剑的匠人也已确认,确实是当日皇上御赐的那一柄。皇上,林仪原本就是经刘弦提拔而进仕,自刘弦叛变后便不知所踪,如今又与高车人一起进犯我胜州,可见刘弦确实曾意图与异族勾结……”
“不可能!”顾承念忽然打断乔海昌的话:“林仪不可能会背叛大魏!”
乔海昌看向顾承念,而刘深的视线自刚才开始就没有从顾承念身上移开。乔海昌已年近五十,足足比顾承念大了二十岁,他看着这个平步青云的青年,自加任御前制诰,参与朝议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在议政时主动开口,乔海昌道:“顾大人此言何意?难道这林仪,是顾大人的旧识?”
顾承念愣了愣,还是道:“……没错。”
“既然是相识,此番事关重大,顾大人就更该谨言慎行。况且顾大人如今掌判大理寺,难道连法有避亲都不知道,开口便这般疾言厉色,毫无证据便为罪人辩白,难道就是大理寺行事的做派?”
顾承念抿着嘴唇听乔海昌说完,反问道:“乔大人既然说要有证据,那么除了这柄剑,可有人亲眼在进犯胜州的高车军队中见过林仪?”
乔海昌愣了愣,才答道:“胜州城几乎无人生还,哪里会有人见到他?”
“既然没见过,又怎能断定是林仪杀害了秦将军,而不是林仪被高车人夺走佩剑,然后嫁祸于他呢?”
“这……”
“且如今只是发现了林仪的佩剑,乔大人就口口声声将之称为罪人,顾某既掌大理寺,不仅知道不可为罪人辩白,还知道朝廷有品级的大臣,在未免去官职削去品衔之前,均不可称为罪人,否则便是蔑视皇权了!”
乔海昌没想到这顾思义居然反将自己一军,气得吹胡子瞪眼:“你!——”
两人争论得越来越激烈,谁都没看见坐在上面的刘深暗暗的握紧了手中的剑柄,这时忽然怒吼一声:“够了!”
乔海昌本来还要说话,听见刘深发怒,和顾承念双双噤声,在场的大臣连忙全部下跪:“皇上息怒!”
刘深将剑重重收回剑鞘,扔到姜密手里,站起来道:“武威王已经连夜赶回封地,防止高车人再次发难,此后的决策,都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议。”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皇上走了,大臣们起身,纷纷小声议论着:“皇上怎么忽然龙颜大怒啊?”
“肯定是因为高车人欺人太甚,才这般恼怒的。”
“可是皇上的性子,向来很沉得住气,当日被刘弦种种为难都能隐忍而后发,今日这是怎么了……”
乔海昌站起来,看了顾承念一眼,哼了一声,走了。冯长辰和冯元英一起走了过来。冯长辰如今已经领了神武大将军,所以这种朝议他也要参加。他一把将顾承念拉起来,低声道:“老顾,我说你也真是的,怎么忽然就和乔大人吵起来了?”
顾承念站起来,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刚才是有些急躁了,说话冲动了些。只是我实在不能相信……林先生不只一次救过我的命,我熟悉他的为人,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我知道,他不仅救过你的命,也救过我的命啊。如果不是忠于皇上,忠于大魏,他又何必犯这个险,潜入大理寺大牢,送我神仙醉,助我假死逃生是不是?你不要急,这事儿肯定是误会,以后想办法解开就是了。走吧,先走。”
顾承念又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和冯氏兄弟二人一起走出勤政殿正殿。没错,此事确实有很多疑点。林先生何时得到这柄御赐的剑,他根本不知道,他甚至从来没有见过林先生拿出这把剑。二人有过约定,林先生会将在朝中看到的一举一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自己,怎么这把剑他却只字不提?为什么?
他停下脚步,看向冯元英,问道:“冯将军,这把剑,是何时赐给林仪的,你可知道?”
冯元英从刚才开始一直没有说话,听见顾承念问他,才道:“高车使团进京后,两国之间曾经有过一次比武。当时我也并不在场,只听说,原本大魏连败五场,眼见就要颜面扫地,林仪自请上台,连胜四场,最后一场与高车副使一同坠下比武台,算是平手。皇上赞他武艺超群,所以特意亲笔御书四字,錾在剑上赏赐给他。”
“高车使团?……”
联想起那段时间,林仪确实有些不正常。究竟是为什么?林仪和高车使团之间,难道真的有什么瓜葛?
他心事重重,一言不发,冯长辰看看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他大哥,忽然有些迷惑:“大哥,你怎么好像也不太高兴?你想什么呢?”
冯元英抬起头,看了看冯长辰,又看了看顾承念,道:“顾大人,虽然你可能并不相信,但是这个林仪,也许……真的是个逆贼。”
“……什么?!”
“十二年前的深秋,和愍太子薨逝一月前,曾经有人入东宫行刺。当时,末将还是羽林卫,那夜并未当值,只听说有人行刺后连忙前往护驾,在东宫殿前远远见过那刺客一眼。那夜下着大雨,那刺客一身白衣,只戴着斗笠遮雨,完全没有躲藏的打算。刺客直接从永安门闯入,一路无人能阻其脚步,一路闯至东宫。虽然不知为何,最终他没有伤及和愍太子性命,但当时大家都心知肚明,如若他想,恐怕就算闯入当时的仁政殿,末将等也束手无策。末将初见林仪时,便总觉得似曾相识,由于当时斗笠遮着,末将并未看到他脸孔,所以迟迟没能想起,直到今日,才终于将那人身形与林仪的联系起来。再加上那一身无人能敌的本事,普天之下,恐怕也没有几人,十二年前行刺和愍太子的,应该就是林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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