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臣 作者:堇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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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辛低着头仍然唯唯诺诺,白太后忽然开口了:“皇上不必逼问蔡大人了,那个顾思义,是哀家下令处置了。”
什么?刘深缓缓转头看着他的母后,眼睛里的恐慌,是白太后从没见过的。刘深伸手抓住她的手,白太后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母后说处置了……是什么意思?”
白太后不想回答,她抽回自己的手,从身后的宫女手中接过碗,道:“皇上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定饿了吧?来,……”她话还没说完,刘深又一把抓住了她拿着碗的手,憔悴的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母后,回答儿子的话,顾思义在哪儿?”
白太后也看着他,道:“皇上叫他顾思义?其他人也许不知道,但哀家是见过的,他不就是顾承念吗?他不是早就死了吗?皇上当年下诏说顾承念已死,原来是为他改了名?”
“他现在在哪儿?!”刘深摇晃着母后的胳膊,提高了声音厉声问道。除了很久以前,为了救出顾承念那一次,他大概还从来没有和母后这样声色俱厉的说过话……两次居然都是为了同一个人!白太后也生气了,道:“皇上不要太执迷不悟!到这种地步了,还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管那种人做什么?”
刘深不再多说,直接翻身要下床,白太后和刘潇连忙拉住他,白太后又开始哭泣,一边拭泪,一边道:“皇上也不小了,也该知道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了。这个顾承念实在是该死!明明是男子之身,却媚惑得皇上不知爱惜圣体,罪不可恕!”
刘深立即反驳:“他从前不是愿意的,是朕逼着他,他才不得不听话的!现在他留在这里,也朕是要他帮忙做事的!”
“事到如今皇上还不肯承认吗?哀家已经问过姜总管了,他自从做了大理寺卿正以来,经常借职务之便进宫面圣,动辄在勤政殿逗留一两个时辰!皇上这次毒发,恐怕与他不无关系!”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如若不是他使了什么手段,皇上又怎会被迷得失了本心,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爱惜?!”
刘深不愿再争论这个问题,直接问:“他到底在哪儿?”
白太后见劝解无用,干脆转过头不再说话。刘深咬着牙,在刘潇的搀扶下挣扎下床,扶着白太后的膝盖跪了下去,慌得殿内的太监宫女们也连忙跟着下跪。白太后转过头来,看刘深这般,气得直叹气:“皇上这是干什么?!”
刘深身体底子毕竟虚了,又着了急,脸颊立即泛起了病态的嫣红,他仰头看着白太后:“听母后的口气,还没有对他下杀手吧?快告诉儿子,他……”
他眼前又是一阵发黑,几乎要一头栽倒,白太后连忙在宫女的帮助下搀住他。她叹了口气,终于作出了让步:“你听话,吃点东西,把药喝了,母后就告诉你他在哪里。”
第75章 七十五 论计施谋
大理寺地牢内,顾承念趴在地铺上闭目假寐。
两日前还是大理寺卿正,倏然被打入大理寺大牢,这般大起大落,在那些对自己有成见的人看来,一定是十分趁愿吧。说来也怪,两年前谏官们曾经在永安门外罢朝请求皇上将自己交由大理寺处置,皇上说什么也不肯,两年后,自己却还是到了这个地方,顾承念忽然觉得,冥冥之中,大概一切均有定数,该来的总是会来。
昨日,皇上骤然昏迷,他让姜密速去请梁王刘潇来主持局面,却不想刘潇正在白太后处请安,白太后知道后大惊失色,同刘潇一起赶到勤政殿,正好看到了站在殿外等待消息的顾承念。
白太后瞪着眼前本早该已经死了的人,震惊得连儿子的病情都忘了,片刻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神一凛,“啪”一巴掌甩到顾承念脸上。
刘潇还没搞清楚状况,白太后已经急匆匆进了正殿。刘潇看了看眼前低头捂着脸的人,没说什么,转身进去了。
不多久,白太后从姜密处得知皇上昏迷时只有他一人在场,在正殿再次召见顾承念。
“皇上为何会忽然晕倒?”
他心乱如麻,也只能答出一句:“微臣不知……”
白太后气得蛾眉倒竖:“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不害得皇上遍体鳞伤就不肯罢休是吗?来人!将这个人剥去官服,打入大理寺大牢!”
皇上昏迷不醒,这种紧急情况下,太后确实有权力做出这个决策。于是他当场被剥去官服,送去了大理寺。到了大理寺,典狱官见本寺首判居然被下狱,也是吓了一跳,却也只能按照规矩行事。一百杀威棒打下来,顾承念没等受完就晕了过去,之后又被疼醒来。醒来时,人已经在牢房。
地牢没有窗户,三面是墙,靠走廊是一排木栅栏。靠后墙有草席铺就的地铺,旁边就放着便桶,整个牢房都弥漫着一股骚臭的气味。顾承念也顾不上嫌这些了,自被扔进这牢房,他就一直伏在地铺上没有动过,一动,身上就疼得厉害,心里还要牵挂着某个人,两下里煎熬,就算那日亲眼看见皇上与刘济亲热时,他也没觉得如此难过过。皇上到底怎么样了?现在有没有醒过来?病得有多么严重?自己都无从知晓。有些人,不见就罢了,一见,就要万劫不复。当日他以为自己帮过皇上以后能够全身而退,当真是太天真了。就算皇上能放得下,他又何尝能够轻易放下?
其实他知道,皇上最近一直缺乏休息,也试着委婉地劝过,可是皇上原本就是爱逞强的性子,哪里听得进去。说到底,还是怪自己……如果早些发现皇上的误会,用其他方式替林先生开脱,皇上就不会生这么大气了,说不定也就不会昏倒了。
有什么办法?皇上想要的是什么,他最清楚,可他不能给,也不敢给。
……或许,如果没有他这个人,皇上的日子要好过得许多。
听到外面纷乱的脚步声时,顾承念还没想到是皇上来了。他当然明白,只要皇上一醒来,必定是会放他出去的,却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皇上会拖着病躯亲自前来。等到听见锁链响,抬起头时,刘深已经站在了栅栏外,顾承念一眼看到了他惨白没有血色的的脸,心立即揪了起来。
刘深被姜密搀着站在监牢外,门一开,便摇摇晃晃地冲了进来,慌得姜密急忙道:“皇上,里头腌臜得很……”刘深不理他,站在外面时,他就看见顾承念身上只穿着中衣,白色的衣裳后背处尽皆染成了红色,鲜血淋漓。他知道这是大理寺的规矩,当时心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向前倾着身子,就想蹲下来将顾承念揽进自己怀中,不想顾承念已经跪在了地上,见皇上靠近,立即向后膝行了两步。刘深伸出去的手一僵,亏得姜密扶得牢,才勉强站住。
顾承念仍然伏在地上,低声道:“叩见皇上。”
刘深咧嘴笑笑:“朕倒忘了,顾大人是最知礼的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顾承念低声道:“皇上如今有病在身,不该来这种地方的。地牢里气味实在不好,冲着了可怎么是好。”
刘深抬起头,许久,道:“顾大人因朕而遭此难,不来一趟,朕终究无法安心。”
他说话的口气都没了往日的意气飞扬,也不看顾承念,只平视着大牢乌黑的墙壁,问:“疼得厉害吗?”
“……回皇上,不怎么疼。”
他紧紧的捏着姜密的手臂,防止自己腿一软摔倒。“昨天,朕……话说得有些重,顾大人莫要生朕的气。”
“……罪臣不敢。”
他怎么会生气呢?他从来就没有生过皇上的气。包括老师自裁的那一次,他怨,他恨,也只是在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会引诱了皇上。况且昨天,就算是真有千般生气的理由,看到皇上昏倒后虚弱的样子,除了心疼,其他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刘深仍然僵立着,这些回答,都是预想得到的,但他仍然想问,图个心安而已。方才他真是被惊得几乎要魂飞魄散,顾承念当日能逃脱,全是因为假传了死讯,而昨日那种情况下,发现早该死去的人居然是诈死,且有罪于朝廷,在自己不能主事时,母后是有权力处死顾承念的,如果她当时不是牵挂着自己的病情没来得及管顾承念……刘深不敢继续往下想。
眼前的人疏离的态度又让他想起了往日的种种,已经那个叫林仪的人。胸口憋闷得一阵一阵地钝痛,他颤巍巍地吐了一口气,低声道:“你还活着的消息又传开了,母后是故意的,朕现在也没有办法。现在你暂且不能回家了,朕叫了叶希夷来,让他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他闭上眼睛歇了口气,朝外唤道:“叶希夷。”
叶希夷走进来,应道:“在。”
“将他送到思沉阁,朕会安排人来给他治伤,到时候劳你多照看。”
叶希夷为人桀骜不驯,在皇上面前也皮惯了,所以皇上跟他说话时向来比较强硬,为的是压住他那不服人的气势。今日,却是这种请求一般的口吻,连叶希夷听得都愣了愣,之后低头道:“是。”
刘深看着这时也直起身来,看着自己的顾承念,道:“你们现在就走。”
叶希夷也不再多问,转过头看着顾承念,问:“能走路吗?”
顾承念默默点了点头,又向着刘深叩首,抬起头后,看着刘深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站起来走了。看着他二人离开,刘深闭上眼睛,靠在身后的太监身上。
“背朕出去。”
虽然出了地牢就有轿辇,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走路了。
叶希夷送顾承念到思沉阁,这里早已被皇上命人打扫了出来,一应装饰陈设,和两年前基本无异。皇上一早安排的太医已在那里守候,给顾承念清理了伤口,敷上治创伤的药。叶希夷盯着宫人们熬好了药,看着顾承念喝了,才道:“最近你可能一直会在这里了。皇上的意思是并不限制你出入,不过你最好不要走出前面的宫门。所有吃穿用度都有人负责,你大可放心。”
安静的阁里只剩他两个人,顾承念的背上从肩后直到腰下面都伤得厉害,他向前倾着身子坐在椅子上,道:“多谢。”
“……不谢。”
“叶将军。”
“何事?”因为陈习的事,叶希夷一直对顾承念有成见,今天却是因为皇上在地牢里对他说的那番话令他颇有些震撼,对顾承念,也不好摆出一贯的臭脸色了。
“皇上究竟是患了什么病?”
叶希夷顿了顿,还是照实回答:“皇上不是病了,是中毒了。”
顾承念抬起头看着叶希夷:“中毒?!”
叶希夷点点头。
“也就是说,前段时间宫中的传言是真的,皇上果然受伤了?”
“是。这也怪我。那天我失算了,去迟了一步,皇上被皇后刺了一刀,刀上涂了□□。那□□无色无味,我也没见过,再加上当时处理得很及时,□□并没有进入体内多少,皇上看起来也好好的,所以才没有察觉。”
“连叶将军都察觉不了的□□,想必是奇毒吧?可找着解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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