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臣 作者:堇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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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能找到□□原样的地方,只有皇后的那一把凶器,只凭那上面的量,太医们无法得知□□的成分,也想不出对策。”
顾承念低头沉吟片刻,道:“下毒的是皇后……自从当年和愍太子被江淮王毒害身亡后,宫中对从宫外送进来的东西看管得十分之严,所以这药,应该是在宫中配的。既然是在宫中配的,用的定然是太医院能提供的药材,而皇后也必定知道□□的配方。宫中太医医术高明,有了□□的配方就可以配出解药,皇上身上的毒自然可以解。”
“这个道理我也明白。只是这皇后,别看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如今看来,竟是个厉害角色。白太后已经去问过了,她现在咬定了牙,连一个字都不肯说。事到如今要她开口,恐怕难于登天。太后的意思是要动刑,但是皇上总觉得她可怜,至今还是狠不下心。”
大概是伤口疼,叶希夷看顾承念闭上眼睛长呼了一口气,才低声道:“千万不可动刑……皇后身上恐怕还藏有□□,万一她被逼急了服毒自尽,此事就不可挽回了。叶将军,这一次要拿到□□的配方,恐怕还要靠刘济出面。”
“刘济?”
谋逆失败后,刘弦被削去了王位,刘济自然也不再是江淮王世子,所以顾承念才直呼其名。叶希夷皱眉看着顾承念,道:“什么意思?刘济能有什么用。”
“皇后一介女子,又是世家出身,本应是衣食无忧,无欲无求的,因何会陷入皇位之争,很值得人寻味。顾某猜测,她之所以愿意嫁给皇上,且这么听刘弦的话,想必与刘济不无关系。”
叶希夷看着顾承念,没有说话。顾承念继续道:“如今刘弦之乱已然平定,木已成舟,想必皇后心里也明白,她所想之事终究难成,恐怕会有玉碎之念。如今,只有刘济去劝,才有可能让她老实交出配方。“叶希夷思索片刻,道:“你的话有道理。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皇上,怎么做,由皇上来定夺。”
顾承念对着叶希夷低下头:“多谢。”
刘济……一定会去劝皇后的。顾承念知道,皇上在刘济心中的地位。
叶希夷到仁政殿的时候,刘深刚刚醒来喝了药,总管太监姜密进来禀告:“皇上,叶希夷将军求见。”
叶希夷进来,把顾承念的话复述了一遍。刘深靠着软枕半躺着,闭着眼听了,道:“皇后和刘济的事情,是你告诉他的?”
叶希夷愣了愣,道:“不……我以为是皇上告诉他的。”
刘深弯起嘴角轻笑了一声,道:“想来,又是他猜的。”
“猜的?”
喝了药,身体稍微有了些力气,但是还是虚弱得很,刘深说话比往日慢了许多。“是啊……以前也总是这样,稍微有一些蛛丝马迹,他就能推断出许多事来。你别看他总是一副死板的样子,死板可与呆傻不同,他脑子好使着呢……”
“我记得,他是辛亥年会试解元?”
“没错。用刘济去劝青君,动之以情,是个好办法,不过……”刘深睁开眼,看着前方,“涉及皇室宗族的事情,以前的他是绝对不敢说的,现在……”
顾承念和以前不一样了,他渐渐也发现了。
叶希夷没接话,也不知要怎么接话。刘深似乎是陷入了沉思,许久,才道:“既然如此,就按他说的去做。”
“是。”
一如顾承念所料,之前咬牙死磕不肯开口的廖青君在见到刘济之后立即没了坚持,太医院拿到□□配方后连夜研制出对症的方子,熬出解药给刘深服下,这才性命无虞。
可身体到底还是虚了,许多事情都无法再像之前那样亲力亲为。刘深也乐得如此,干脆成天窝在宫里,除了几个亲信大臣之外,其他人一律不见。
而在他的身体一天天恢复健康的同时,顾承念还活着的消息,如同随风飘荡的种子一般,传遍了京城。
第76章 七十六 逆风执炬
顾承念对外面的状况一无所知。在思沉阁住了几日,整日就在左右三间房和外面院子转悠,正百无聊赖之际,某天入夜,皇上召他去勤政殿。
顾承念也很想见皇上,想知道他现在的状况。虽然叶希夷知会过他,已经拿到了解药,但没有亲眼见过,心还是悬着,无法安稳。他跟着前来传召的宫人沿偏僻的小径走到勤政殿,进了东暖阁,见皇上仍然躺在床上,靠着软枕,脸色果然比前几日好多了。
顾承念看了他一眼便敛目跪下行礼,听见皇上淡然道:“起来。背上的伤还疼吗?”
顾承念站起来,道:“好多了,多谢皇上关心。”
“若不是你想出来的法子,我还真不知拿青君这丫头怎么办。她才十六岁,什么都不懂,要对她下狠手,我还真下不了手。”
“皇上宽容皇后,宅心仁厚,乃是国家之幸。”
刘深不置可否,又道:“林仪的案子,我已经下旨,免去他的职务,其他一切,在找到他人之前秘不发放消息。”
顾承念一直低头伏在地上,这时候悄悄抬眼看了看刘深,又磕了个头。
“微臣……替林仪谢过皇上。”
刘深低声笑了笑,道:“不谢。”
然后就没有再说别的。
顾承念自然明白,对于自己和林仪的关系,皇上仍然有误会,但他不准备再解释。也许……这样皇上就会回心转意也说不定。顾承念等了一会儿,主动问道:“不知皇上接下来准备如何处置微臣?”
“你……暂且还是藏在思沉阁比较好。中秋节,可能也只能你自己一个人过了,你且就忍一忍吧。”
顾承念听了,又问:“外面,是否已经开始议论要如何处置微臣了?”
刘深没有回答,反而转头看着窗外,道:“老三已经去了胜州,前几日,向我传回了消息。你知道吗?屠戮胜州城的,不是高车王廷的主力。”
顾承念抬起了头:“那是……?”
“是高车左右贤王的部队。”
顾承念看着刘深紧锁眉头的侧脸,没有说话。
“仅仅是左右贤王的军队,就足以在一天之内消灭我一个城的军队,甚至连求救的信息都无法传达。高车,实在是大魏的心腹之患。”
“……”
刘深叹了口气,道:“前几日,我召众臣商议,想对高车用兵,然而那群文官没一个同意的。我知道他们的意思,刘弦之乱刚刚平定,一旦开战,难免人心不稳,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谁都无法预测。”
他翻了个身,在床上抱成个团。
“身为皇帝,却总是被种种制约掣肘,顾承念……有的时候,我真的很不甘心,也不服气。可是……又没有办法。”
顾承念沉默了片刻,轻轻地走到床边,跪下,低声道:“皇上。”
感觉到顾承念的声音忽然靠近,刘深转过头来,便看见顾承念跪在他身边,直直地看着自己。
“如果……如果微臣一直陪在皇上身边,皇上的心情是不是会好一点?”
刘深心里忽地一跳,急忙反问:“什么意思?”
顾承念仍然看着他,道:“皇上不肯告诉微臣,可见前朝,已经因为微臣的事情起了争执吧?”
“……”
“臣左思右想,皇上执意不肯听从朝臣们的进谏,也实在不是长久之计。要解除眼下的争执,或许……皇上可以下诏,免去臣的官职,改换当年殿试的名次,再撤销当年臣会试名次……”
刘深看着顾承念。
“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顾承念又看了刘深一眼,低下头,道:“如此一来,皇上便可以将臣收入皇宫,归为内侍……这样的话,皇上既可以将微臣留在身边,也——”
“你要做男宠?”
“这样的话,皇上和朝臣们之间的矛盾就解决了……”
“我是在问你!做个男宠,你甘心?”
顾承念看一眼刘深,缓缓摇头。“没有什么不甘心的。仅因微臣一人,使得皇上和朝臣们发生了这么大的矛盾,本就罪不可恕,若能因此解决,对于微臣自身,对于朝廷,对于皇上,都可算是一件幸事。微臣只是担心,前朝的大人们不可能轻易答应此事。毕竟我空读了一肚子诗书,不同于宫里那些只跟着教习认了些字的内侍,如若有人觉得我在宫中会说些什么蛊惑皇上,骗得皇上不近妃嫔,恐怕……”
刘深抿着嘴,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顾承念向着刘深叩首,道:“臣所言如有一字不是真心,便是欺君了。”
刘深挣扎了下了床,蹲在顾承念
刘深转身,背对着身后的人躺下,一言不发。两人的谈话似乎到此为止,顾承念跪在床边,不知该怎么办。许久,他甚至觉得皇上可能已经睡着了,刘深却忽然开口道:“你让我说什么好……你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大魏的律法你最清楚不过,内侍不可参政,成了内侍,你这一辈子就都再别想还能踏上宦途了。什么治国平天下,什么国政方针,还有你那些磨磨唧唧的治水策略,就都不是你分内事了,连议论都不可以议论。你能做的,就是我走到哪里,你跟到哪里……这还得看我愿不愿意带着你。”
“如能就此化解争执,臣虽万死……”
“不行。”刘深背对着他,闷闷地道。“你不是应该去做这些的人。你可以过得更好,而不是过得更糟,我不想看到因为我,而让你变成这样……顾承念,我从来没想过要毁了你的人生。”
他咬着嘴唇,半晌,道:“实在不行,我会下旨,让你去两广或者福建,要么去西北……”
“不行!”
顾承念忽然提高声音,打断了刘深的话。刘深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来:“为什么?”
顾承念深深地看了刘深一眼,俯下身去。
“……皇上说过,若想找林先生,要微臣自己留下来找……”
不用抬头,他都知道,皇上的脸在瞬间僵住了。但他死死地抓着身下的地毯,声音没有一丝停顿。
“离开了京城,离开了皇上,再要得到林先生的消息,就没那么容易了。”
头顶上的人安静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再开口时,声音居然带上了笑意。“是啊,没错,你不说,朕倒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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