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存天地 作者:玄玄于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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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子珩觉得他说那个“嗯”字的时候,是刻意把“你”字给模糊了,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他握住阙祤的手,笑道:“你说因为谁?”
虽然默认了和郁子珩的关系,但在别人面前这样亲热,阙祤还是会觉得不舒服,特别是这个“别人”还是个孩子。他现在没什么力气,也推不开郁子珩,便只能将话题岔开,道:“小川怎么在这里,陈叔呢?”
罗小川心大得很,也没觉得他们俩这样有什么不对劲,闻言道:“教主派人去请师父了,但师父说他暂时也拿你的伤没法子,正在和师兄们一起商议该怎么办。我帮不上忙,便想着来看看你。”
郁子珩对罗小川道:“小子,你回去和陈叔说一声,就说我让你这几日搬到听雨阁来暂住,陪着你阙大哥。若你再发现他似今日这样了,就到外头喊追风使,让他像我一样为你阙大哥输些内力,记得了么?”
阙祤眸光轻闪。
“真的?”罗小川胖胖的身体窜了一下,“好好好,我这就去和师父说!”
等听着那独属于这小胖子的重重的脚步声远了,阙祤才颇有些落寞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要出门?”
☆、龙潭虎穴
郁子珩喂阙祤喝粥,对方极为配合,喂什么吃什么,喂多少吃多少,但郁子珩就是觉得,他不高兴了。
阙祤神色倦怠,很久不曾对郁子珩产生的疏离意又有抬头的征兆。
郁子珩放下粥碗,伸手抹了抹阙祤的嘴角,“明日一早文杰便会把地图给你送来,你有看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问他,但一次不要看太久,别累到自己。”
阙祤平静地看着他。
“还需要旁的什么,你也可以对他说,或者宇威……”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要出门。”阙祤很少这样咄咄逼人,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越听他说这些,就越觉得胸口闷得难受。
其实不用郁子珩回答,他的言行也已经说明了一切。郁子珩捏了两下眉心,道:“是,我要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阙祤心头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来。
郁子珩握住他一只手,感觉他有些抗拒,反而抓得更紧,“阙祤,这件事我必须要去做,但我现在不能说是什么事,等我成功回来,你自会知晓。”不是不以你的事为重,说了其他事都没这件重要,那就是没这件事重要,“我又何尝不想日日陪着你,可我是打定了主意要缠着你一辈子的,所以只这么一点时间,你就别怨我了,嗯?”
阙祤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不过听他这么说,心倒是宽了不少。蓦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喜怒竟都被眼前这个家伙牵动着。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被困在这个方寸大点的地方,说是此生之辱怕也不为过了,可点点滴滴积累下来,心竟被这个人润物无声地给占据了。当听他说不再限制自己的时候,听他说愿意陪自己回故土的时候,这方寸之隅霎时便天宽地广了起来。
他看进郁子珩眼底深处,目光不由带了几分苦涩,“如果我等不到你回来了呢?”
郁子珩被他过于认真的语气弄得有点心慌,倾身抱住他道:“不会,我知道你一定会等我。只有十日,或者更短,说你一定等我。”
阙祤静静给他抱了一阵,在他背上拍了下,“我等你。”
郁子珩听他声音疲倦,退开了些细细看他脸色,“累了?”
“有一点。”
郁子珩扶他躺下,“我在这守着你,你睡吧。”
“我才睡醒多久?”阙祤想笑,可却笑不出,“睡醒了吃,吃饱了又睡,简直像是……”
郁子珩没等他说完便接口道:“那也只见你越来越瘦,一直养不出小川身上那样的肉来。”
阙祤想象了一下自己吃成罗小川那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郁子珩将他的长发拢到一边,刮了下他的鼻子,“这样多好看,没事多笑笑,不要一直想那些过于沉重的事。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
阙祤被他弄得想打喷嚏,偏过了头,道:“不能说是为了什么事要离开,总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说吧?”
今日坐在这里的要不是郁子珩而是苏桥,定然要被他这句话给绕晕了。郁子珩盘膝坐在床边,半开玩笑地道:“我怕我说了你就不让我去了。”
阙祤道:“我不让你去你就不去?”
“……我还是要去。”郁子珩干笑。
阙祤:“……”
“是不是……有危险?”阙祤犹疑着问。
“我答应了你十天之内必会回来,你说能有多大危险?”郁子珩道,“别担心我,你只要吃好睡好,别让我分心惦念,我自然就什么危险都没有。”
阙祤白了他一眼,“我尽量等到你回来后再咽下最后一口气。”
“胡说!”郁子珩在他臀边不轻不重打了一下。
阙祤:“……”
郁子珩颇为喜欢这手感,盯着那被自己打过的地方一直看。
“去吃你的饭!”阙祤很想装死。
郁子珩心情灿烂,“等你睡了我就去。”
当日夜里,郁子珩骑着一匹快马,只身离开了寻教总坛。
中间经过寻教分坛时换过两次马,白日里只在三餐时候稍作歇息,夜间也只是休息两三个时辰,其余时间则都在马不停蹄地赶路。
到得第五日夜,郁子珩总算赶到了要去的地方——长宁宫。
他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却是第一次要进去,里头的深浅一概不知,不过就算真是龙潭虎穴,那也不得不闯一闯了。
郁子珩将马拴在附近的林子里,换上夜行衣,自己一个人靠近了来,在距离长宁宫大门不远处的地方寻了一颗茂密的大树,悄无声息地跃到树上,坐在上头观察着来往巡视的弟子。
长宁宫这风格,与其说是江湖门派,倒不如说是个破落的大户人家更为贴切些。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宅院,围墙极高,就是墙上坑坑洼洼地不太平整;距大门远一点,更偏一些的地方,墙上爬满了藤蔓也无人打理,从郁子珩这里看过去,简直像是个年久失修的鬼屋。
看来孟尧真是被自己的义父坑得不轻,都没钱修整一下门面了。郁子珩一动不动地坐着,将这宅子和它的主人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地品评了一番,半句好话都没有。
看了一阵,见守门的弟子没有要换班的意思,郁子珩打算另找个地方摸进去,便又无声无息地从树上下来了。
这地方极大,他不方便绕到后头去,便想找个无人守卫的地方翻到里边。可走出老远,竟发现哪里都有弟子在墙外守着,另还有两队人时不时地经过。
孟尧这老狐狸活得可真够小心的,反观自己,眼皮子底下都被他安置了那么多探子,还能当没看见,是该好好反思反思了。
郁子珩寻了个转角的地方,转角两侧各站了两名长宁宫弟子,一侧有什么事发生,另外一侧是看不到的。下一处有人把守的地方在两三丈外,这会儿月光恰巧被云层遮住了,只要他动作够快,那就不会被人发现。
他从地上抓起两枚石子,在手上掂了掂,忽然出手如电地将石子掷了出去。
那两名长宁宫守卫弟子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身上某处穴道一麻,人便动不得了。正要开口说话,又觉面前一阵风拂来,随着黑影靠近,哑穴上又是一痛,便只能瞪眼傻站着了。
郁子珩从二人头上翻过,在他们身后的藤蔓上拉了一把,借力纵跃上了墙头,翻到了院墙之内。
两三丈开外的另两名弟子微觉有异,朝这头看了一眼,见自家兄弟正目不斜视地笔直杵在那里,又觉得没什么问题了。
不知道那两人被点了穴的事何时会被人发现,郁子珩决定速战速决。他捡墙根或是房屋阴影处一路隐藏着身形往看上去灯光亮一点的地方靠近——先前能压下疼痛的解药既然是从郑耀扬手里流出来的,那真正的解药应该也在他手里,这人在长宁宫的地位仅次于孟尧,住的地方自也当是好些的。
行经一座院子,郁子珩左右看了看,觉得这院子挺宽敞,收拾得也干净整洁,看着不像是普通弟子住的地方。可院门外虽点了好几盏灯笼,里头的二三十个房间里竟没有几间是亮着灯的,多少有些奇怪。郁子珩没深想,不欲多做停留,沿着黑暗的廊道快速向西边摸去。
忽然,其中一间房里传出了些轻微的声响。
郁子珩脚步一顿。
对面房里的人将房门打开,迈步出来,不知怎地就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郁子珩穿着夜行衣,人又在幽暗的廊道里,若不是那人有意看过来,本不会留意到他的存在。
可那人偏偏就看过来了,就着背后房里射出的微弱光线,看到了那里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影。
那是个女子,婢子丫鬟的打扮,容颜很是清秀俏丽。
郁子珩想,如果她要喊叫,那自己一定抢在前头动手。虽说欺负一个女子实在有违君子之道,但情况特殊,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女子却一直没有动,和他沉默地对视了半晌,才轻轻开口道:“你是何人?”
郁子珩脸上罩着块黑布,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边,就算那双眼睛生得极好看,他这身装束也难以不让人认为他是个心怀不轨的。可这女子的反应太令人意外了,郁子珩眯起眼睛看了她片刻,听到另一间亮着灯的房里也传出动静后,纵身从廊下窜出,只一步便到了那女子面前,在她肩上轻推了一把,逼得她后退一步回到房里。郁子珩紧跟着进来,反手关上房门。
他动作称得上快,却也不是不够那女子喊上一声的,然而那女子却始终都安安静静的。郁子珩心中愈发诧异,心说难道是被吓破了胆,怕自己杀她灭口?
“你是什么人?”女子又问了一遍,眼里丝毫不见慌乱。
郁子珩心中一动,暗自感叹自己运气真是不错。
☆、争风吃醋
她不喊不叫,只平静地问自己是什么人,就算不是朋友,也至少不会是敌人。郁子珩想,或许这个婢女能帮自己的忙。
他正在思考怎么开口比较妥当,便见那女子双眼一亮,问道:“你是寻教的人么?”
郁子珩:“……”
女子见他不回答,又自言自语道:“不是?可除了寻教的人,别人也没理由会半夜三更闯到长宁宫里来了。”
郁子珩故意将声音压得粗了些,道:“为何只有寻教的人才有可能来?”
“因为长宁宫和寻教斗得最凶。”女子道。
倒是个直来直去的,郁子珩便不再费心去想该怎么和她绕弯,道:“郑耀扬在哪里?”
女子耸了下肩,“你要是来找他的话,那可来得不是时候,他现下不在长宁宫。”
“那他人在何处?”郁子珩皱眉。
女子想了想,道:“好像说是……去寻教了?”
郁子珩:“……”
如果郑耀扬真地去了寻教,而自己却跑到这里来了,那可真是瞎折腾了。不过人都来了,让他空手而归自是不会甘愿,不在这长宁宫里找上一番,他是不会死心的。
“在下得罪了姑娘,失礼了,望姑娘海涵。”郁子珩对那女子抱了抱拳,“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姑娘可否告知?”
女子大方道:“什么事?”
郁子珩道:“长宁宫放置药物的地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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