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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剑出燕京 作者:轻微崽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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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铁汉柔情 恩怨情仇

  赵洛懿眉头拧起,待要说什么,袍袖被李蒙抓在手里摇了摇。
  赵洛懿只好什么也不说。
  回自己房里,赵洛懿才不满道:“这个安巴拉脸皮够厚,大概是狗投生,万里迢迢也能追来。”
  难得听赵洛懿这么骂人,李蒙乐得满床打滚。他按住笑得有点生疼的腹部,坐起身来,朝赵洛懿说:“师父,你过来。”  
  赵洛懿坐到他的面前。
  李蒙直接把他袍子一分。
  赵洛懿眸色沉黯三分,嘴角略翘起:“怎么,这几日没把小少爷喂饱?”一只手探进李蒙的袍子里,手指一截一截稍加用力地抚摸李蒙光滑的背脊,一块块脊骨在他指下硌手,李蒙皮肤光滑如同丝缎,总轻而易举让赵洛懿察觉到少年人的纤细与脆弱,心底就难免生出不少顾惜。
  “够了啊。”李蒙哭笑不得,软趴趴地窝在赵洛懿怀里,舒服得想睡觉。醒来以后总是觉得浑身懒洋洋,要不是他是个男的,还以为自己怀孕了。
  看李蒙自己想着想着脸色古怪起来,赵洛懿刮了下他的鼻子,把人扶正:“想什么了?”
  “没什么。”李蒙收敛起不正经,严肃起来,问赵洛懿:“这处怎么一直不见好。”他摸了摸赵洛懿胸膛上的伤口周围,绷带又浸了血。
  “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李蒙心里一紧,脸上已完全没了笑容。
  “也不用太担心,前一阵,我发现受了伤不会像从前那样,睡一觉就好。”赵洛懿摸了摸李蒙紧绷起来的脸蛋,“就是像正常人一样,需要一段时日才会好。”
  “叫大夫看了吗?”
  “看了,说在南湄时,被图力下的那些蛊毒,彼此冲突,打通了身上筋脉,体质会逐渐正常。”赵洛懿说话时没什么表情,他向来这样,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唯独偶尔在李蒙面前流露一些属于正常男人的情绪。
  “没别的了?”过了会,李蒙忽然问。
  “安巴拉说什么了?”赵洛懿把李蒙揽在怀里,李蒙把头搁在他的肩窝里,以免碰到伤口。
  “瞒不过你。”李蒙叹了口气,“他说你不大正常。”
  “我不是一直都不正常吗?”赵洛懿揶揄道,“不正常你要后悔也晚了,你这身子恐怕舍不得我。天下间没有谁能像为师……”伴随着低沉沙哑的嗓音,火热的吐息撩得李蒙耳朵通红,几乎要烧起来,“让你叫成那样。”
  李蒙呼吸一阵急促,别过脸,又被赵洛懿扳回来,注视着他的眼睛,两人亲了一会。
  李蒙才小声嘀咕:“你这嘴跟谁学的,脸皮也不要了。”
  “跟你在一起,命也许给你了,还要什么脸?”
  李蒙臊得慌,根本不敢看赵洛懿,自然没有看见赵洛懿说这话是一脸的郑重。
  深夜,几下拂中李蒙穴道,睡梦中的身体愈发放松下去。
  赵洛懿披衣坐起,收束起一身黑色劲装,走出门外。
  寂静大宅中,他裹挟夜色前行,叩响一扇门。
  趿着鞋吧嗒吧嗒的声音近前,里面的脚步停顿,门开了一道缝。
  半晌,安巴拉才拉开门,“赵兄?”他请赵洛懿进去,又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人。这群大秦人被安置的院落本就偏僻,安巴拉来得晚,住的更是偏之又偏。
  “这么晚了,赵兄不陪你那宝贝徒弟,来我这里,孤男寡男,叫李小兄弟知道了,可不大好。”安巴拉嘴欠地揶揄道。
  赵洛懿只当没听见,将一柄剑放在桌上,开始宽衣。
  “……”安巴拉一口水直喷而出,硬生生避开,滴滴答答的水珠落在自己衬裤上,尴尬地掩饰直端端翘起的那个。赶紧告罪去更衣,这才回来。
  赵洛懿眉梢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大半年没近过女色,赵兄恕罪。”
  安巴拉如此坦荡,赵洛懿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看自己胸膛的伤口,手腕上的绷带也除去。
  “当初你叫我修习南湄密不外传的毒功,帮我瞒过图力,最后一举攻其不备,我要谢你。近来我身体有些不适,我记得你那时说过,少则数月,多则不过十载,会受蛊毒反冲所累。我想,大抵时候到了。”赵洛懿冷冰冰的一张脸,目如寒星,说来镇定自若,无一丝惧怕。
  安巴拉却知道,蛊毒反冲不是常人能忍受的,顿时也不敢大意,叫赵洛懿褪去衣衫,翻箱倒柜从自己随身带的各色瓷瓶中取出一支来。
  “那让我瞧瞧,赵兄不必忧虑,凡事有利有弊,遇事设法解决就是。你没让他知道?”
  “便是让他知道,也帮不上什么。”
  安巴拉从瓷瓶中拈出了什么,太小,被他的指头按着,看不出什么,只见放到了赵洛懿胸膛的伤口处,就有细如芝麻的黑粒往伤口里钻,瞬间就没入仍湿乎乎的猩红伤处。                        
作者有话要说:  对。。秘术就是那个秘术。。
西戎的教主都有一大堆陪练。。。。
 
☆、一五六
 
  
  安巴拉取出一只拳头大小的铜香球,只听机械咔擦的声音。
  “勺子没有,我没那么多讲究。”一块未燃尽的木炭被火绒引燃,被安巴拉用手指拈起放进去的虫子被烧得噼啪作响,令人牙酸的荜拨声就像是把一只只小虫烧炸了。
  “要多久?”赵洛懿问。
  “很快,怎么?怕你的小情儿醒来找不到人?”
  赵洛懿不置可否。
  “放心罢,李蒙也不小了,我带的才是真小孩。”安巴拉指头灵活地夹起拨子,挑亮灯芯,火光跳跃四溅。
  那簇火光落在赵洛懿眼睛里,仿佛是幽深不见底的洞穴之中,唯一的一点希望在闪烁。
  “神女大人一定是个美人。”安巴拉忍不住叹道。
  赵洛懿浑身不禁一颤,他已经太久没听人提及自己的母亲。那个女人,曾是他童稚的幼年唯一的一点温柔和挂牵。
  “大秦人说,红颜薄命。”
  “是,不过好看有好看的好处,这世间凡生得好看的人,看在那皮相的份儿上,总能得到一些优待,尤其是和面相丑陋的人相比。”说到这里,安巴拉不自觉摸了摸自己侧脸的蛇纹,笑道:“当初那小崽子刚到我的手里,见天的被我这脸上的刺青唬得哇哇大哭,哄都哄不住。”
  “你信蛇神吗?”
  冷不丁听见赵洛懿问,安巴拉认真思索了片刻,一面察看他的虫子,钻到赵洛懿伤口里的蛊虫鼓起,在皮下,渐渐鼓涨成一个核桃,蒙着一层薄薄的皮肤,从前赵洛懿有一身漂亮刚硬的古铜色皮肤,到南湄以后,被图力以各种药草蛊虫封在大瓮之中浸- yín -,脱胎换骨,再怎么风吹日晒也恢复不到最初。被蛊虫涨起的那层皮薄如新纸,仿佛一戳就会破。
  “我不信在地宫内,被李小兄弟斩杀的那头大蛇,但我信蛇神,即便是如今无人有缘亲眼见到的神迹。”安巴拉牵扯起嘴角,讪讪笑道:“人活在世上,总要信点什么。”他话锋一转,眼角微微睨起,瞧着赵洛懿,“不过,想必赵兄什么也不信。”
  赵洛懿久久没有接话。
  安巴拉尴尬地咳嗽两声,想起巴拉在睡觉,连忙握住自己的嘴。
  “见不到的神,我不信。但我信人,有人可信是人生至乐之事。”
  安巴拉忍不住笑了起来:“赵兄是在炫耀吗?”
  赵洛懿脸上没什么表情,显然在走神。倏然间他眉峰扭曲一般地重重蹙起,迟缓地低头,低头时仿佛能听见自己骨骼传出的声音。
  鼓涨的“核桃”游走在他的伤口周围,环绕那圆形的切口,游走至肩窝里,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迅速一路游至上臂。
  “忍一忍。”当核桃走至赵洛懿的肘关节,安巴拉迅速以一柄在火上烤得赤红的滚烫小刀插进赵洛懿肘中。
  赵洛懿闷哼一声,瞬息之间,额头滴下的汗珠直刺刺扎进眼睛,令他有一瞬失神,等待那股刺痛散去,他揉了揉眼窝,睁开时看见暗红色的一只虫子在翠色的竹筒中打转,那竹筒有安巴拉两只手臂粗。
  安巴拉割下一截绷带,迅速裹缠住赵洛懿手臂的伤口,就去看他的虫。
  胀鼓鼓的蛊虫冲到竹筒上,给四周圆壁撞得翻过身,无数短细的小腿儿不住蹬动,圆鼓鼓的背身一摇一摇地颤,怎么也翻不过来。
  “暗红色。”安巴拉闭目,喃喃地念了一阵南湄语,以最古老的发音,之后用一根极细的银针,将虫子钉在了竹筒里,鼓涨起的肚子迅速干瘪下去,释放出的接近黑色的红色汁液彻底染在竹筒底部。
  只见安巴拉以沉痛的目光注视着他带来的“虫”,把竹筒倒过来,抖出肚皮干瘪下去的虫,用一截小指宽泛着银光的金属小片将虫尸挑起来,放在火上烤。
  不片刻,一股肉熟了的诱人香气弥散在屋子里,夹杂着一股难言的香味,似檀非檀。
  “不大一只,也是口肉,吃了它。”安巴拉直接将烤熟的虫子拿起来,似乎他皮糙肉厚不怕烫。
  “管什么用?”赵洛懿问,“能药到病除吗?”话音未落,赵洛懿就把那虫子丢进嘴里,粗粗咀嚼两下,囫囵吞进肚。
  “避免你身上蛊毒恶化得太快。”安巴拉打开香球,在桌子上扣了两下倒出一些烧成灰烬但还能隐约看到轮廓的虫子,忽然想起什么,往床的方向看了一眼,翻找出草纸放在一边,等香球中的木炭燃尽,他手指根根骨节粗大,布满新旧不一,不知什么时候割出的细细伤痕,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愁眉不展:“我的本事不足以救你,不过,你功力大减,比蛊毒发作起来还快,对我还不说实话吗?”
  赵洛懿拢好了衣袍,系上腰带,头也没抬:“不是不说,不好解释,我还没弄明白。”他抬起头,看安巴拉素来带着三分调侃的脸上也褪尽了那股玩弄,“你对西戎这个塞外野人族有多少了解?”
  “野人族。”安巴拉笑了笑,揉弄脸上刺青,“你们大秦不是认为除自己以外,其他各族都是灵智未开的野人吗?”
  赵洛懿没有否认,接着说:“西戎族中,有一教派,叫魔王教。教主就是他们的王。这个国度,政教合一,上层统治者既是权力最高的人,也是武力征伐的利器。教中设八位护法,另外,有十二名专为教主选拔出来的器人。教主每个月,会依十二地支顺序,与十二器人分别行和合之术。”
  安巴拉听得一愣一愣,张嘴待要问,就听赵洛懿说:“所谓和合之术,在大秦也早有传说,寻常人也听过,便是采阳补阴又或者采阴补阳,以利内功修习。不过早已失传,想不到西戎人真有此法。”
  “你采了?”安巴拉有点懵,“李小兄弟那点功夫,不成吧,还是你被采了?”
  “……”
  “不过这办法真的成吗?有用?”
  “有用。”赵洛懿沉声道,“即使蛊毒真的反噬,以此法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提高李蒙的功力,再加引导。至少可以自保。”
  “放心,都包在我身上,现在我在这里,保住你们俩性命不算什么。只是得想个法子,那西戎人的法子,可有回头路走?”
  安巴拉的意思赵洛懿显然听明白了,事实上当他听那西戎大夫说了这办法,第一个问的也是这个问题。
  “没有。”赵洛懿淡淡道。
  安巴拉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半晌不能言语,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后,他喝了口茶压压惊,才道:“那你这二十年所习武功,都……归于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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