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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心如意 作者:杜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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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甜文

  “傻瓜,这一路上辛苦,可不要反悔哭鼻子。”
  “我不会,”苏如异凝眉,格外认真地说道,“我很能吃苦的。”
  这人低笑,着实看不出来,沉吟片刻又说道:“还有一件事要答应我。”
  “嗯,我答应你!”
  “……”平非卿终究没克制住,低头在他额上浮光掠影般地一吻,道,“我还没说是什么。”
  苏如异表现得无比诚心,更将话语说得郑重其事:“只要你让我随行,什么事我都答应的,我会听话,也不会惹麻烦。”
  “嗯,”这人弯唇颔首,“你要听话,绝不能做危险的事情,到了边关,好好呆在营中,不许往外跑。”
  “好。”苏如异点点头,听罢条件后彻底安心了,知道这人绝不会再赶他回京城,于是继续开心地啃着手里的肉脯。
  平非卿垂眸看着他的神态动作,心头绵软。
  毫无预兆的,便有一念头于脑海中一闪而过。
  ——也许苏如异自己都还未意识到,但他这一番冲动作为所表现出的情愫,怎可能只是依赖而已?
  晴空之下,万物明净,少年时而抬眼瞧他,眸底色泽动人。
  这人忽然觉得,兴许他一直期盼着的那一日,已不再遥远。
 
  第三十三章 抵达边关
 
  夜间露宿,军队择一片平坦开阔之地席地而眠,士兵皆和衣而卧,头枕着箭筒入睡,刀戟不离身。
  苏如异头一次见识了何为枕戈待旦,心酸地望着疲惫的众人。
  其实补给品丰富,部队中是携带有足量帐篷的,然而只寥寥扎起数顶;此刻行军队伍尚在境内,也几乎无任何遇袭的危险,夜里休息,完全可以更为放松一些才是。
  苏如异不解,想不明白将士们为何要这般辛苦。
  身后有人自帐篷中行出,把他搂到臂间,顺着他的视线看一看,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苏如异摇摇头,没在外头说话。
  平非卿见此也不再问,带他进到帐篷里去。
  虽不至于睡在草地上,但锦被是定然没有的,所幸这两日正是民俗话中的“秋老虎”,夜里气候不算凉,白日行路甚至还微微有些炎热。平非卿如此想着,稍稍能安心点,但他也没有忘记,身边这个可是连盛夏时都能捂着被子睡觉的少年,因而也不敢过于松懈,躺下之后将他整个儿抱进怀里。
  这人卸了软铠,里面薄薄一层锦衣很是柔和,苏如异往他颈上蹭一蹭,此时才小声开口道:“平非卿,这地方没有危险,战士们为什么不能睡得更舒服一点呢?”比如像他这样,至少睡在篷子里。
  平非卿暗自扬眉,没想到原来他是在考虑这种问题,回道:“不论行在安全还是危险之地,军队永远都是军队,战士应有的戒备一刻也不当松懈,若平时不养成这样的习惯,待到危急时刻便不能及时反应了。”话里没告诉他的是,若不是他跟在身边,自己也不会轻易卸下软铠。
  苏如异听得似懂非懂,只认识到行军打仗之人的确颇有毅力,出征的日子也比他所以为的更为艰苦,不觉更加佩服,暗自想着,这一行不管多累都要努力忍耐,绝对不能给这人增加烦扰。
  “别多想,你身上本就还疼着,赶紧睡觉,余下几日可不好熬过去。”
  “嗯。”
  平非卿吻他一下,苏如异也抬头往他脸上吧唧一口,亲得他眉目笑意深邃,这才红着脸闭眼睡觉。
  实在是累得不行,不出片刻便沉沉入眠。
  翌日行军,苏如异甚至不知道众人是何时起身的,直到被抱上马,听着诸将士振奋士气的呐喊声,才被吵醒。然而不过片刻就又重新闭上眼睛,靠在平非卿胸前继续睡,等到日晒三杆终于彻底醒来。
  苏如异揉揉眼,行军路上没什么条件梳洗,此时也没那么矫情,顶着一头蹭乱的头发下意识便想找吃的。
  平非卿看在眼里,水囊、馍馍与肉脯一样一样递给他,唇边浅浅地含着笑。
  苏如异啃着肉脯抬头问:“太阳挺大的,什么时候了?”
  “快至午时了。”
  竟然睡了大半天,真是够懒的,苏如异不好意思地转头看向路前方。
  这不过是第二日,诸事尚且都还好。
  然而如此辛苦地又行了两三日后,苏如异便好不起来了,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脏兮兮臭烘烘的……
  不敢在平非卿眼皮下愁眉苦脸,便只能在心里暗自苦恼,偏偏这人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每日依旧把他紧紧抱在身前。
  苏如异终于忍不了了,抬眼为难道:“平非卿,我臭臭的……你可以不用抱我那样紧,我能自己坐稳……”
  这人嗤笑出声,怀里少年这两日越来越别扭,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没想到是因为这缘由,不禁愉快哄道:“整个军队都是臭臭的,你算是最干净的一个。”
  苏如异恍然大悟,听了此话总算意识到脏的不只是他一个人,不由松了口气,重新乖乖地贴进这人怀里。
  “王爷。”身后有蹄声靠近。
  平非卿不需转头,也不需辨别声音,单听这两个字就知道来人是元靖。
  与他情义厚重的元靖是个从不肯逾矩之人,不论如何亲近,自幼时以来始终都坚持称呼他为“王爷”。平非卿后来提过几次,愿与他以字相称,但元靖依旧没有松口,仅仅是言谈举止随意了不少,甚至也不会用上“将军”或“元帅”这般的称呼,无论何时,总是“王爷”二字。
  平非卿便也罢了,随他意愿就好。
  他回过头去应一声,元靖望一望天色,开口道:“看这气候,恐怕这两日内会落一场大雨,是否要加快行军速度?”
  “你认为呢?”这人略作思虑,还是将决定权交予他。
  元靖颔首道:“我觉得应当试着行快一些,兴许能在落雨之前赶至营地,安顿兵马。即便没能躲过这场雨,行快一些也是有益处的,毕竟雨后道路泥泞湿滑,那样的路程走得太久,会令将士们更加疲惫。”
  “那就依你所言,”平非卿颔首,唤来巡逻兵吩咐道,“传令至队前领兵军官,行军加速,趁天色晴朗,尽早赶至营地。”
  “是,元帅!”巡逻兵抱拳一礼,催马向前。
  振奋呼声自队伍最上游处层层传递至队尾,所有兵马加快了行速。
  空气越显闷热,天际处有厚重乌云逐渐飘来,看来大雨的确是近了。军队毫不懈怠,在第六日下午时分顺利抵营,而直至此时,天气都还算晴朗,有幸留足了安顿兵马的时间。
  林震带领的船只与一万精兵早在两日前抵达,营地将领此刻终于等齐京中部队,领着几位将士跑马迎来。
  “大元帅!元军师!”几人立地抱拳。
  营地入目,平非卿早与元靖行到队伍最前方,此时便也下马,上前扶了扶被任命为副元帅的边关主将,道:“魏副帅久等了。”
  魏宣义长年驻守边关,年近不惑,留着满腮胡须,性情更是格外得豪放不羁,粗犷笑道:“元帅行军迅速,如何算是久等。”罢了探手指向半里开外营帐又道:“元帅与军师一路辛苦,军中无佳肴,但却能捕到不少野味,且有烈酒几坛,足以洗去一身疲累!”
  “好,”平非卿为他高昂的情绪所感染,沉沉笑应,“将兵马安顿下来,本将与诸位稍作歇息,好好商讨这一战。”
  军队安营扎寨,战马终也得到休息,万事妥当。
  苏如异跟在这人身后,也没与人介绍,累得一个字都不想说。
  直到入了营中,看着烤得香喷喷的野鸭野兔,体内才瞬间生出一股力量。迫不及待抬头望一眼坐在身边之人,得他颔首示意,立即开开心心地撕下一只烤鸭腿来吃,这么几日下来,早已不顾手脏,吃得很是满足。
  军中将士举止无所拘束,并无人觉得他失礼,众人一齐干了一碗烈酒后,魏宣义才看着他开口问道:“元帅,不知身边这位是?”
  “此次随军前来的医师,”这人泰然回道,想苏如异来都来了,带着那么一包裹的瓶瓶罐罐,让他做一回军医也不是不好,“副帅可别看他年纪小,医术很是了得。”
  苏如异听到这人表扬他,嚼着鸭肉开心地笑一笑。
  平非卿又补充:“就是傻了点。”
  苏如异不高兴地蹙眉。
  这人眸里愉快地看着他。
  魏宣义与在场各位虽是军中莽夫,但为将之人必定也有心思细腻之处,这一番观察下来,自然都能察觉出两人间的不寻常,纷纷拿眼神去看座中的林震,传达心中的猜测。林震早在京外校场便见过苏如异,心中当然明白,此时便稳坐着饮酒,眉宇间留着肯定的回答。
  众人心领神会。
  罢了都不再继续这话题,放开性子饮酒吃肉,期间不忘谈着正事。
  魏宣义陈述一番,讲道,敌方约莫是在两日前挪的营,这两日尚在休整,太泽湖的另一边,只少数船只日夜巡逻。平非卿仔细听过这话,问:“巡湖的船只如何?”
  负责船军的林震搁下酒碗抱拳回道:“回元帅,与先前探子所报别无二致,中型船身,结构简单但瞧来十分结实。除此之外,还见着过几次小舟,敌方为求轻便,舟体玲珑而轻薄,仅能载三人,若论优点,则是便于隐匿行踪。”
  “隐匿?”平非卿嚼着这两字沉吟,摩挲着手中酒碗粗糙的碗沿,若有所思地望一望邻桌的元靖。
  那人回一个眼神,心中与他所想一样,皆是湖上芦苇丛。
  芦苇这个东西,的确是利弊难言,可以隐匿敌人,但同样也可以隐匿自己。敌军的战船规模已尽在眼里,己方的小舟却一直是秘密计划中的一枝,就这一点而言,芦苇的存在,便是利大于弊了。
  在京中时,元靖便与他草拟过战术,但终究是纸上谈兵,如今到了湖域实地,还应再细致探查地形。
  “无殊,今日天暗之后,再好好商讨一番。”
  “好。”元靖知他所想,颔首答应。
  “六里之外的沼泽域又如何,蛮子这回可有在那边落心思?”这人侧首又问。
  魏宣义道:“单从表象看来,蛮子此次并无意攻入沼泽地域,但也并没有减轻那一片的防备,同样驻扎了防守军马。”
  “好,”平非卿浅笑抬眼,只稍作了解,继而成竹在胸道,“他们不敢,本将自会令他们有心进兵。”
  其实对于沼泽域的分战场,魏宣义不如对湖域的主战场那般放心,虽然骑兵这一方面,平崴将士并不势弱,且上一次战争平崴军巧用阵形,出奇制胜,但经那一战之后,敌军有了经验,对平崴骑兵也有了了解,这次哪里还好糊弄?既然对方在沼泽域无心相战,倒不如他们也只守不攻,集中兵力进行水战。
  魏宣义的犹疑不定被这人看在眼里,也不介怀,出口道:“敌方境内多湖泊,水战本就是他们的优势,然而十年前蛮子却过分自负,以为危险的沼泽之地会令我方畏于施展,因而竟以此途径犯境而来。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他们理应在沼泽之战上收获不少经验,此次若从两方战场同时出手,才可显出他们的底气;但恰巧相反,对方在沼泽域只重防守,便可见他们对待沼泽之战,尚未重拾自信。”
  平非卿语气万分笃定,魏宣义与在座之人皆被点得通透不少,正如醍醐灌顶一般,神色为之肃然,又听这人结语道:“所以,主战之上,我军必须遇强则强,并巧施谋略,不留给对方可趁之机;而分战亦不容忽略,应当牢牢攥住敌军的弱点,不留余地。两处皆不懈怠,才能给他们致命一击。”
  他这一席话说得十足明白,不单单是在解释如此布战的理由,同时还为消去魏宣义心中的徘徊。魏宣义自然也理解他的用意,当下抱拳敬道:“还是元帅思虑缜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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