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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个朋友 作者:孔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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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怅然若失

    (丁贫笑道:“你对你朋友,也当真好得紧哪。”)
    十年交情,岂同寻常?我们一路南下,又回到了以前横行无忌、逍遥快活的日子。他绝口不提那男人,也渐渐同女人有了来往。连我偶尔故意把话题引到去年时,他也忙笑着说:“马小蛇,人谁没个失足的时候?你行行好,莫再提了,当是积德。”我见他如此,也就一笑闭口。这么过了几个月,江南春早,柳叶儿也绿了。但我心中,始终觉得他没有真正忘记。一日在杏花坊喝得酒酣耳热,老板娘风情万种,磨他付欠了几年的酒钱,他耍赖不给,老板娘就让他把裤子脱下来当了,还叫坊中女孩儿一起动手。当时一片莺娇燕软,气氛酽热。我趁机把那只血玉鱼儿拍在柜上,笑道:“老板娘,这个小小玩意儿,抵几两银子不抵得?”一个女孩儿早抢了过去,对灯照道:“呀,好贵的玉!”老板娘夺过一看,不屑道:“有个屁用!破也破了,不值钱了!”他犹在温柔乡中,醉眼惺忪,凑在女孩儿胸前,涎脸道:“什么破了?”别人把他一推,笑骂道:“你蛋黄破了!”他滚在一旁,哈哈大笑,伸手欲搂,突然见到那块玉,眼珠子登时不会动了,定定地只瞧着,咽口口水,问:“这东西哪里来的?”这句话问得清醒无比,没有一丝酒意。老板娘向我飞了个眼风,他转过眼望着我,半晌,才苦笑一声,道:“我不是让你再也莫提了么?”推开几个女孩儿,径自出去了。我默默跟着他,走了长长一段路。长堤之下,只见他衣带不住随风飘动。一前一后走了许久,我终于忍不住,发问道:“那男人究竟有甚么好,值得你这样?”他默然片刻,才动了动嘴角,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模样来。他说:“马小蛇,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他时,就明白了,我这三十年的逍遥日子,算是过到头啦!我从没见过一个人,把白衣服穿得那样好。”
    我在背后紧紧盯着他,心里大吼大叫道:“你自己穿白衣服,也好得不得了。”但这句话始终没有出口。我们就在那江风之中,站了许久许久。
    从此我明白了,纵使天昏地暗,日月失行,他心中也是无法销去那男人的了。他不爱他,他却爱他得紧!我紧紧闭起了嘴,再也不提半件跟那男人有关的事。
    但我不提,总有人要提。没过几天,江南白道几位长者辗转找到了我们,告诉我们一件大事。原来我们走后,苏氏同锦罗案闹得如火如荼,宝券名单泄露,登记在册的几位职高权重的官员皆遭朝廷贬谪、停职,一时浙江省内,人人自危。京中外放三司使崔绍澄纠集江南豪杰入宫兵谏,事败被杀,同去人等亦多数受擒。群豪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潜入苏府伺机动手,企图以苏贼为质向皇帝换人,结果寡不敌众,力战不逮,悉数落网,至今生死未明。此际江南人才凋零,无奈之下,只好向这位新任盟主求援。
    我听到“苏贼”二字,气就不打一处来。这群草包毫无头脑,为了区区党争,居然连皇宫也敢冒冒失失就闯。那皇帝对自己爱逾珍宝,岂有让人轻易兵谏得了的?抓那男人做人质之流,更是无稽之谈。他既能收罗李颜青那厉害女人,又怎会弄些不中用的虾兵蟹将在身边?当下忍不住出口讥嘲道:“原来这十三省盟主,竟比那观世音菩萨还要忙碌些!救完了四川人,又要救浙江人,天下英雄几千几万,一个救上一次,也就功德圆满啦!”几个老头老脸臊得通红,可还是废话个没完。我朋友漠然道:“我尚未取到他首级,不算正式上任。你们赶紧另立一个盟主救人去罢!”那些老头面面相觑,仍不死心,又说些什么“武林一道,同舟共济”云云。我们转背出门,全不理会。一人忽道:“听说咸阳侠女董杏儿同崔大人的小姐是金兰之交,此次不幸也陷身其中。此人与盟主大有渊源,难道盟主也见死不救吗?”
    老头子说得甚是暧昧,我们却不能无动于衷。董杏儿性情豪爽,敢爱敢恨,的是一位侠肝义胆的奇女子,让人放任她不管,也着实难以办到。当下两人相视一眼,我朋友道:“先说好,只救人,盟主是不做的。”老头大喜,一叠声地答允了。他们只道我朋友是为了董杏儿,连董家人也拖来了。唉,天下间的事,多少是眼睛看到的那样呢?
    一路无话。只在入京之前,我朋友说了句:“董杏儿知道他的身份,可有多么伤心!”说到伤心,天下谁又比得上他?我们打探消息,得知人犯现在禁卫军统领师颖手中。我大大舒了一口气,想到他不必跟那男人见面,大为欣慰。明察暗访几天,探得一条确切消息:四月初九夜里,师统领亲押人犯至流兰谷,意向不明。
    那流兰谷是通往京郊墓葬大园的必经之地,押到那里,还有好的么?董杏儿之父董甘雄一听就急慌了神,朝我朋友扑通就是一跪。众人见岳父跪女婿,都啧啧称奇。我朋友急忙扶起,商议救人之法,没奈何,还是只能点起兵将,跟那押送大军硬碰硬地干一场。但是一群擅闯禁宫、私扰官邸的重犯,又由禁卫军统领亲自押送,岂同小可。我们的路线人手修正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否能一举成功,实无半点把握。初九那天,春寒料峭,我们一行五六十人潜伏在流兰谷南坡,等囚车经过。等来等去,等得天色也黑透了,我腿也冻麻了,心中把那姓师的足足咒了几百遍。
    约摸等了三个多时辰,总算火光影影绰绰,一行兵车开进峡谷。我顿时来了精神,凝神一看,不禁大喜。原来囚车之下,除了十多个擎着火把、手无寸铁的先头兵,提枪押解群雄的甲兵竟是稀稀拉拉,粗粗一点,尚不足三十人。虽然队尾骑兵不少,但我们最怕的弓弩手却不在其中。我和我朋友交换一个颜色,均觉胜算大了不少。这支队伍拉拉杂杂,足足拖了一里还长,慢吞吞地走到我们潜伏的坡下。我见众兵懒洋洋的不大有精神,更是放心。再看车中,群雄身穿囚衣,被绑得严严实实,也是神色萎靡。忽听董甘雄“唔”了一声,撑起身子。他看见女儿,自是关切。我朋友轻拍他背,看向队尾。那师统领是个身形瘦小的男子,斜身跨在马上,形容甚是委琐。突然之间,我朋友全身一震,呼吸急促,死死地盯住队中一处。我顺着一看,差点叫了出来。只见火光之下,一名白衣男子悠然骑着一匹黑马,正靠近了师统领说话,不是那教他死去活来的男人,却又是谁?一时之间,我茫然无措,心中来来去去,只有一个念头:“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16章 擒王
    
    那男人一现即隐。师统领随之将手一挥,喝停队伍。众兵打开囚车,枪尖指向群雄,命其转身。那师统领纵马走近,从怀里抽出一张黄色纸簿,念道:“吴清杭、宋嘉玉、张慈生、董杏儿……”一连念了三十几个名字,啪的一声合上簿子,喝道:“你们私结党社,滋扰京城官邸,寻衅滋事,伤及无辜,现在认罪不认?”
    群雄听到这几条罪状,皆怒目而视。一名兵士取出董杏儿口中麻核,她立刻骂了出来:“认你娘的狗屁!”虽是女孩儿家,出口可真不秀气。师统领也不生气,问道:“兀那女子,你辱骂本统领,可是不肯认罪?”董杏儿凛然道:“我不认!那苏贼残暴无良,逆天而行,天下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我们侠义道诛杀此贼,正是替天行道,何罪之有?只恨功亏一篑,没能炸死了他!”
    这番话出口,呛啷几声,几名甲兵抽出腰刀对准了她。师统领摇头道:“你竟敢污辱长乐侯,那不是反了吗?”董杏儿对腰腹上的白刃不理不睬,昂首道:“姓师的,这些天在牢里,你不曾苛待我们,我心里感激你。但你想哄得一两句顺耳的话,那是想也别想。我董杏儿只消有一口气在,总要亲手割下那女干贼狗头来。”这几句话说得慷慨激昂,董甘雄虎目含泪,赞道:“好女儿!”
    师统领向群雄一一看去,问道:“你们也是这个意思了?”群雄有的决然点头,有的昂然而视。师统领又摇了摇头,挥手道:“绑上罢!”众兵取出黑布条,把三十多人的眼睛都蒙住了。师统领退后一步,贴近那男人不知说了几句甚么。董甘雄见了,大惊道:“那不是一箭退千军的沈公子吗?”
    只见二人言语几句,又做了几个手势,那男人手一摆,似是不愿多说。师统领叹了口气,回到队前,低声吩咐。众兵顿时忙碌起来:在空地上钉了一道木架,在架子上绑上绳索,又烧起一堆旺火。一名兵士牵来两匹马,马背上驮了几个巨大的包袱。我们在坡上瞧了,只觉万分诡异。我偷眼看我朋友,只见他牙关紧咬,脸上肌肉不断颤动。忽然两名兵士一左一右架起董杏儿,拖向木架。董杏儿尖叫道:“放开我!放开我!”两兵哪里理会?将她绑上木架,又在她手上摆弄不休。
    董甘雄看到这里,再也不能忍耐,一跃而起,叫道:“杏儿,爹来救你!”众兵顿时大乱。当下众人一齐现身,吼叫下坡,场景颇为壮大。众兵急忙抽刀抵挡,一时山谷之中,刀枪交鸣,斗成一团。董杏儿听到父亲声音,惊喜交加,唤道:“爹,你在哪里?”董甘雄跃近木架,一刀砍翻一名甲兵,回道:“爹在这里!”我们愈战愈勇,片刻间众兵已然抵挡不住,高叫:“保护师统领!”便即后退。说是保护统领,其实多半人手聚集到了那男人身前。那男人意态闲定,向我们看了一眼,嘴边现出淡淡笑意。我朋友有意不去看他,转背踢开两人。但背心不断颤动,怎能瞒过人?只听他在马上轻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此刻众兵已露败象,被擒之人也已救出,这一役可说大获成功。我朋友听了这句话,转头冷冷道:“你这次又有甚么话说?”那男人向旁一退,躲开一名兵士仆倒的尸体,叹气道:“你想要人,我给你就是。这么凶霸霸地来抢甚么?着实对不住咱们这么久的情分。”我朋友冷笑道:“我怎敢同侯爷攀情分?”
    他话音未落,忽然谷外吼声震天,地动山摇,如同千军万马同时来到一般。众人不禁都停手砍杀,互问道:“怎么回事?”忽见峡谷两头道上,黑压压的一大片阴影徐徐逼近,少说有五六百人,及近方停。两头分别走出一名军官,下马上前,伏地道:“大人受惊了。末将奉命接押人犯。”那师统领仿佛不愿见到他们般,皱眉道:“不是让你们在乌岐岭待命么?”一名军官道:“回大人,末将探得流兰谷伏有乱党数百,不敢大意,遂向圣上请旨,连夜急行,终于赶到。大人金体平安,实是万幸。”师统领愠道:“这点小事,也去惊动圣上?你们怎不把御林军全带了来?”那人忙道:“圣上得知苏……苏……”眼望那男人,声音放低,道:“……在此,下令东林军全数出动,末将以为……”
    那师统领骂道:“人头猪脑的东西!把对卵泡眼子睁大了看看清楚,这里到底有几个人!屁大的事就火烧火燎,怪不得人说你们饭桶!”那男人摇头道:“别骂啦!他们也是一番好意。”言中却有不尽遗憾之意。
    且莫管他们狗咬狗地吵架,这场面摆了出来,我们可是满心苦水。这许多人举刀一挥,一人只消割上一刀,我们人人都得变成薄薄的肉片。我虽然见惯风波,此刻也不禁心中惴惴。我朋友怒发戟张,目眦尽裂,向那男人狠狠道:“苏方宜,你……你好!”那男人淡淡道:“有甚么好?没放了人,便是不好。”我朋友哈了一声,道:“你设下毒计,引我们自投罗网,以便一网打尽,是不是?你的心肠,连最毒的毒蛇也要自叹不如。”那男人斜眼看着他,道:“你以为这是我设下的圈套?我告诉你,一切全是你咎由自取。你谋事不周,泄露机密,惊动了原本不该在此的御林军,才会把自己逼上绝路。我本来要放人,谁让你多此一举?”
    此番言语从他嘴里说出来,本来已难取信。我朋友又一早认定他是罪魁,自然半个字也不信,当下冷笑一声,道:“胡言乱语,你哄小孩儿罢!”突然登空急旋,如同一条龙卷风相似,倏然离地,身姿美妙之极。我跟他相识以来,从未见过他显露如此精奇的功夫,一时看得呆了。人人仰头称奇之际,他五指箕张,贴地一进一退,快若鬼魅,刹那之间,已将那男人拉下马来。众兵惊叫道:“保护侯爷!”我朋友一个梯纵,提着那男人跃上木架,大声道:“姓苏的已落入我手,你们要他性命,快快让开一条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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