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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近江国(第一部)+番外 作者:孔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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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怅然若失

    屈方宁给他窥见秘密,哎呀一声,把脸埋到石头上去了。又瓮瓮地说:“砸不烂
 
。”
    御剑碰了一下他藏起来的脸颊:“那天晚上也看了你很久。”
    屈方宁躲了一下,声音低低的说:“我也偷偷看你啦。”
    御剑道:“我知道。”
    屈方宁心中一阵震荡,抬起脸来,迎着他苍青色映着星光的眼睛,仿佛给甚么牵
 
领着似的,吻了过去。
    这城里的消息传得也是特别的快,才第二天清早,人人都已经知道,气焰嚣张的
 
屈队长又回来了。
    这天也是一个朗热的晴天,别人穿一身黑色军服,偷偷解开腰带,皮靴靴带扯松
 
,也没有什么凉快。屈队长穿的却是一件飘飘荡荡的丝袍,袖口手臂全敞露在外,走
 
起路来无风自动,望之清凉袭人。倘若有一阵风经过,整张袍子哗啦啦翻起来,那就
 
更好看了,简直可以登坛作法、召风祈雨了!
    这会儿御剑将军也来了,召他去说了几句甚么话,拍拍他的背,就把他带走了。
    屈队长的鞋子也别树一帜,乃是一双露着脚趾的木屣。上面用细皮带绑了两三道
 
,打了个短尾巴的花带结。在青石板上一走,哒哒、哒哒地响起来,声音也是很好听
 
的。
    他仿佛故意要听这声音似的,故意挑有石板的地方走,跳着踩石头走。那军姿军
 
容几乎都不能入目了,要是巴纳参军在此,一定会气得昏阙过去。
    别人一看就想起来了,他以前也就是这么个德行:冬天第一场雪落下来,他一定
 
要第一个上练兵场去踩。他没踩过的地方,别人落一下脚都不许的。
    就因为这种种轻浮之状,虽然他战绩煊赫,别人都是不太服他的。即使在离火部
 
,也只有春日营一批人跟着他做帮凶,整个队伍声名狼藉,一塌糊涂,“除了打仗什
 
么都不行!”
    虽则如此,每年还是有一大批新晋士兵,削尖了脑袋往他手下挤。原因也很简单
 
:他手里实在太有钱了。
    鬼军凭借战功分割财物,春日营大多是天坑悍匪出身,个个悍勇绝伦,足可以一
 
当十。屈队长为人虽然颇受微词,手上功夫却是没得说的。每每一战下来,金银不计
 
其数,丝罗珍宝盈车。兼之监管连云山矿脉,倒手抛售,虚报收支,不知落下了多少
 
钱财。春日营的士兵,武器永远崭新,战马永远矫健,穿的吃的都是最好的,连女人
 
都是最年轻的。别人口中骂得再狠,真到了秋季申报之时,一个都不含糊,全是要往
 
春日营去的。
    当然也有人对此不屑一顾,觉得靠钱财来收买人望,实在可笑之极。御剑将军一
 
世英明,怎么就能任由他这么乌烟瘴气地折腾呢?因此一听说他违规乱纪挨了板子,
 
就忍不住酌酒相庆。
    但现在一看,这可不是一点都没改好吗?这八十个板子算是白打了。
    不过只要花一点工夫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屈队长还是有一点变化的。从前他在将
 
军面前都是很张狂肆意的,现在则有一点收敛的神气了。接话的时候头也是一点、再
 
一点,不像以前敷衍地嗯嗯几声就算了。
    至于屈队长自己有没有意识这一点,那就不知道了。总之从此之后,春日营是乖
 
顺了很多,戾气也没那么重了,战力也更强大了。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这里都不必说。
    这城中东北十六邑,居住着御剑的族人。此时正是济济一堂,等着觐见领主。御
 
剑牵着屈方宁一同前往,离族门还有好远,才看到人们盛装礼服、举杯换盏,在帐前
 
翘首期望的样子,屈方宁就蹲在地下,不肯往前去了。
    御剑拉着他一个手往前走,把他拖得刺溜刺溜地滑行起来了:“听话,打个招呼
 
就行了。族中几名长老听说你要来,连夜从鄂尼河百里之外赶来,你忍心让人久等?
 
    屈方宁哭丧着脸道:“不去!我不去!”
    御剑步履如风地带着他往前走,一边逗他道:“怎么,小猴子害怕见公婆?”
    屈方宁使劲挣扎,叫道:“我不跟老头子说话!嘴巴臭死人了!”
    御剑立刻笑了出来:“行,你站我背后。别人要是跟你说话,你就憋足了气别理
 
他。”
    屈方宁一看逃无可逃,鼓着脸不说话了。他小时候最怕过年,因为平时父亲皆不
 
在家,家中无人管得住他,日子过得无拘无束,逍遥快活。唯独过年那一个月,父亲
 
日日坐镇中堂,既不能逃学,也不能作怪,真真苦煞人也!初一至十五,更是人间地
 
狱。不但每天要背书、习字,还有许多老厌物来到家中,带来许多小厌物,或对对子
 
,或绘丹青,或指物作诗,一个个摇头晃脑,煞有介事。父亲对此却十分喜欢,称赞
 
“灵慧聪颖,必成大器”云云。至于他自己,得到的赞誉倒也不少,但尽是些“小公
 
子明珠玉润,好生可爱”之语。父亲每每苦笑摇头,喟叹一声:“败絮其中!”这几
 
个字他是懂的,知道自己在父亲眼里,多半也就是一只烂橘子了。正因为此,一看御
 
剑族人聚集的景象,立即想起了这些不愉快的往事,顿时苦心翻倒,一步也不愿意踏
 
入其间。
    好在今日御剑比之父亲,对他宽容溺爱得多。见他那个抵触委屈的样子,逗了他
 
一下,就不再勉强,自己进帐换了一身礼服,与族人走入一个狼皮大帐里去了。
    屈方宁一个人藏在一座青花团帐里,一见御剑那身盛装,忽然就不好意思了。这
 
衣服底色锦红,交领左衽,织锦边,马蹄袖,銙带灰紫,底袍深蓝,襟摆似卷似舒,
 
襟面上灿烂辉煌,绣着一个金齿的太阳。这礼服原本是很宽大的,是不显身形的。但
 
御剑身材魁伟,腿长胸阔,肩臂袖口,腰围后臀,无不合身。坐在一群老头子之间,
 
一举一动,俱是三十岁男子沉稳坚毅的风范。偶尔轻笑一声,周围的人均随之而笑,
 
可见是如何全心崇拜的了。
    他哗的将帐门一拉,只听自己的心跳个不停,连忙默念天罗总诀,沉心调息。旋
 
即想到:“回伯要是知道我将他授我的精妙武功这样用法,会不会一掌把我劈了?”
    直至下午,御剑才过来接他,带他去东墙外几座旧帐篷中游玩。提及这是他幼年
 
生活之地,或指某物道:“这是我小时用过的木刀。”屈方宁大觉不可思议,把那木
 
刀翻来覆去看了许久,讶然道:“真是木刀。”御剑谈及父亲早亡,母亲一手将他抚
 
养长大,屈方宁又深吸一口气,磕巴道:“母……母亲。”御剑弹他额头一指,笑斥
 
道:“把我当什么妖魔鬼怪了?”抱他坐在一张老旧的虎皮毡毯上,与他说自己幼年
 
之事。说到他六岁时,曾上山追捕一头受伤的母黄羊,恰与鄂尼族几名猎人相遇,一
 
番激烈争夺,侥幸得胜。谁知刚一回城,鄂尼族便发兵前来问罪,又诬蔑他贪占猎物
 
,要他低头道歉。他母亲主管族中事务,当时便冲口而出:“我儿子天生骄傲,绝不
 
会贪图别人的物事。”又厉声质问他们,黄羊致命伤在哪一处。鄂尼族人哑口无言,
 
恼羞成怒地撤兵而去。过了几天,他一个人来到鄂尼族的营地……
    屈方宁紧张地抓住他袖口:“你……你把他们都杀了?”
    御剑一笑抓住他的手,目光中浮起一层道不明的意味:“不,我是去道歉的。”
    鄂尼族是当时东部草原第一大族,势力范围直达鄂尼河以西二百里。六岁的小御
 
剑从鄂尼山下,叩了一路等身长头,又将整头黄羊献上,鄂尼族这才接受了他的歉意
 
    屈方宁替他不平道:“明明是他们不讲道理,你为什么要低头认错?”
    御剑不置可否一笑,道:“彼强我弱,低一下头又何妨?”他是雅尔都城领主之
 
子,这一次俯首赔罪,意义非同小可。鄂尼族从此之后,与千叶互通往来,逐渐亲密
 
。十多年间,千叶与之联手,征战鄂尼河以南、妺水以东,踏平大小部族不计其数,
 
终于雄踞草原,成就一代霸业,——“再也不必向任何人低头了。”
    屈方宁听到最后,全身热血涌动,几乎要大叫几声:“正该如此!”
    御剑挽了他的手,领他看一些黒木箱笼中的旧物,又从一叠褪色的衣物中取出一
 
柄五尺多长的金骨朵手杖。屈方宁好奇地接过,甫一入手,立马打了个趔趄,叫道:
 
“好重!”
    御剑笑着捉住他背心衣服,把他带回身边:“这是我母亲昔年所持之物,通身黄
 
金所铸,重九十五斤。往地下一顿,全城无人敢噤声。挨上一顿打,身上半个月都没
 
知觉。”抚摸着杖头龙藤,目光中流露出怀念之色。
    屈方宁又吃了一惊:“你也挨过打?”
    御剑哂道:“小孩子哪有不挨打的?”看着那手杖,似是叹息了一声:“从前最
 
怕挨打,只想快些长大。现在长大了,想再挨一次打,却是不能的了。”
    屈方宁鼻腔一酸,泪水几乎涌出眼眶。
    御剑抚摸杖身一处陈年血迹,回忆道:“我母亲一生极少展露笑容,就是我大婚
 
之时,她也只在座前扯了扯嘴角。那也并非心中快乐,只因我第一任妻子是鄂尼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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