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竹囚林 作者:司十四
Tags: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年下 虐恋情深
树枝点在连翘额间,温辞微微一笑:“你输了。”
连翘眨了眨眼,突然咧开嘴,“嘿嘿”一笑:“师父真厉害!”
温辞莫名有种被诓了的感觉:“改口改得真快,何时拜的师?”
“现在。”连翘扑通一声跪下,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温辞确定了,他的确被诓了,这丫头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嫁给自己,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想跟着他。
他倒也不觉得生气,大概连翘年岁尚幼,虽然古灵精怪但是眼神澄澈,不像什么心怀不轨之辈,无奈笑道:“真个鬼灵精,现在和师父说说,有几句实话。”
“除了要娶师父,都是实话啊。”连翘站起身讨好地笑着:“别看我这样,确实是父母双亡,天天只能睡破庙,打野味,可怜死了。”
“那高手?”
“我又没说是我,我娘说江湖上厉害的高手可以飞叶伤人,武器确实没什么意义啊。”连翘一脸狡黠。
“哦,那练过剑又怎么说?你那剑法,要不是有内功的底子,跟小孩打架似的。”温辞伸手点点少女的鼻尖。
“我的确练过箭术啊,而且非常厉害的。”连翘一边说一边用树枝在地上工工整整写了个“箭”字:“是师父你误会了。”
“不信,我露一手给你看。”
说罢,连翘解下头绳,温辞这才注意到,她的发绳材质独特。只见少女跃到一旁的大树上,将发绳两端缠在两侧枝桠上,又从袖中掏出一截只有手掌长的短箭架在弦上。
与其说弓箭,看起来更像是小孩子玩的弹弓,只是仅有弦又是短箭,还挂在树上,难度之大怕是军中的神射手也要乍舌。
连翘收起了嬉笑的模样,稳稳当当地攀着树,似磐石一般,目光锐利锁住一点,任由春风拂过,树叶摇曳,巍然不动。
温辞心下一动,且不说这一箭最后结果如何,单是这份心姓,他收这个徒弟可能还是一份意外之喜。
破空声响,短箭射出,温辞目光追着箭羽而去,船夫只听到头上铮然一声,短箭钉入门框。
“好功夫!”温辞脱口称赞道。
连翘翻身下树,将发绳重新系上,甩了甩长发,微微一抬下巴:“师父,有没有觉得自己赚到了?”
“是是,”温辞宠溺地笑笑,又正色疑道:“你为何想要跟着我?”
连翘低下头,右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不好意思道:“其实原来我真的只是想看看师父你长啥样,后来发现你不仅人长的好看,心地也不错,又挺有钱,就想赖个饭票。”
“我银两用完了,好几日都不曾舒舒坦坦地吃好睡好了。”少女委屈巴巴地瘪嘴道。
这时大船已经靠岸,温辞上前与船家交代一番,拿起斗笠幕遮戴上,笑道:“走吧,我们去吃顿好的。”
“好嘞,师父~”连翘蹦蹦跳跳跟上。
“皇叔,宁儿写好了。”
孩童稚嫩的声音将温辞从回忆中唤醒,他拿起宣纸细细查看了一遍,柔声道:“宁儿做的很好,今日功课就到此。”
“谢谢皇叔。”温泽宁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且去找你父皇吧。”温辞蹲下身替小孩整理了下衣衫。
“宁儿想去皇叔府上玩,可以吗?”温泽宁语带祈求,肉乎乎的小手似要拉住温辞的衣角,只是犹豫了片刻,又悄悄收了回去。
温辞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心下一软,抬手抱起温泽宁,招呼外面等候的侍者进来道:“宁儿今天去我府上用膳。”
“喏。”侍者应声退下。
温辞抱着小孩进了轿子,温泽宁侧身抓着他的前襟,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姿势太孩子气,小孩立刻松开手,端正地坐在男子的腿上。
“宁儿怎么不去陪父皇?”
温泽宁扭扭手指,嘟囔道:“父皇最近有点可怕,总是发脾气。”
第4章 第四章
“当皇帝很辛苦的,每天要处理很多事情,所以宁儿要多体谅父皇,知道吗?”温辞柔声道。
“宁儿知道。”温泽宁偷偷瞄了一眼男人,道:“可是宁儿想和皇叔在一起。”
温辞轻轻搂住他,低头便看见温泽宁右眼下的泪痣,心念一动,不知那个孩子是否安好。
轿子在府中停落,温辞下轿后将怀里的小孩放下,牵着他往正堂走去,随口问着身边过来伺候的老奴:“忠叔,膳食准备好了吗?”
“已经备下了,方才王爷轿子进府时,我便交代厨娘去布菜。还有连翘姑娘也回来了,在大堂等着您。”老奴回答道。
“嗯,饭菜布好就不用伺候了,你们也去用膳吧。”
“喏。”
刚进大堂,就见连翘盘腿坐在椅子上,抱着个干巴巴的窝窝头啃,温辞无奈摇摇头:“马上开饭了,吃这个做什么?好像我虐待你似的。”
连翘将剩下的半块塞进嘴里,就着茶水咽下,跳起来拍拍身上的碎屑道:“我饿了,垫垫肚子。”
温辞思索道:“确实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后若是饿了,想吃什么直接和厨娘说,或者去账房那里支些银两去酒店打打牙祭。”
“唔,师父你真好~”连翘笑嘻嘻凑到温辞身边:“当然,我的眼光更好。”
“嗯,皇叔最好了。”温泽宁认真地点头附和道,那奶声奶气的小模样引得少女忍不住抱在怀里揉搓了一阵。
说话间,饭菜已经布好了,三人落座用膳。温辞叔侄二人多年养于皇室,习惯了诸多礼仪,皆是噤声慢食。连翘的动作不似二人那般讲究,但亦沉默不语,倒不是她守规矩,只是因为无人可说罢了。
温泽宁年岁尚小,食罢便开始犯困,温辞哄着他在自己房间睡下,才和连翘回到外间,在书桌前落座。
随着时间推移,温辞心里的急躁也平复了下来,问道:“找到那户人家了?”
说到正事,连翘便收起了那副嬉闹的模样,认真道:“那家人是连夜悄悄搬走的,村里人大多过了两三天才知道,所以几乎问不出什么消息,以前那个据说碰到了他们行脚商一直没找到。”
“我就想着,他们家还有好几亩良田,总不会不要了吧,于是去了趟县里,找管这块的衙差调看了下记录,才发现他们临走前两天,把地和房子都卖给了县里的一个姓赵的财主。”
连翘喝了口茶,继续道:“幸好那个赵财主对这件事印象非常深,因为当时他们卖地卖的非常急,夫妻俩还在吵架,隐约提到了什么仙儿还是倩儿和赌坊什么的。”
“我开始还以为是哪个妓院里的姑娘,把县城里三家妓院翻了个底朝天……”
“等等,”温辞抬手蹙眉道:“你去妓院?”
被打断的连翘愣了一下,用胳膊肘捣了捣温辞笑道:“师父,不用紧张,这种地方我常去,熟门熟路不会吃亏的。”
“常去?”温辞不由拔高了声音:“你一个姑娘家去妓院做什么?”
“师父,消消气,消消气。”少女赶紧站起身跑到温辞背后,又是捶背又是捏肩,解释道:“这你就不晓得了,妓院也不光是那啥的地方,当然主要还是那啥的地方,但是几乎每家妓院都会有一些秘制的酒菜或者点心,不输外面那些酒楼饭馆,别有一番风味。”
“哎,我以前去江城最大的春风楼,那里有个姐姐酿的醉芙蓉天下一绝,可惜后来她那个穷酸秀才情郎变心了,跟一个大官的女儿好了,一时想不开就投江了。”说到这里,连翘摇摇头有些惋惜。
温辞眉间露出一丝不忍,叹息道:“她们也是可怜人。”
两人伤怀了片刻,同时愣了一下。
“我们刚才好像在讨论很重要的事情?”连翘歪了歪头。
“咳咳。”
“说到哪里了?”
“你找了几家妓院。”
“哦哦。”连翘继续道:“结果这几家压根就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我就只能挨个去赌坊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温辞正要开口追问少女,她居然还去过赌坊,又怕话题再次岔开,只能暂且按下。
“几家赌坊并没有人对他们有印象,我就猜会不会是一些见不得光的黑赌坊。”
你还知道黑赌坊?!温辞一口气卡在喉咙里。
在大鄢朝,开设赌场是合法的,但是必须经过州府批准,需要交税,并且只能进行骰子牌九之类的赌博。
然而一些人觉得这类的赌博不够刺激,又或是不想缴税,黑赌坊便应运而生了。他们大多开设的极为隐蔽,只有熟人推荐带领才能进去。
“但是这些地方不好进去,我折腾了许久都没结果,所以上次回来也没有和师父你提起,怕你白高兴一场。”
“连翘,这两年真是辛苦你了。”温辞柔声道,温润的声音似春风拂波。
连翘被这声音撩得心肝一颤,手下的劲没控制好,捏得温辞闷哼了一声。
“不辛苦不辛苦,我这姓子,天天闷在王府里才辛苦,何况师父你给我吃给我花给我住的,不做点事我也不踏实。”少女捂着脸害羞道:“就是您千万别再跟我用这种口气说话了,我可是有媳妇的人了。”
温辞知她平时说话没个准,随口就来逗个乐,听到“媳妇”什么的,并不较真也就笑笑。
连翘坐回椅子上,面对着温辞道:“我这次出去前不是去账房支了一大笔钱吗,就是想看看能不能钓到黑赌坊的人,结果肥羊装了好几天,就是没人上钩。”
“还好皇天不负好心人,那天经过医馆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个男人没钱开药,被医童拿扫把打了出来。我也知道开医馆也要赚钱,但是打人,还是打一个病人就太过分了,所以就帮他出了个头,买完药将人送了回去。”
连翘絮絮叨叨的说着过程,温辞也不催促,反而抬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夸奖道:“连翘是个好姑娘,为师的眼光也很不错。”
少女眨了眨眼,突然趴到桌子上哀嚎道:“师父,你不能诱惑我犯错误!”
“好好好,”温辞立刻抬起双手道:“你继续说吧,那个人莫非和黑赌坊有什么关系?”
“他不是黑赌坊的人,不过他的恩客是,那个男人是个暗娼。”连翘不以为意道:“之前提到的那个名字其是迁儿,孙瑜迁。”
温辞:“…………”
他的徒弟是不是懂得太多了?
“而且你要找的那户人家的男主人,也是他的客人。根据他的说法,这个男主人也是别人介绍到他这里的,后来有一次恰好碰到了黑赌坊的管事,不知怎么就熟络起来。”
“后来可能是赌钱输得厉害,被男主人的媳妇知道了,摸到了他那里以为都是给了嫖资,还打了他,闹得挺大所以还记得。”
温辞的面色凝重了起来,涉及到了黑赌坊,他的小安会不会被牵连到。
“那家黑赌坊是赌什么的?”
“听说是凶兽和人搏斗,具体情况孙瑜迁也不知道,只说是闹出过人命,他们连夜举家离开,肯定和这个赌坊脱不了关系,于是……”
温辞那口气终于忍不住了,厉声道:“你去了?!”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