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家养臣 作者:山人道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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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年纪极轻,确切地来说,是个少年郎,五官英俊,偏偏眉目里一股狭隘的戾气,破坏了这份俊秀。
这张脸三人都熟悉——那是潘家三公子潘策朗。
三个小脑袋全都缩了下去,沈清栾说:“咱们好像找错地方了。”
司灵一脸茫然,“那如何是好?”
叶知昀掏出图纸,像太傅府这种皇上赏下来的宅邸,一般都是七进宅院,本想着布局应该不会相差太多,现在却并非如此。
他想到了什么,手指一顿,看向程嘉垣。
顺着他的视线,沈清栾和司灵也望过去,同样想到了什么。
程嘉垣被他们看得毛骨悚然,往墙角缩了缩。
“他经常出入潘家,一定知道地方在哪。”沈清栾揪起他的领子。
司灵道:“万一他故意指错路怎么办?”
三人还没有决定,突然听见屋里响起瓷器破碎声,顿时绷紧了心弦。
悄悄看去,只见潘策朗放声大笑,脸涨得通红,青筋外冒,一脚踢碎了壶瓶,又抬手重重推开了身边的女子,他连走路都踉跄起来,模样癫狂至极。
沈清栾道:“他怎么回事?喝多了?”
叶知昀摇了摇头,低声道:“不。你没有见过,用多了五石散的人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沈清栾惊讶道:“原来他还有瘾?”
“别管他了,我们做正事要紧。”叶知昀扭过头,对程嘉垣道,“潘志泓的书房在哪?”
程嘉垣扬着下巴,用鼻孔对着他,发出一声不屑的哼。
叶知昀拍了拍司灵,“交给你了。”
数息后,鼻青脸肿的程嘉垣带着他们向潘志泓的院落而去。
为了防止他使诈,沈清栾和司灵左右勘察,确定无误才绕过守门的下人,从窗户翻了进去。
书房里没有人,一列列书架陈摆,叶知昀点了烛火,先从案几上翻查起来。
司灵道:“我听茶馆说话本的书生说过,富贵人家从来不把机密放在明面上,多半建了密室,你说潘家会不会也是如此?”
叶知昀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将卷宗放回原位,和沈清栾一块翻找起密室的入口。
密室设置的机关无非就那么几个,床榻底下、屏风画卷、柜橱炕桌,最常见的还是多宝格后面,潘志泓也没另类。
叶知昀不知碰到了什么,只听咔嗒一声轻响,多宝格无声无息地向两边打开,露出里面漆黑的密室。
三个少年走进去,顺便带上了程嘉垣,他脚上的绳索已经解了,可以自由走动,只是手还捆着,嘴里的布在刚才指引方向的时候取下,三人找账本,他就在旁边时不时冷嘲几句。
叶知昀也不搭理,继续向后飞快翻看书卷,却发现记录在上面的虎符一案,和他的父亲镇南大将军有牵扯。
说得再清楚一些,虎符一案其实是令程嘉垣的爹——平良侯问斩的案子。
这件案情罪证昭昭,所以处理得也快,叶朔烽掌管铁甲军的虎符本该随着他的死亡,重归皇上手中,可搜遍叶家都没有找到。
这事至关重要,虎符能号令三军,一天找不到,皇帝的位置就坐不稳一天,当禁军搜遍长安时,发现原来是平良侯私藏虎符,意欲谋反。
也有说法是,叶朔烽把虎符交给这位军中旧友,托他替自己报仇雪恨。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平良侯被斩首示众。
而现在他竟然在潘家,找到了当时制作虎符的工匠姓名,上面用朱砂笔,一一画了个叉,意思应该是全部被铲除了。
叶知昀简直不敢想象背后是怎样的阴谋,不自觉地手指微微颤抖,就连沈清栾喊他也忘了回应,正沉浸在震惊中,忽然他手上的卷宗被身后的程嘉垣一把抢了过去!
对方抖得更厉害,他一行行地看着上面的字,完全没了一点倨傲的神色,只剩下惊愕和怒火,渐渐地他咬紧了牙关,面容都变得狰狞起来,仿佛注视着刻骨仇敌,若是可以,他几乎要把纸页撕得四分五裂。
屋里沈清栾和司灵都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默默地聚拢过来。
沉寂了半晌,程嘉垣发出一声难以压制的哽咽,滚烫的眼泪滴落在纸页上。
叶知昀看他难过到极致的模样,也不计较对方先前的话了,刚想安慰一句,程嘉垣重重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恶狠狠地瞪着他。
这个瞪眼着实没有什么威力,他的眼眶通红,大颗大颗的泪水冒出来。
旁边沈清栾咕哝道:“你不是说男儿流血不流泪,现在哭个什么劲?”
话刚出口,程嘉垣猛地一扭头,又去瞪他,吓得沈清栾往后退了一步。
叶知昀道:“你既然知道了平良侯一案的真相,就不要再意气用事了。”
“我用不着你来说!”程嘉垣咬牙切齿道。
沈清栾立刻道:“你怎么跟人说话呢,是不是又欠司灵打了?”
程嘉垣正情绪不稳定,刚要呵斥回去,忽然院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和谈话声。
有人来了!
第17章
叶知昀立刻看向沈清栾,“找到账本了没有?”
沈清栾抖了抖手里的账目。
“走。”四个人飞快离开密室,从窗户翻出去,就在多宝格闭合,窗户被最后离开的叶知昀悄无声息地关上时,那两扇阁门打开,几个来人走了进来。
“你来得倒巧,不然那幅画一会儿就该送去西院给老五了……”潘志泓的声音顿了顿,他夹在肥肉中的细小眼睛一眯,几乎成了一条缝,视线扫了一圈屋里的摆设。
紧接着,窗沿下的叶知昀听见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怎么不说了?”
——那是世子的声音。
叶知昀来不及想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潘府,半空中盘踞的如花俯冲下来,落在他的手臂上。
沈清栾他们已经躲在石柱后面,焦急地朝他招了招手,司灵则捂着程嘉垣的嘴巴防止他发出声音。
叶知昀虽然想听听他们的谈话,但时机不对,只能作罢,可突然之间,头顶的窗户砰地打开。
他顿时伏低身体,背脊紧紧贴着墙壁,抱着如花,尽量放缓了呼吸。
书房里,李琛看着打开窗户张望的潘志泓,挑了一下眉,扭头随手从画缸里抽出卷轴,“潘侍郎,你是在透气吗?”
潘志泓没有从外面看见异样,稍稍平复一下疑神疑鬼的心态,转过身笑道:“可不是嘛,这书房关久了一股子霉味,世子,你看看那些画,今晨才送过来的,瞧上哪幅尽管拿去,毕竟宫里的事情为重。”
屋里的脚步声离远了,叶知昀才暗暗从窗沿下来到石柱后。
沈清栾看到如花,惊愕道:“这不是世子的海东青吗?怎么在你这里?”
叶知昀道:“暂且不说这个,世子在潘家。”
司灵当即抖了抖,他没有继续汇报叶知昀的行踪,这番所作所为无疑是背叛主子。听到人就在附近,紧张地哆嗦,也忘了继续拖着程嘉垣了,好在程嘉垣擦了一下被他捂住的嘴巴,不耐烦地看着他们,也没出声。
沈清栾道:“世子来做什么?……等等等,世子一来要是被发现岂非更惨?咱们还不赶紧走?”
叶知昀点头,刚迈出一步,手臂上的如花忽然飞了起来,像是看见了李琛,径直朝窗户飞去!
四个人顿时心都停跳了一下。
好巧不巧,李琛还正朝窗户走来,不过他手里拿着画卷,扭头跟潘志泓说话,没有注意到落在窗檐边的如花。
时间卡在分毫,追上去的叶知昀一把抱住如花,顺势滚在一边,同时李琛转过头,窗外的夜色一片静谧。
石柱边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都在心里为他捏了把汗。
屋里潘志泓还在继续道:“皇后娘娘钻研丹青数十年,造诣恐怕天下无人能出其二,最爱的就是云林居士倪珽老先生的遗作,你是不是一直在搜罗他的遗画……”
李琛却没有再听对方说什么,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窗檐上,那里铺着一层细土,留下的鸟类足迹格外显眼。
外面叶知昀因为李琛站在窗边,不能跟石柱那边的沈清栾他们汇合,只能绕到另一头出去,抱起如花,对它摇了摇手指。
再松开手时,如花似乎听懂了,不再朝李琛飞去,而是展翅飞上夜空。
这时候,忽然一只手拍上了叶知昀的肩膀,他骤然浑身紧绷,大大嘞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又在这儿偷懒呢?要是给管家看见非得抽死你,府里来了贵客,还不快去伺候着!”
他怔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身上穿得正是太傅府的仆从衣服。
对方应该是府里的小厮,似乎把他当成了别的人,飞快地把托盘往他手里一放,也没仔细看,便推着他的肩膀往门前推去,“快去倒茶!”
叶知昀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一出,到了此刻已经完全无法后退了,他的身形已经显露在潘志泓面前。
潘志泓没看一眼小厮,直接吩咐:“给世子倒茶。”
李琛正跷着腿坐在椅子里,长长的画卷搭在他的臂弯,修长的手指抬起卷角一端,并未抬头,似乎在细细品鉴。
叶知昀不由屏着呼吸,低下头,尽量压低存在感,一步一步走向男人,手指抓紧了托盘,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将茶盏在桌上。
在这个过程中,李琛丝毫没有转移注意力,少年稍稍放松一点,正要抽手退出去时,忽然一只修长的手贴着茶盏伸来,搭在了他的手指上。
叶知昀顿时心下一紧,他面前坐在椅子里的男人面色不变,抬起眼帘,两个人对视。
叶知昀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背后不远就坐着潘志泓,此刻若露出一丝异样,那么他就会被当场抓住。
只见李琛盯着他,像是很享受他此刻的紧张般,慢慢地翘起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潘志泓在后面疑惑道:“怎么还不下去?是茶水有问题?”
搭在叶知昀手背上的手指轻轻一敲,李琛自若地端起茶盏,嗅了一下袅袅白雾,出声:“嗯,上好的碧螺春,许久没有尝过了,你也知道我爹的作风,府里连个仆役都少,更别提什么好茶叶了,若不是来了太傅府,那可难得喝上一回。”
潘志泓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不缺银子的,想喝个碧螺春还不容易……”
话虽说着,他的视线移向退下去的叶知昀,发觉对方说不出的陌生,不像是在东院里伺候的,正要开口问话,对面的李琛却突然站起身,捧着画卷道:“我看这一处怎么有些奇怪?不会是赝品吧,若是把赝品带进宫里了,岂非欺君罔上,你要知道皇后娘娘慧眼独具,能一眼辨出真伪……”
听到‘欺君罔上’四个字,潘志泓惊得从椅子上起身,连忙上前对着画察看,也顾不上叶知昀,只摆了摆示意他退下,“怎么会是赝品?你放心画绝对不可能有问题……”
叶知昀离开书院的前一刻,微微侧目,注意到潘志泓还在低头看画,而李琛正望着他,两相视线一接触,男人冲他眨了一下左眼。
叶知昀别开目光,身形消失在门后,朝沈清栾他们赶去,同时暗自叹息,好险。
第18章
四个少年从墙头翻出太傅府,匆匆离开巷子,在一处老树底下停下。
沈清栾刚才跑快了,气息不匀地把账本递给叶知昀,“你看看。”
叶知昀翻了翻,上面果然有潘家的印章,“我们要在潘家发现账本丢失前,尽快拟定计划。”
司灵指了指旁边的程嘉垣,“那他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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