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乱 作者:lyrelion(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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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壑见他这狐疑的样儿忍不住转头又笑,却又咳嗽。好容易止了回头却见哈乞萨面上又是恼恨又是无奈,这便收了玩笑之心道:“大王子危矣,尚不觉,可不叫人心急?”
哈乞萨哼了一声:“少来胡言乱语。”
“那,大王子可敢与赵壑打个赌?”赵壑微微一眯眼睛。
哈乞萨想了想道:“不。”
“嗯?”
“狮子从来不和狐狸打交道。”
赵壑忍不住再笑:“大王子果真非常人。”连着咳嗽几声还是止不住,方勉力压了心头翻涌之气道,“王子,还请留心这次祭典。”
“甚麽意思?”
“相信大王子便也觉察,你们大王心中早有所想,这王位甚麽的……大王子是英雄豪杰,自然不放在眼中。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想挑拨我们父子兄弟之间的关系?”哈乞萨哼了一声。
赵壑眯着眼睛看他:“若是当真亲密无间,便是如何挑拨亦不会有所隔膜。只是大王子啊,自个儿心里想的时候儿还是多个心眼较好。”
哈乞萨默默一想方道:“为甚麽告诉我这些?”
赵壑歪着头想了一阵才道:“权且当是我一时心血来潮吧。”
哈乞萨哼了一声:“狡猾!”
赵壑这便笑得眼睛弯弯的:“多谢大王子夸奖。”
哈乞萨立起身来:“你要是好了,这就去吧。省得你在我这儿也不安分。要是叫别人看见了,我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有甚麽说不清楚的?”赵壑眨眨眼睛,“便说抓了个奸细正在审问不就结了?”
哈乞萨哭笑不得看他一眼:“也真难为你们皇帝能忍你!要是我,早一刀劈了你!”
赵壑本是笑嘻嘻的,一听这话便又默了。半晌才轻道:“你以为他不想麽?呵呵,只不过是……”
“甚麽?”
赵壑仰头一笑:“便也没甚麽。”这就起身慢慢行向帐外,“大王子,今日承你的情,壑三郎记在心头,定会相报。”
“我也不是要你回报才救你。”
“欠人恩情可是天底下最叫人寝食难安之事。”赵壑面上苦笑,身子微微一晃,“大王子且保重。”这便掀开帘子出去了。
哈乞萨坐了下来,想外头儿王弗居在,自然会将他妥当送回齐瑞儒那儿去。先前替赵壑换衣裳时,王弗居说将他身上之物送个去齐瑞儒那儿,便有好戏看。谁晓得齐瑞儒处毫无动静,而赵壑一醒,也不知怎的看他瘦弱一人,却是咄咄逼人绵里藏针。几番交锋都败下阵来,,,
“大王子。”
“送他过去了?”
“已安排妥当的人送了。”
“你说,这个赵壑是个甚麽人呢?”
王弗居一愣,面上顿时恨恨咬牙,却又垂首掩饰道:“大王子与他几次交锋便也不晓得,我又怎会晓得?”
“可我听着他好像很是关心你呢?”
“大王子听错了吧。”
“是麽?”
“自然。”
“那便算了。”哈乞萨也不纠结于此,只道,“那他说的,究竟又是甚麽意思呢?”
王弗居心里转过数个念头,面上却皱眉:“可是呢,甚麽意思?”
哈乞萨便自个儿又垂首思量,王弗居里在一边儿伺候着,却见哈乞萨将方才赵壑盖着的毯子捏在手里,这便慢慢皱起了眉头。
诸位看官,预知这之后又有何事儿,咱们下回再说“偏不逢未遇时 总又是经夜雨”!
第三十回
诗曰:
雨来风吹人天涯,草长意幽零落花。仗剑长空斜阳暮,金銮宝殿道孤寡。伏枥残喘赤血马,无人识处便通达。
诸位看官,上回书说到这赵壑离了王弗居营帐,这便由个北戎兵士引向偏西而行。行过北戎王大帐前,赵壑瞅了一眼,但见营火冉冉,帐内人影绰绰。赵壑心底深吸口气,也不知此次能否得势。便是北戎王心有疑虑原也应该,只有些事儿迟则生变,这就又是十万火急的了。
起初皇上并不知自个儿离京之事儿,这便是要寻个空子随了瑞儒来此。如今皇上定是晓得的了,却又还无动静,想来他也在观望自个儿要做甚麽吧。便也好笑,他还能想甚麽呢?
赵壑慢慢呼出口气,望着暮色中的蒙托不达山,心中暗祷:便是上天垂怜,无论是我族神灵,抑或他族神祇,都当保佑子民太平安乐,方配得上春秋两祭。
慢慢转过大帐之外,看着帐中人影,赵壑心道,此番北戎王定是满心疑惑。以他之推想,无论自个儿说了甚麽,于北戎王眼中胆敢如此光明正大出入其中,定是有内应,且北戎王心中势必料想是我朝皇上所为,这便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料想今日一见之后,言谈间自会流露一二,他那两个宝贝王子便也不是傻子。想必军士疫情可得控制,自个儿与瑞儒便也暂且安全。这便是两全之策了。
赵壑想着不由笑了,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他哪儿有甚麽内应……只不过因势利导罢了。想北戎王的两个儿子,长子哈乞萨武勇有余而智谋稍略,便是猛将闯将,难守成也;二子蒙托尔倒是个厉害的小子,可惜年纪尚幼,且大哥不善此道,故此他那些花样儿一试奏效便傲然不可一世。以为自个儿在族中得了父王宠爱便大权在握,贸然出兵叫瑞儒一顿教训晓得厉害了,这就改头换面想卷土重来……可惜啊可惜,对付瑞儒也许够了,于己之前便是不够看的。
赵壑想着便又笑了,这也懑的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但北戎王却由得他们如此明目张胆的斗来争去,也不怕闹出个逼宫的事儿来麽,真是……正要笑着摇头时却猛地一惊,正是如此!北戎王要的就是他们斗起来!若非如此,怎麽晓得自个儿手下人谁归谁属?赵壑不觉打个抖,心道果是千古帝王皆如此,权势之前无亲人。这也难怪自个儿来了的事儿他根本不屑哈乞萨或是蒙托尔告之,因着他早已料到囧朝会有动作,静观其变足矣!
一阵风过,吹得草摇花动月影火渺,赵壑垂首握紧衣角,心内渐渐平息下来,便又细细理清。上回子哈乞萨去了京城,自个儿来不及于他商议便叫皇上……罢了,这才便宜了王太师那厮。只不知王太师与他说的甚麽,可王弗居在他身边儿,想是往来消息灵便,只怕这回子太师已经晓得自个儿来了,唉,只怕北戎这头儿不敢动手,倒叫他得了便宜。太师自然是帮着瑞暮的,便又与大王子哈乞萨勾结……虽说这两年蒙托尔动作颇大,到底年纪小些,人心不定。哈乞萨便是输给过自个儿,然功业早建,又是长子,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也难怪王太师和自个儿都想拉拢他。不过现下既然王太师先行一步,便也无妨……哈乞萨即可继续拉拢,便是他不相助,叫他摇摆不定打定主意两不想帮这就成了。至于蒙托尔,他倒是个识时务的,端看他瞒着父王不说自个儿来了、今日又亲见瑞儒便可见一斑。只是他心里又是甚麽念想,这就难猜了。毕竟没和他在战场上短兵相接,所知全是瑞儒及军中士兵所言以及近日自个儿所察,难免有所偏颇。还需再看一阵子的了……便又笑了,即便这蒙托尔是个绣花枕头也罢,还是得做个姿态扶他上位,如此方是正途。自来所有人都言太师与自身水火不容,从某处而言,倒也是呢。
边想边走却也没留神到了何处,忽觉眼前有些昏暗,这便抬头一看,才发觉那个士卒将自个儿不知引到甚麽地方,已是远离了营地,周围长草凄凄,且星夜无月,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天时。
赵壑便默默一摸腰间,不觉皱眉。像他腰间必是要带着两件东西,一是先帝御赐之宝玉,二是一柄短剑。方才言语之间谨慎,不敢大意,却忘了检点自身。真是……
罢了,暂不说那两件东西会惹出多少事儿来,便是眼目下,就有天大的难处。如何能逃脱尚是未知之数,又何必担心身后的事儿呢?赵壑想通此节便立住脚步。前头儿那士兵转过头来看住赵壑,两只铜铃似的眼睛只管瞪着,凶神恶煞一般。
赵壑笑笑道:“若是要以儆效尤,在此处较易。离大帐不远不近,你们大王看见了,自然会心中生疑的。”
那个士兵盯着他,却不答话,只将腰间弯刀抽出,慢慢指着赵壑。
赵壑张开手来:“你不用担心甚麽,我现下是孤身一人,身上又甚麽都没有。”这就看着那个士兵面色稍缓,心道,原来他懂汉语,不然可就麻烦了,因道,“便是要杀我,也该告诉我是谁吧?”
那个士兵看着他一动不动,赵壑便又打量他,只觉着他面色黝黑,天色又暗这便望不清楚。索性懒得去看,这就慢慢坐了下来:“我累了。”
那士兵面无表情看着他往柔草上坐了,仍旧一言不发,只将弯刀放回刀鞘。赵壑坐定了方道:“你是大王子的人?倒是衷心护主呢。可惜,你这麽杀了我,只怕非但帮不到你的主子,还会害了他。”
那人只管转转眼珠子,赵壑一挑左眉:“这麽说来便不是大王子的人了,二王子?这可更有趣了,若是他杀了我,便是说不清因由的,果是妙计。”这就微微一笑,“不过这位兄弟啊,你的主子可是有点儿糊涂呢,若是我活着,只怕对他还有助益也未可知。”
那人便瞅他一眼,仍不言语。赵壑这便暗暗称奇,隔了半晌方道:“这麽说来,只怕是大王的亲随了。不过这就怪了,大王分明应承了微臣……不过也是,这口里说的心上想的,原也不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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