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乱 作者:lyrelion(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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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却哼了一声,再将刀拉出来,直直指着赵壑:“果然是牙尖嘴利,难怪他们都上了你的当!”
赵壑微微眯眼:“原来如此……穆萨江,是你吧。”
那兵士抬起头来,将头上帽子一拉,露出一把大胡子。赵壑笑道:“久不相见,大人果然风采依旧,听闻升任千户长了,可喜可贺。”
穆萨江哼了一声:“赵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来干甚麽麽?”
赵壑一展手臂:“便是我都不晓得,倒要请教千户大人。”
穆萨江看着他道:“你是要扰乱我族的!”
赵壑方想辩驳,却又摇首一笑:“这倒也不错,你们不乱,我朝又如何安稳?这便是各为其主,各有苦衷。”
“你敢说你不是为了一己私利?”
“赵某之私,便是我朝之利。这原就是天经地义。”赵壑眯着眼睛道,“既然今日撞在千户大人手中,便也没甚麽可说的了。”
“那你受死吧!”穆萨江手中弯刀一挥,便向赵壑颈侧砍来!
这边儿赵壑凶险异常,那边儿齐瑞儒也是坐立难安。始终找不到赵壑人影,便又不能声张,正在焦虑之际,便听外头儿报说大王子哈乞萨到了。齐瑞儒心中一动,连忙迎了出去。
哈乞萨见是他便没好气道:“他人呢?”
齐瑞儒恨不能三拳两脚将他打倒在地:“我正要问你这句话!”
哈乞萨一愣:“嗯?”
齐瑞儒将那地上的盒子一踢:“这便是你送来的,还想抵赖不成?”
哈乞萨身后的王弗居皱眉道:“这的确是大王子差人送来的,不过是告之王爷那位贵客在王子处,好叫你别疑神疑鬼弄出多余的事儿来。”
齐瑞儒哼了一声:“那他人呢?”
哈乞萨一愣:“一个时辰前已经走了。”
齐瑞儒一算,若哈乞萨说的是真的,便是赵壑从他营帐也该回来了,这就心惊肉跳,坐回凳子上半晌不语。
哈乞萨见他这样子便也唬了一跳,连声道:“怎麽,怎麽?他没回来?!”
王弗居拉住哈乞萨道:“王子稍安勿躁!这地界儿的,能出甚麽事儿?”
齐瑞儒看他一眼:“能出甚麽事儿?大不了便是身首异处命丧黄泉。也不是甚麽大不了的事儿!”
王弗居叹口气:“王爷,这便是小的的不是了,明知您生气呢,还来拨撩,还望王爷恕罪。”这就打个躬。
齐瑞儒狠狠瞪他一眼,便皱眉不语。哈乞萨也是忧心忡忡道:“不是派人护送了麽?”
“大王子不便亲送,我身份低位,自然不能于营中随意走动。”王弗居便似方认清此情急道,“故此我只言是王爷的客人,叫亲兵送回去的。”
“是哪个亲兵?”哈乞萨看住他。
王弗居便是冥思苦想的样儿:“我便也不认得……你那些亲兵每天都换,我又是在帐内不敢轻易乱走,怎麽会晓得……便是他再立在我面前,能否认出来还是难事儿呢……”
话音未落,齐瑞儒已一个劲步上前揪住他领子:“我才不管你是谁的人,甚麽王太师甚麽大王子,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便是提头来见!”说着一推搡,将他推倒在地。
王弗居倒在地上皱眉笑道:“这倒是,原该是杀人偿命?!”
齐瑞儒遍跌坐在椅子上,抚额叹气。哈乞萨立在一边,听着王弗居话里有话的也就默了。
诸位看官,这赵壑生死未明前途难料,究竟如何,咱们下回“祭台神明露出神迹 天地君亲方为尊”再说!
第三十一回
诸位看官,上回书说到赵壑这一出营便是黄鹤一去不复返一般,只急得齐瑞儒六神无主,哈乞萨便也是暗自心惊。连着数日都暗中探访,却是毫无所获。便又不能声张,心内如炽火炭烤,却也无计可施。
转眼便是十日之后,蒙托不达神祭在即,齐瑞儒心内焦躁,便也得恪尽职守,随着众人拂晓即起去祭坛恭候。
凌晨天际半明半魅,空中尚有点点残星,东天却已是泛白,隐隐有霞光显出,便是旦晨交汇,若有其清。一阵风过,长草卷膝,脚踝微微发凉。前方祭台石柱绑上玄、赤、金、白、青五色旗,上绘盘鹰、翔鹰、扑鹰、斗鹰及猛鹰五画。各领一兵立在一石柱旁。所余四柱便是同一彩旗,上描金鹰翔空的图,正是王家直属之队。
齐瑞儒看在眼中,便知这北戎是数个部族所成,王家所部便是最众,统领四军。其余各部各领一军,统一号令。又见哈乞萨立在王旗之下,垂发立目英姿飒爽,身下一匹追风赤马,昂首健蹄神气活现。这就心道,便是他也是要选这个儿子的,可不知这北戎王想的是甚麽。若是他早定国策,也不至北戎人心不定。却又一叹,囧朝不也是如此。选贤抑或立长,自古来便是颇多争议。嫡长子便是尊贵异常,庶子生来地位卑贱。然父皇不也是庶子之身得继大统,更又有何好说?
虽则说自父皇登基之日始,便有不少私下议论的,说父皇是假传圣旨欺瞒天下。更有两位王叔起兵攻入宫禁,却叫父皇力压。两位皇叔死在乱军之中,若不是三叔力劝,只怕父皇不单单是诛了妻族这般简单。可三年前三叔又力荐二人应入太庙,只言都是皇爷爷骨血,不可随意荒废。父皇这便大怒,三叔自请为宫使,此后再无人敢于父皇前提这事儿,眼瞅着便是千古疑案了。
这就又叹气,分明父皇是这般想,为何不说?三叔又是那般行,当真无话可说,只心底觉着,甚是替三叔不值。
这一愣神,前头儿早立好了各路人马,北戎王亦是盛装而出,骑着高头大马行过众人,慢慢到了王架前下马落座。
齐瑞儒看着四周,便见蒙托尔着一件白色长袍,手上提着一只面具行到最前,向北戎王躬身行礼:“大王!”
北戎王看眼四周微微颔首,蒙托尔这就转身戴上面具,一挥手立在祭台前望远处蒙托不达山跪下。周围众人便也跪下,就连北戎王亦是拜下。齐瑞儒微微一怔,身后就有人轻道:“王爷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转头一看,却是戎族打扮的王弗居,这就皱眉:“你怎麽来了?”
王弗居贴着他的耳朵轻道:“大王子怕出甚麽事儿,这叫我来伺候着。”
齐瑞儒只得随了他也跪下,口中道:“可有三叔的消息?”
“便是不知哪路人马将他截了去,消息锁得严实,一点儿不见影儿。”王弗居亦是皱眉。
齐瑞儒观他面相不似说谎,这便更加着急,不由将手握紧。王弗居看他一眼,突然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王爷还请保重,无论如何,赵大人也是有福的。”
齐瑞儒叹口气,便也由他握着手,一言不发。哈乞萨在不远处看不真切,只觉得两人交头接耳甚是缠绵的样儿,不知怎麽心里便是有些不悦的了。
那边蒙托尔戴着面具,便以戎族语道:“伟大的蒙托不达神啊,是你赐予我们生命,是你赐予我们灵魂;神圣的蒙托不达神啊,是你赐予我们牛羊,让我们不至饥饿,是你赐予我们河流,让我们不至干渴;光明的蒙托不达神啊,是你让太阳高悬在天空,温暖我们的身心,是你让月亮照耀大地,安抚我们的心灵,是你让群星闪烁夜空,指引我们的前行——”这就磕下头去,起身展开双臂,“便以神圣之名向蒙托不达神献上我族最高的敬意!请您赐福于我族,永远保佑我族——”
周围众人便都齐声道:“蒙神赐福——”
齐瑞儒听不明白,只看见周围众人都匍匐磕头,这就只得跟着躬身。王弗居在身后轻笑:“他们是在求神保佑呢。”
“哦。”齐瑞儒看了一眼,“倒是和我朝祭祀差不多。”
“都是讨神喜欢,有甚麽不同呢?”王弗居耸耸肩,“若真有神的话,还要人来做甚麽。”
齐瑞儒叹口气:“若是这个甚麽蒙托不达神能把我三叔还来,便是再给他磕三十三百三千三万个头我也心甘情愿!”
王弗居闻言一顿,随即闷声道:“那个赵壑有甚麽好呢?你们都这样儿待他……”
齐瑞儒便是一愣:“说的是啊……他心思太细,洞察人心总叫人毛骨悚然,说话又绵里藏针,一句话就叫人琢磨好久……便也是生得体弱多病,性子又固执别扭……”说着却捂住了脸,哽咽道,“可就是让人放不下,可怎生是好呢……”
此刻齐瑞儒心中却是那年皇爷爷驾崩,两位皇叔趁机作乱,父皇迅速敉平叛乱、稳定朝纲,不日发丧宣召,第二年继承皇位。可是三叔,却是整整在床上躺了小半年,就连登基大典也没去。记得那日锣鼓喧天,自个儿恭祝父王登基大喜之后,晚宴悄悄溜到了三叔暂住的隆化殿。
三叔趴在床上,合着双目静静睡着,面色苍白,鼻息微弱,上身未着丝缕,便是缠着厚厚的白带,隐隐看得见血迹。齐瑞儒记得在平叛时三叔受伤,却不想这般重,难怪先前父王不准任何人来探视。这就心里隐隐作痛,轻轻上前替他拉拉被子。
时三叔睁开眼来,见是他便笑了:“你怎麽来了?正好儿,给我弄点儿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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