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乱 作者:lyrelion(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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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的过去端了茶来,三叔就着自个儿的手喝了一口:“多谢你了。”
便是有些担心:“三叔,不打紧吧?”
“有甚麽打紧呢?至少命是留下了……”这就见他眼眶一红,还以为是为皇爷爷伤心,这就拉了他的手。
三叔便一挑眉头笑了掩饰:“三叔没事儿,瑞儒你这是做甚麽?”
记得自个儿歪着头靠在他手上:“好久没见着三叔了。”
“想我了?”
“嗯……”
“傻孩子。”
“嗯……”
“便是你再大些,就不会这般想了。”三叔伸手摸着他的头,“你长得很像微生……可我真希望你不要像他。”
“嗯?”
“啊,对,他现在是皇上了。”三叔嘴角的笑是讽刺的。
抬起头来,看着三叔的脸。分明是疲倦的,但是眼中却又满是哀伤。嘴角的笑容如同莫大的讽刺。
齐瑞儒如今再想,便深觉三叔赵壑之不易,由是更觉父皇心狠难言。若是自个儿为帝,定要让三叔风光无限,方和……和甚麽呢?齐瑞儒心底酸楚难当,如今连三叔身在何方都不晓得,又如何能报答他?这便恼恨之际,跪在地上忍不住恨恨一拳。
王弗居见他如此,心底便是五味杂陈,半晌方轻声道:“王爷何必恼恨?赵大人不是一般人。”
“他不是一般人我自然晓得,可他总是个人,你见过有人如他一般劳心劳神却没人说个好字的麽……”齐瑞儒低着头,望着地上草长,揪了一把连根拔起。
王弗居见他如此心疼难当,忍不住道:“你也别担心……横竖,横竖……”
齐瑞儒闻言抬头看住他:“你知道些甚麽?”
王弗居转头不看他,齐瑞儒便扶住他肩膀:“你知道!快告诉我!”
王弗居只觉着握住他肩头之手又紧又急,那双眼睛里全是渴慕焦急,只得轻声道:“王爷还望仔细……”
齐瑞儒这就看眼周围,万幸人人瞩目典礼,无人注意这边儿。这便收回手来,低声道:“快说!”
王弗居苦笑一下道:“王爷可还记得,上回子哈乞萨到京城时,曾请王爷转呈皇上一份折子?”
齐瑞儒颔首,却又瞪眼:“你如何晓得?”
王弗居笑了一声:“因着那份折子皇上给王太师看过。里头儿并非说太师不当,反是说,要皇上放心将吏部交由王太师的二公子管。”
齐瑞儒一眯眼:“三叔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他要甚麽?”
“他要季颀重回兵部。张猛将军毕竟年纪大了……”王弗居一耸肩,“这便是形同交易,皇上心里纵有不满,亦是会念在江山社稷准了的。只是又拿给王太师看,便也是隔山震虎。这皇上就是皇上,若是谁叫他不好受了,他便令更多人不好受……”
齐瑞儒只听得一阵头疼:“季颀……不就是菽华道长麽?他不是出家了麽?”
“王爷,可记得季大人为何要出家?”
“记得是说他言语不敬先帝……”
王弗居一摆手笑了:“这不过是剪除对手羽翼,好叫赵壑失去得力助手罢了。皇上会准,也不过是那时他与赵壑交恶,想借此提点他。可惜赵壑非但不明白,反而与皇上据理力争,皇上这才震怒要将季颀从重办了。赵壑却也不知用了甚麽法子,叫皇上收回圣意,只说叫季颀代皇上出家为道,以祭先皇罢了。可谁不晓得呢?这不过是夺了季颀官位,总得有个口实。”
齐瑞儒便不语,赵壑用的甚麽手段?便是夜夜宿在畅景园,父皇从不回隆栖殿罢了。却又低声道:“可从季大人来看,似是不再管朝中是非了……”
王弗居似笑非笑看他一眼:“王爷啊,该叫弗居怎生说呢?便是不想,与不能及不愿又是三个意思了。若是赵壑开口,季大人该如何呢?”
齐瑞儒这就一愣,王弗居又道:“便是王爷晓得回京后菽华道长一直住在京郊道观,可之后呢?谁还见过他?大王子哈乞萨见过他之后,连我都没了他的消息……自然,弗居不是甚麽了不得的人物。但事关哈乞萨的事儿,王太师是不会瞒我的……”
齐瑞儒胸中满是疑问,王弗居却道:“只是弗居却听说,万寿宫的一些道士不知怎的,一个个突地还了俗,这可不是怪事麽?”
齐瑞儒正要再问,却听上头儿蒙托尔已是念完咒语,便摇着铃铛开始跳舞祈祷。这便起身坐下再听王弗居言说。
诸位看官,这里头儿究竟又有甚麽蹊跷,咱们下回“心有所想不知味 目有所见不得人”再说!
第三十二回
诸位看官,上回书说到这眼看蒙托不达神的祭典渐入高潮,可这赵壑依旧不见所踪,绥靖王齐瑞儒心中焦急,王弗居看不过去,这便悄悄与他言语,正说到这赵壑苦心孤诣,老早便埋下伏兵,齐瑞儒只觉满心疑问,这就忍不住开口。
王弗居只轻道:“我也只晓得那些道士还了俗,便是去了何处甚是难料。而季大人有否去兵部、得了何职便是皇家隐秘,皇上不曾说,太师自然也不晓得,但想是有大用。故此太师多加留心……便查得他们陆续出关了。”
齐瑞儒一愣:“这……”
王弗居叹口气道:“王爷明白了?”
齐瑞儒心头震动又岂是一点儿半点儿,半晌方道:“你意思是……这回子是太师与皇叔联手……”
“这也不是甚麽稀罕事儿。”王弗居苦笑道,“起初我便也想不明白。为何太师要力挺哈乞萨,便是我跟在这人身侧如此久,也只觉着他……便是个粗人罢了。虽是英武,却不善权谋,于人心之道便是直来直往,压根儿不懂迂回试探,心里想甚麽便说甚麽,真不知他脑子怎麽长的。……也罢,便是如此我方才容易动作。”
齐瑞儒皱眉道:“可三皇叔分明是……支持蒙托尔的。”
“这便是他们高明的地方。”王弗居叹口气,“大王子哈乞萨以为得了太师的助,便安心候着,且有我在侧,便如替烈马戴上辔头一般。而蒙托尔得了赵壑之助,更是自以为是洋洋得意,这便多的是空子了。仅以赵壑来这儿的事儿说,我原也没想到他真来了。可赵壑与北戎一族影响可见一斑……自他来了,哈乞萨便是心神恍惚,总觉得太师一端不牢靠;而蒙托尔更是对你百般示好,恨不能把你捧上天上去……这便是赵壑与太师的手段了,让他们各自觉着胜券在握,却也变数颇多。王爷您想,若您是北戎大王,会如何?”
齐瑞儒这便如醍醐灌顶顿时愣住:“好家伙,原来……一开始便不是为了甚麽狗屁不通的大王子还是二王子继位,便是冲着老家伙来的!”
王弗居这就笑了:“王爷说的是呢……”
齐瑞儒这便忍不住打个抖。感慨这赵壑分明是与太师势同水火,然于朝政一事却是公私分明,为着西北安宁,不惜与太师共谋。他自然是晓得太师别有居心,故此先叫父皇晓得这事儿,摆明了要在西北用兵,却又不能大张旗鼓。而秘折一事婉转告之太师,便是不认同他赵壑,也要卖皇上三分薄面。太师自然不能如何,只得默许了这个点子。皇上看明白这一点儿,才将王弗居交给赵壑要他发落,而赵壑这便心领神会立时寻个因由将王弗居又给了哈乞萨……如此绵延不绝,便是有了茬子立时补回,当真是因势利导,三人智谋之较可见一斑。然太师又怎会心甘情愿,故此王弗居到了哈乞萨身边,他定有自个儿打算。若是赵壑之计不成,便可趁机进言,将之置诸死地!
齐瑞儒忍不住打个抖,如今方想明白为何三叔在病中尚要他出使,甚至悄悄出宫随了他来。原先以为他是担心自个儿,心中还窃喜。如今再想,分明是他不放心太师与王弗居,更担心此计不成反倒叫北戎有了可趁之机。三叔三叔,你心里想的还是这囧朝江山,想的还是父皇能安稳高卧,你心头便当真一点儿都没有我麽?枉费我如此敬重你,你却连实话也不肯说……罢了罢了,你连自个儿都狠得下心来,又怎会在意旁人呢?
齐瑞儒这就无声苦笑,王弗居见他这个模样,当他还是不懂,这便着急。却又不能明言,只得轻道:“王爷莫要着急,上次送赵大人离去的那个我识得他,便是叫做穆萨江的千户长。他亦是王太师的亲信,在北戎埋伏多年……”
“你说甚麽?”齐瑞儒这就瞪大眼睛,“穆萨江?”
王弗居便有些惊异的望着他:“王爷,认识他?”
齐瑞儒这就急得差点儿跳起来:“你可晓得,当年便是这个穆萨江杀了三叔的父亲!”
王弗居一愣,齐瑞儒连连跺脚:“穆萨江当年是姑父手下一名降将,姑父为人谨慎小心,对他多有提防……估摸着便是如此才叫他投降王太师一边儿吧……”这就摇头,“姑父战死时,就是他投敌,引兵围住姑父所在……事后先帝斩杀他在京妻子奴仆一百余人……”这就苦笑,“好吧,如此真是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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