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乱 作者:lyrelion(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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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壑只管轻笑:“便也没法子,我现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哈乞萨只听着他声儿渐渐小了,心知他便是硬撑着的,纵是之前服了甚麽药,穆萨江顶也是严刑拷打过的。就他那文弱的样子,如何受得住?这便一咬牙要往下冲。
北戎王立在乱军之中大喝一声:“慌甚麽?!再有不尊号令私逃者,杀无赦!”
周围之兵便也渐渐定了,只哈乞萨与齐瑞儒之部也靠拢聚一处,双方互成犄角之势。静下来,那引线燃烧之声便愈加明显。北戎王面上冷笑,赵壑虽是面色苍白却也气定神闲。众人也只得听天由命一般听着那烧灼之声……
只听刺啦一声,便又不少人大喊一声扑倒在地上,口中喃喃念着各式神佛,更有胆小的吓得尿了裤子。齐瑞儒亦是心中一惊,哈乞萨用力一推赵壑手臂夹紧赵壑的腰,菽华道长却是面色如常,浮尘一挥:“痴儿,痴儿——”
却是不曾闻得哪里有响动,众人便都愣了,好一阵子不可回神。小心翼翼四下张望,不见何处炸了,也不见有人缺胳膊少腿的,这就面面相觑愣了。北戎王昂首哈哈大笑道:“赵壑小儿!你以为本王是傻子麽?你来过这祭台,本王会不检查一番?”
蒙托尔惊魂甫定,连滚带爬的拉住北戎王的裤腿:“难怪父王叫祭典之前先查看祭台……”
北戎王笑道:“亲兵们早就把你预先埋伏的那些东西都找出来了,你自己看看吧。”这就一挥手,一种亲兵推了数车火药等物出来。
赵壑笑眯眯看着道:“哎呀呀,这个真不容易。绥靖王手下的兵士果是不一般,便是生病了还能完成如此计划。”
北戎王冷哼一声:“可不是?我的勇士们足足花了一个晚上才找出来呢!”
赵壑哦了一声,齐瑞儒这就皱眉,哈乞萨亦道:“真是天亡我也……”
“谁说的?”赵壑便一笑,“可别忘了奇兵。”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一般剧烈摇晃起来。飞土流石四散倾泻,人人站立不稳纷纷倒地。耳中隆隆之声直震得脑中昏聩,不辨东南西北。
好一阵子方歇了,齐瑞儒趴在地上定定神,这就拍着身上起身寻人。转头看去,只见哈乞萨身上埋了不少浮土,只露出一只脚来。齐瑞儒心中一动,连滚带爬过去,七手八脚将他刨出来。只见哈乞萨背身对着,翻过身去,但见他将赵壑紧紧搂在怀里压在身下,死死抱着用身子掩住。齐瑞儒心头儿一阵说不出的滋味儿,这就抱起赵壑一边儿拍他脸一边儿连声儿道:“三叔,三叔!”
赵壑已是面如土色,也分不清哪里是泥了,齐瑞儒急得满头是汗,却听哈乞萨叫他手下人唤醒,这就跌跌撞撞过来。一见便也愣了。却又忙的转身指挥士卒行事,先将局势控制下来。菽华道长也跟过来,从袋子里翻出一颗药丸来塞进赵壑嘴里,叹气道:“他便总是这样儿,不把自个儿的命挂在心上……”
齐瑞儒心急如焚,却听一人道:“王爷……”转头看时,差点儿没认出来。
眼前人一身泥土灰尘,面上红了一半,却是皱眉歪斜着行过来,这便上前扶住他:“王弗居?”
可不就是王弗居,只见他血顺着脸颊滴下来,半张脸便都看不清楚了。齐瑞儒这就瞪大眼睛:“你这是……”
“无妨无妨……”王弗居扯着嘴角一笑,“便是赶上了……太师与赵大人定下的用火药之计,便是要他先寻着了赵大人埋伏下的……只是他却忘了,埋了一次便可再埋第二次……”
齐瑞儒并无喜色,心头只一紧:“便是你要杀我三叔,亦是可为。”
王弗居一愣,随即呵呵一笑:“说的是,我竟忘了这茬儿。”
齐瑞儒正要说话,却听见那边儿赵壑咳嗽了一声,似是醒来,这就忙的又转过身去。王弗居叫他一放开,就忍不住伸出手来想拉他,却是差了一点儿,便就愣在那里,只觉得面上的血一滴一滴宛如从心里流出的了。却是身子一晃,苦笑一声。却有人伸出手来扶住他,这便抬头看:“大王子……”
哈乞萨扯了一块衣服料子给他扎在脸上:“伤了哪里?”
王弗居一愣,便笑道:“大王子又何必呢?便是我死了也没甚麽。”
哈乞萨看眼一片狼藉的北戎王所在之地:“死了够多人的,够了……”
话音未落,却听一阵马啸,众人惊魂甫定这就抬头看去,却见一队人马急行而来,将此处团团围住,打头儿之人便是高举“赵”字帅旗的。有清醒的北戎士兵顿时惊呼:“壑三郎来了!”
那队人马只高喊:“赵将军到——”
“真是慢……便也是三年不随我上战场,这都荒疏了。”赵壑靠在齐瑞儒怀里轻道,“不过来了总不不来好……季颀啊,便又是你那仙丹救我了。”
菽华道长看他一眼:“罢了,你我之间早就互欠不晓得多少条命了。”
赵壑一笑,就又咳嗽。
先前的北戎士卒早已无心恋战,再见这阵仗,更是缴械投降。立时场面得到控制,便见囧朝士兵各自分工,清点俘虏,整理辎重,打扫战场。齐瑞儒只看得双目发直,菽华道长微微一笑:“便是赵大人余威尚在之故。”
齐瑞儒忍不住道:“三叔当年……”
哈乞萨冷哼一声:“当年,他可是将俘虏全部斩首,血流成河便不提了,那一带黄沙长草中至今还可见隐隐血迹……”
齐瑞儒顿时愣住,看着怀中赵壑紧闭双目,犹自摇首不敢相信。菽华道长轻道:“不杀又如何?我军粮草亦不足……再者说,杀敌有生力量,便也是自保之举。”
哈乞萨淡淡道:“比起今日只伤百余人,已是轻的了。”
王弗居只觉得口干舌燥,齐瑞儒便是无言。哈乞萨拍拍王弗居肩膀轻道:“好了,你快去找军医看看你的伤。”
王弗居闻言一怔:“大王子……”
哈乞萨苦笑道:“如今这阵势,分明是你与赵壑一行吸引我部所有注意,再悄悄派军行进,大军能到此处,我部定是毫无抵抗之力。我不就是再次被俘?也罢也罢,横竖我哈乞萨只输给赵壑一人就是了!”
王弗居正要说话,菽华道长却笑了:“大王子在说甚麽,分明是二王子蒙托尔借祭天之际暗害北戎大王,幸得我朝绥靖王发觉,这才出兵相助敉平叛乱。纵有阶下囚,也不是大王子。”
哈乞萨这便一愣,却听下头儿来报,已然找到北戎王及蒙托尔尸身,便是粉身碎骨血肉模糊了。哈乞萨不由退了一步,王弗居便上前扶住他:“大王子请小心。”
哈乞萨不由笑了:“可不是,我真该小心了。”
诸位看官,如今形式逆转简直叫人瞠目结舌,究竟是何缘故,这北戎今后何去何从,一众人死的死伤的伤便又如何安顿?咱们下回“穿堂风便如过眼云
镜中花恍似水中月”再说!
第三十五回
诸位看官,上回书说到这好好一场蒙托不达神的祭典叫惊天动地一场火药给炸没了,便是北戎王与蒙托尔都叫炸得血肉模糊,北戎此番便是损失惨重。俗语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大王都死了,这剩下的虾兵蟹将哪里够看?更何况,哈乞萨等人亦是云里雾里便叫人擒了,现在正软禁于王帐内,等候囧朝皇帝发落。
是夜哈乞萨便是辗转反侧不能安睡,心里隐隐又是怒气又是感伤。心道便是以为坚固永存的江山草原就这样儿轻易叫人给攻破了,心里头儿总不会太好受。便是这里头儿自个儿怎麽折的这江山更是糊里糊涂的,眼目下该做甚麽,更是不知。
却听见外头儿有人过来叫看守士兵拦了:“大人请留步。”
那人轻道:“我要进去看看。”
“王大人,季将军下了令,不得令牌不准任何人进去。”
“好大口气,便是你们将军为大还是皇上大?”
“这,自然是皇上大。”
“那你们拥兵自重不成?”那人哼了一声这就径直进来了。
哈乞萨一见来人就笑了:“王大人,现在该这麽叫你了吧。”
来人便是王弗居,此刻已然换过衣裳座汉人打扮,一袭驼色薄衫更衬得他面色白净。只是面上一只眼睛蒙了白布,便放了头发下来遮着。哈乞萨不由道:“你眼睛……”
“大王子还是担心自个儿吧。”王弗居心里一暖,但面上还是淡淡的,只将带来的食盒放在案上。
哈乞萨一顿足:“我便晓得与你们汉人打交道没好处!”
王弗居这就过去打量一眼帐内:“我还当他们怠慢了你,这一看便也没短了甚麽,可大王子为何两日粒米未进呢?”
哈乞萨粗声粗气道:“吃不下!”
王弗居轻轻一笑,将那提盒打开:“那便是厨子们不用心了,请大王子尝尝弗居的手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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