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乱 作者:lyrelion(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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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柯面上更烧,这就叹息:“若是赵大人看见你这个样子,不晓得会说你甚麽?”
张祊这就一顿,随即苦笑道:“他眼睛里哪里有我呢?”说着便当真老实往一边儿椅子上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来叹息。
骆柯亦觉着自个儿过分了些,这就轻声道:“张大人……有的事儿便是不可强求的。”
“真论起来他也不过比我大那麽七八九十岁的,他老把我当小孩子看,我便也懒得说他。横竖有的时候儿事儿要少些。”张祊伸个懒腰看住他,“皇上对赵大人的案子怎麽说?”
“还能怎麽说?六部会审,只怕不是那麽容易应付的。”骆柯摇摇头。
张祊微微皱眉:“这事儿要是皇上没定下来,六部能审出甚麽来?”
“谁晓得?这事儿摆明是个套儿,怪就怪在皇上明知是个套儿却窜进去,这可不是说不出的怪异麽?”骆柯摇摇头,看住张祊道,“张大人,这事儿我也说不准,你还是回去吧。看看张老将军的意思,万事听他的。”
“我爹?”张祊失笑,“他可明哲保身呢。”
“现在这世道,谁不是呢?”骆柯看他一眼,“你也别老往我这儿跑,叫人看去了,好说不好听。”
张祊这便笑呵呵凑过来:“怎麽,骆大人这是生气了?”
骆柯愕然:“啊?”
张祊摸着下巴道:“这满朝文武都当我是个清闲翰林,除了你。”
骆柯咳嗽一声:“张大人错爱了。”
张祊耸耸肩:“原来你也晓得我爱你啊,我还当你一辈子不明白呢。”
骆柯这就窘迫交加,不由连声咳嗽掩饰。张祊笑呵呵道:“你也别慌,横竖看够了赵大人和先帝皇上那些事儿,我是不着急的。我只是不想吓着你。”说着便起身,“我这就回去与父亲商议,只是骆大人,你也别太小心了。有的时候儿……该放手一搏还是要的。”
“放手一搏?”骆柯摇头叹息,“不是我选,更不是谁定,老天自然会定下的,你我不过庸人自扰。”
“好吧。”张祊这就起身行出去,却又回头一笑,“你还是要多吃点儿,别老和赵大人似的,摸起来都不舒服了。”
骆柯这就瞪起眼来要吼他,张祊早笑着出门去了。
骆柯坐回椅子上才觉着双颊火烫,不由往边上镜子里一瞅,只见得一张脸宛如熟透了。这便又羞又气,连声叹气。
不由想着方才这人,人人眼中他都是文武双全的状元郎,人人都晓得他是仗义疏财有古人之风,可谁晓得他却也有此等不羁之时。怪就怪在他顶着两张脸皮还可游刃有余嬉笑无度,便也是冤孽。想自个儿战场厮杀千军万马甚麽阵仗没见过,却在这个毛头小子面前手忙脚轮。说甚麽爱甚的,当真是笑话。他虽不是那般排斥,可……终究两人皆是男子,这有甚麽好的呢?便是见过赵大人的事儿……虽也不是亲见,可想想这些年赵大人与皇上这些事儿,还不够后背一股子的发凉麽?况且自个儿极是敬重张老将军,怎能做这事儿……更何况,自个儿还年长于张祊,这不是没道理的事儿麽?
骆柯这就摇头一笑,心道必是张祊年少,又极是崇敬赵壑,方才有样学样吧……这就放下这头儿,细细寻思了皇上要的东西,谨慎万分的拟了折子,又看了一遍方才呈表。心里却道,赵大人,此番便不是皇上的意思,端看你怎生应对了。
诸位看官端的是难言是非善恶,究竟这事儿怎生办了,赵壑当如何,齐瑞儒又会怎样,究竟这一堆的事儿是不是王太师所为,咱们下回“青草长长人惆怅
曲意逢迎心在汉”再说!
第四十二回
诗曰: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诸位看官,咱们一回子说了好几日京城诸繁事态,便是今日转到那草原一观。想齐瑞儒叫蒙托尔抓了,虽说整日里好吃好喝待着,可是形同软禁,只把这王爷憋屈得如笼中燕雀,恨不能立时杀出去砍个痛快。
可这蒙托尔也非等闲之辈,关了齐瑞儒便是几日不见,除却每日锦衣玉食,既不叫个人来与他说话,自个儿更是不见他。看官们都晓得这时节蒙托尔正等着囧朝的回文,可齐瑞儒并不知,心内只道此事必然父皇已知,也猜着蒙托尔必是以之为条件,交换父皇一些甚麽。且三叔赵壑押解回京更是音信全无,怎不叫他急得寝食难安。这十数日便如困在牢中一般,叫他无法静心凝神。且又无法与外头儿有所联络,更是不知事态如何了。
只齐瑞儒有一点儿想得明白,便是无论如何这人不能死了去。一者死了便是白白便宜了齐瑞暮,也叫三叔苦心经营付之东流。况且还不知这事儿究竟是怎麽来的,好歹死也要死的明白不是?故此凡是送来的美食他便吃,华服也就穿,丝毫不觉有异。
这日用过晚饭,齐瑞儒歪在帐内看着外头儿草长深绿,心道连这苦寒之地都是夏日悠长了,京中也该夏末了。不想这个夏天,竟是如此糊里糊涂的。分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怎的会一瞬就变了天呢?便又惆怅,看着外头儿默默不语。
却有人一掀帘子进来了,齐瑞儒心道是送茶水点心的,便也没回头懒洋洋道:“放下吧。”
那人却笑了:“哎呀,怎麽几日不见王爷竟是瘦了呢?难道是我们北戎的食物不合王爷口味麽?怎麽不告诉我,我好打他们一顿给你出气!”
齐瑞儒转过头去一眯眼睛:“这可真是稀客,我还当是二王子你日夜操劳浑然忘了我呢。”
来人笑呵呵的可不就是蒙托尔,只见他面脸容光焕发,便像是得了天大的便宜似的。这就上前亲自捧了一碗酒道:“来来来,这几日怠慢了王爷,这就请罪吧。”
齐瑞儒接过来却不喝,冷冷笑道:“怎麽,便是想通透了,要一碗酒毒杀了我?”
蒙托尔闻言一笑,自个儿倒了一碗先干为敬,擦擦嘴道:“王爷啊,我可是把这些事儿都一五一十告诉你们皇帝了。我原说,两国交战并无益处,这就想请他老人家为着百姓族民考虑,这仗便就停了吧。”
齐瑞儒端着酒:“不是早停了麽?你这麽说分明是强词夺理,好似这仗都是我们挑起来一般。”
蒙托尔懒懒一笑:“王爷有所不知啊……便是如何互文,亦不过是纸上写的死物,真要打起来了,多的是借口。譬如这回吧,你们一行来我族境,我父王这便去了,连蒙托不达神祭也毁了,这够开战的了吧?”
齐瑞儒哼了一声:“如此说,便是要那我祭旗的了?”
蒙托尔哈哈一笑:“王爷啊,你怎麽老想着打呢?我都不打了,你还想?”
齐瑞儒这就皱眉:“那你想怎样?”
“实话告诉王爷,我便是写了封信给你们皇帝,想请他看在两国长利的份儿上,这仗就不打了。只是为着互信互利,我已将我大哥送去了京城,而您……我的好王爷,便请留在北戎好好做客。”
齐瑞儒一皱眉:“说得好听,甚麽做客,分明是质子!”
“哦,是叫质子麽?”蒙托尔眨眨眼睛笑了,“我可当真是想把王爷当贵客款待的。”
齐瑞儒一把将酒碗摔在地上:“要我和你共处,休想!”
“你是怕我折辱你麽?”蒙托尔却也不恼,只是静静望着他,“王爷,你便是耐心些听我说完……我方才不是说修书与囧朝皇帝麽?你猜,你父皇说甚麽?”
齐瑞儒皱眉不言,蒙托尔一耸肩:“你们皇帝没说甚麽,反而告诉我,他册立了储君,新太子便要行继位大典了,还请我去看呢。”
齐瑞儒宛如一记重锤砸在心窝上:“你说甚麽?!”
蒙托尔看着他的脸:“想必以王爷如此聪明的脑袋,也该想得到是谁当了太子吧?”
齐瑞儒这就退了一步,腿顶在椅子上方才顿住,这就顺势跌坐下去,不觉伸手捂住脸。蒙托尔慢慢行过去,伸手搭在他肩头:“王爷,你心里不痛快,我也能明白。只是生气归生气,你父皇这般无情无义,我倒是替你鸣不平呢。”
齐瑞儒抬头看着他:“此事当真?”
蒙托尔耸肩一笑:“骗你有何好处?说到底,我才是真失望呢。”
齐瑞儒捂住脸道:“那我三叔呢?”
“没听说。”蒙托尔耸耸肩,这倒也是实情。想皇上只说审,可没说能对赵壑用刑。况且赵壑何等身份,便是不好下手,且又留在天牢,没皇上命令更不能随意提审。又赶上蒙托尔来书一事儿叫人忙乱,接着便是太子册封大典,谁会有这心思管这事儿呢?
齐瑞儒心头又苦又涩,嘴角一抽道:“蒙托尔,便是杀了我,我做鬼也谢你。”
蒙托尔摇头叹气,过去伸手搭在他肩膀上:“王爷,我说句真心话。你才该当皇上,那个甚麽太子的我便是不服气的。况且这麽一来,我大哥此去也是凶多吉少……”
“你大哥可是你亲手送他去死的,现在又猫哭耗子了?”齐瑞儒忍不住口出恶言。
好个蒙托尔,却是不恼不怒,只管正色道:“我只能说,没想到你们皇上这般狠心罢了。我今日起便当这大哥是死了的,害死他的便是囧朝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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