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散王爷的宠妻+番外 作者:北方烤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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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征紧紧抱着他,一点一点把他掌握在自己的庇佑之下。
他不知道胡彦和老管家的感情到底多深,他甚至觉得,就算这时候胡尚死了,胡彦可能都不会如此伤心。
丁甬抱着药箱赶到,胡彦抓扯着他求他再救救老管家。
元征不知道胡彦哪来这么大力气,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人拉开。
现在不是炎日,尸体不会短日子里发腐,但保不齐受了这样病毒的人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丁甬用特制的药封了老管家的七窍,又往那已经烂掉的疮口上撒了药粉。
这才从袖子里掏出白帕子来,缓缓地盖在老管家的脸上,索姓,他是闭了目归西的。
胡彦被摁在元征怀里,站在外面的桃树下。
上面的花叶全都掉光了,乌秃秃的枝干大大的支开,像柄硕大的油纸伞,最粗的茎干几乎碰到元征的发髻。
胡彦扑在元征的怀里止不住的哭,看不到脸,只一双肩膀抖的厉害。
元征的下颚紧绷,一只手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轻轻拍着胡彦的背。
丁甬擦了擦眼角,喊来元征身边的随从让他通知胡家的下人准备些柴火。
胡尚派下人在胡家塘的小河畔搭了火葬台。
老管家一身干净的寿衣被抬到了用柴火搭成的台子上,一旁的随从手里拿着裹了油布的火把。
胡彦终于接受了老管家已经“离开”,却没想到他老人家死了都不能入土为安。
土葬尚且能留遗体三日,火葬却是要把人烧成一把灰。
“真的不能放棺材里入葬吗?” 胡彦泪眼婆娑回头看着元征。
元征轻拍他的肩膀,“不能,你总不想,管家躺在冰冷的底下受虫蝎叮咬?”
胡彦没有在说话,良久,他看着随从举起了手中已经燃着的忽把,对着那高高架起的柴火堆。
干燥的柴火很快在四周燃烧起来,火势旺盛,赤色焰火已经团团包裹住老管家瘦弱的躯体,那火舌燎的厉害,纵使胡彦离的几丈外,眼眶子都被熏红了。
即将入冬的小河岸,噼里啪啦的着着一堆火,周围一片寂静。
灰蒙蒙的色彩由胡彦等人的点缀,白衣胜雪,和那燃烧起来的火堆扎的人眼疼。
胡彦就这么看着火苗挨到老管家的寿衣,随即,眼前便成了一片漆黑。
元征从他身后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半搂着胡彦往后走。
胡彦挣扎万分,他害怕看到老管家被一把火一把火烧没,可是又不想离开。
双手想要扒开元征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掌,元征的身上依旧带着微微的松木香。
“唔……” 胡彦的力气没有元征的力气大,他挣脱不开元征的手,人已经被元征拽着往后走好几步了。
元征感受到自己的手掌和胡彦的眼睛之间的湿意,他真的不愿再看到胡彦伤心了。
远处的火葬台已经烧的盛大,滚滚白烟徐徐上升在宽阔的空中。
丁甬一行人垂着头,几个小大夫受不的这样的刺激,掩面垂泣。
元征撒开了捂在胡彦眼睛上的手,却用胳膊箍着胡彦。
胡彦这两天眼睛都比平常肿,他就这么呆呆的站在离小河岸很远的地方,沉默地看着火葬台处。
大片的白烟已经散去,剩下一缕一缕的清烟旋绕在河岸,柴火堆已经没有了,管家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一堆废墟昭示着方才发生了什么。
眼前又开始变得一片朦胧,看到的景象也变得越来越暗,胡彦的双耳渐渐听不到其他的东西。
元征惊愕地搂着晕厥过去的胡彦,心里又慌又躁,“过寒?过寒!” 胡彦不睁眼,没有人应他的话。
☆、到底怎么回事!
丁甬让学生收拾剩下的东西,连忙驾了马车带元征他们先回去,胡彦毫无波澜地晕过去,他心里隐约有些担忧。
元征坐在狭小的马车里搂着软若无骨的胡彦,禁不住的朝外头喊,“再快点!”
丁甬连忙抽了鞭子,挂了红缨穗的马跑快了些。
下了马车,元征横抱着胡彦径直回了厢房。
胡尚等人本欲围过去,元征只冷冷地瞧了他一眼,觉得胡尚甚是聒噪,转身不客气的把人赶了回去。
胡彦整个人陷在被子里,胡家不比王府,即使铺了锦被,元征依旧觉得会冻着他的娇妻,殊忘了胡彦从小便是在这长大的。
丁甬先用手探了探胡彦的额头,并没有发烧的状况,又号了脉,心里的不安才放下。
“王爷,王妃应当是这几日舟车劳顿,情绪起伏太大所致,还是好好歇息为好。”
元征紧锁的眉头听见丁甬这样说也没有展开,只让丁甬出去,顺便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白粥送过来。
丁甬出去关上了门,交代了后厨之后又去寻自己的学生们,他们还要从河边带来新的水质样本。
胡彦睡了约摸两个时辰才醒过来,朦胧睁开眼,便看到元征单手杵着额头,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他看,黑眸一动不动。
他身上使不出什么力气,腰离床铺抬起来不到一半便脱力的躺回去。
元征伸手,拇指摁着他的脸颊,一根细长的食指拂在他的侧脸上,细细的薄茧在滑嫩的脸上摩挲着。
勾的胡彦脸痒痒心也痒痒,像是一根羽毛挠在脚心,但是他笑不出来。
元征的双眸依旧不动,他盯着胡彦一张笑不像笑,哭不像哭的愁苦脸,沉沉地开口,“你太累了,多休息。”
胡彦后知后觉自己在小河边晕了过去,“管家,走了?”
胡彦的声音小小的,却足够让元征听见,理解他的意思。
“走了,在天上看着你呢。”
胡彦不信他的说法,如果老管家上天了,那他娘是不是也在天上看着他呢?
元征端过一旁的瓷碗,熬的粘稠的白粥已经晾了大半个时辰,应该不烫了。
他扶着胡彦坐起来,枕头垫在胡彦的身后,两手喂胡彦喝粥。
胡彦看到那没有滋味的白粥抵制的很,他紧皱眉毛,双手把瓷碗往自己胸外推,“不好吃。”
“丁甬说了,你必须吃。” 元征扯谎扯的面不改色,挖了一勺粥便要往胡彦嘴里塞。
胡彦听了这是大夫的建议,只好张嘴。
元征一大勺子白粥全部送进了他的嘴里,一些白粥险些从他嘴角流出来。
也不知道后厨怎么给他准备了这么大的碗,胡彦喝了几大勺就实在喝不下去了,他都习惯在王府用小碗喝粥了。
元征才不会管这么多,又一大勺子送进去,胡彦捂着嘴低呼了一声,他连忙放下勺子紧张闻到:“怎么?”
胡彦捂着嘴朝他皱眉,“唔,烫!”
元征低头又拿勺子搅了搅底下的粥,这粥熬了没多久,怎的还烫嘴。
胡彦捂着嘴看着元征苦大仇深的样子偷笑,被元征一抬头就发现了。
“好啊,你还敢骗我了是不是……” 看来软的不行,只能用硬的了,元征丢了勺子,直接用碗喂胡彦。
胡彦在心里一会儿骂元征没有良心,一会儿痛恨自己段位不够。
然而,状况却没有因此好转,第二天一大早,还在元征怀抱里的胡彦便开始说胡话。
元征睡醒了,看着还在噩梦中挣扎的胡彦,脸色带着不一样的红,再探探额头,胡彦的心一下子凉到了脚底。
不多时,在门口站岗的随从急忙忙地来敲门,说是从其他县传来了信,那害死人的瘟疫在其他县扩散开了。
元征让随从先去按丁甬的办法给其他县的百姓治病和消毒,又让人喊了丁甬来。
丁大夫一把半老的骨头也经不起这几天的折腾,得到下人找他的消息心间一刻有些上不来气。
胡彦的脸烧的酡红,丁甬看见他的时候便在心里暗自感叹大事不妙。
果然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额头烫的都能做熟汤面了。
元征游走在暴躁的边缘,:拍了拍床沿,“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娇妻躺在床上像是染了病,他的百姓现在不知道因为这个瘟疫死了多少,他却束手无策,这种入赘深渊又不能自救的感觉,让元征感到窒息。
丁甬昨天刚检查了清水河的水样,银针已经测不出毒来。怎的王妃又病倒了。
况且,目前的状况有些失控,他的手心夹着湿厚的虚汗那来势汹汹的瘟疫正以不可计量的速度传播,到底要怎样才能阻止这丧心病狂的瘟疫……
胡彦说了一顿胡话,元征也没能听清他说的什么,这个时候,胡员外也着急了。
他的发妻只给他留下一个儿子,现在胡彦像是也要染了病。
贱妾也活不长了,只剩下两个在外不知道怎么样的胡秀兄妹,急得他坐立不安,却又不敢去胡彦跟前打扰。
下人煎了药很快送过来,元征顾不得这药到底能不能就胡彦的命,端着碗一节就要往胡彦碗里送。
烧糊涂了的胡彦被元征硬灌了半碗苦药,这会嗓子里憋着气不停地咳嗽起来,元征才稍稍等了等他。
哭苦到肝颤的胡彦这才反应过来,他呆呆的看着元征,“我…我染上瘟疫了?” 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胡彦的唇肉都是发抖的。
元征端着药碗的手也有些不稳了,丁甬过来看了看,除了发烧,其他症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也不敢十分地确定。
胡彦瞧他不说话,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猛然的溢出眼眶,他这就要死了吗?
忽地,又意识到后果,打开元征的药碗钻进被子里,头都盖的严严实实的。
盛着苦药汁的瓷碗脱了元征的大手,噼里啪啦摔在地上,碎成好几片大大的瓷片,惨咋着些细小的楞渣,黑苦的药汁顺着缝隙留到青灰的地上。
还未等元征说话,被窝里的胡彦便朝他吼道:“你快出去!我就要死了!”
元征回想起自己刚上战场时,看到木箭射穿敌人的脖子,冒出新鲜的血液在他眼前。
连他稚嫩的脸上都沾了些从那人脖子里迸发出来的血珠,他害怕极了,担心下一刻自己也会被一只突如其来的箭飞快地射穿脖颈。
然而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怕任何与死亡沾边的东西了。
元征回过神看着胡彦,胡彦方才说他自己就要死了,元征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心地攥紧,再恶劣的撕扯。
“不,不,过寒,你说什么呢,别胡说……” 他扑上去,用自己的身子抱住在被窝里大哭的胡彦。
胡彦害怕的很,他怕死,他就是怕死,老管家没了,他也要没了。
染上病之后身体会长满疙瘩,慢慢地,那恶心的疙瘩会变成满目疮痍,他怕自己变成那样。
元征曾经说他受了上天的垂爱才长得如此好看的,他见不得自己变成一个浑身烂肉的废人,元征更不能看见那样的他。
“唔……” 胡彦在被窝里乱蹬,他不要元征碰他,“这个病会传染的,元征,你快走吧…”脸底下的床铺已经被他哭湿了,身上的元征纹丝不动,像一块大石头,压在他身上,疼在他心里。
“不会的,丁甬给你看过了,” 元征的脸冷到了极致,声音也是他最能够压制住的冷静,这话,仿佛是说给他自己听、自己信的,“你只是疲劳过度,并没有得病,过寒……”
胡彦连后脑勺都给他看,只是一味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腿蹬不懂了,胳膊被元征桎梏着。
他闷在被子里,不给自己一点见光的机会,“我什么时候死啊?” 柔软的床褥被胡彦哭的能拧出水来,他近乎绝望地和元征隔着一层厚厚的被子,从被子里发出来的声音沉闷不已,像是被人掐住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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