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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莲 作者:闲人容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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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恩怨情仇

  自打得到消息,每日清早开张之前,傍晚打烊之后,白麟都要跑一趟农产集市。状似采买,实则从南北往来商贩口里打听消息。
  挑着水灵蔬菜,背着满筐瓜果的农家大婶,见这锦衣小哥俊俏又面善,问这又问那,拉着他天南海北的闲聊。什么王老拐家被冲走了只土狗,还给它搭了个衣冠冢;什么李大爷的小孙子正在河里游水乘凉,一浪打来,再不见人影;什么刘老汉家才插下的秧苗,转眼就冲的一根不剩,婆子哭了一整宿,眼睛都瞎了。
  各式各样凄凄惨惨稀奇古怪的故事听了一箩筐,却一星半点关于镖师的消息都无。
  一颗心悬着放不下,日日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暗沉天际,一夜夜睁眼到天明。白日里还得扮作坚强,不厌其烦告诉一府人,没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白麟不知不觉成了林府的定心丸,原本大伙就将他当半个主子看待,如今更成了心理依靠。恕不知他心里,也是忧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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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赵容基撞见之时,白麟恰好来又来集市打探。
  白麟没有上次见面时那般神闲意懒,凭空生出股忧国忧民的劲儿来。
  赵容基躲在一边,低头看看身上淡青长衫,还好,不扎眼。又离近了几步,恰恰能听见他说话。
  “大婶,不知近日可有镖师往北边去了?”
  摆摊卖杂货的大婶,一身破旧衣裳看不出颜色式样,一张口,却是源州口音:“小伙子哟,年岁不好,龙王降罪嘞,除了不要命的,谁还敢往北边儿去?啥也别说,卖完这些物件儿,俺也该回家抱孙子去了。”
  白麟一笑,也换上源州话:“听口音,婶子可是俺老乡?”
  大婶眼睛一亮,顿生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之感:“哟,想不到小伙子也从源州来。”
  白麟点头:“俺哥是镖行里头的,前两天刚好出镖,家里人着急,叫俺来打听打听。”
  大婶摇头道:“俺倒没听说有镖师被冲走的事儿。啥镖行的?”
  “京里泓威镖行,婶子听过没?”
  大婶一乐:“咋没听过,俺家二儿媳妇还被他们镖师救过一命呢。那镖师叫陈什么……咳,人老了脑子不好使了。”
  “陈常臻,对不?”
  老人家连连点头:“就是的就是的。”竖着大拇指夸了好一阵,说他二儿子在源州做小生意,生活艰难,居无定所,跟商队出远门,还得拉扯上妻儿。妻子走到半路差点儿被商队头子给强了,多亏半道路过的陈镖师相救,才没酿出祸事。
  说完了二儿子,又说开大儿子。说他也跟商队出远门,去了碧石寨,结果那儿日子太好,死活不愿意回来。等俩儿子都生了儿子,互通书信一对比,好么,大孙子吃的是白面馒头,穿的是锦衣小袄,小孙子啃的是玉米窝窝头,衣裳干脆是麻布袋改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得远呐。
  白麟听人夸赞故国,心中不免自豪,又不好表现出来,蹲下身子,和和气气继续问:“俺有一年多没回家了,还有啥新鲜事没?”
  大婶想了想:“俺大儿子说,碧石寨正招小兵呢,他也想试和试和。不知道是要和西边儿打仗还是跟东边儿打仗。”
  “这……俺也不知了。”
  大婶叹了口气:“打哪边儿不都得死人?小伙子啊,你找着你哥,也赶快回家吧,把爹娘接到安全地方住住。能去碧石寨最好,我看啊,这年头,最太平安省的地界也就那儿了。”
  赵容基正装作寻常百姓,流连于古玩摊,手里捏着一个仿古做旧的琉璃盏,听小贩满脸堆笑,得意洋洋忽悠,说这琉璃盏是他们家镇宅之宝,传了几世几代,万金不抵,价值□□。
  听那大婶这般诋毁大铭,赵容基冷哼一声,心道,这老太太甚不知好歹,口无遮拦,有愚众如此,谣言不飞传才怪!别让我再见着,否则,十个舌头也不够拔!愤怒之下,虽面不改色,手指却猛收,那琉璃盏禁不住掌中力道,“啪”一声碎了。
  小贩目瞪口呆,惊恐万分,咕咚跪下,拼命磕头:“这位爷这位爷,小的有眼无珠,不知爷是行家,小的罪该万死,这琉璃盏就是个赝品,也就值二钱,村子西头琉璃作坊制的。这位爷别生气,别生气,小的再也不卖假货了,只求爷别报官,小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指着小的养家糊口呢,求爷放过小的,放过小的……”说着说着,眼泪颤颤巍巍就下来了。
  那小贩说的激动,声调也不低。引得越来越多双眼睛瞟过来瞧热闹,想知发生何事。
  赵容基心知不可露面,看也不看小贩一眼,对随从使个眼色,扭头就走。随从掏出银锭,放在摊位上,也跟着去了。
  留下小贩一人,挂着眼泪跪在地上,直勾勾盯着那白花花的一两纹银,愣是觉得眼有点花,腿有点颤。
  姚倌儿白日里去山间赏花,见几棵银桂开的繁茂可人,摘了几朵,去蕊洗净。又想起以前,少主嫌光是花太过甜腻,总要配以清茶,淡去腻味。
  这么想着,又寻了白龙珠来,跟花混在一处,煮水泡开。
  这会子,正就着茶香,半卧软榻,随意翻书。
  赵容基遣了随从小厮,径直登上高阁,掀起珠帘,迈进门去。
  这一迈,两人皆是一怔。
  姚倌儿怔的,是他来了也不喊人知会一声,叫他未曾更衣相迎,失了礼数。
  而赵容基怔的,则是榻上人长发微散,衬着水绿丝垫,恰若溪涧藻荇,摇曳生姿。青衫随意披着,里衣微敞,在满室幽香中,神色慵懒。这般模样,端的是清雅闲适,比平日更多出几分率性自然来。
  微微一笑,上前端起他饮过的青瓷碗,自顾自倒茶喝。
  姚倌儿放下手中书,敛敛衣裳整整头发,趿拉上鞋,准备下地伺候。
  “王……容基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赵容基摆摆手,叫他坐回去,自己也放下杯子,走到卧榻边坐下,放松身子往后一仰,堪堪倒进软垫里,长叹口气。
  姚倌儿瞧他眼圈发黑,柔声道:“可是累着了?好些日子没见,似是清减了些。”
  赵容基侧过脸凝视他,乏得直想阖眼,却又舍不得阖。
  姚倌儿浅浅一笑:“乏了就歇息,想见我何时不能见?”说罢给他头下塞了个软垫,又脱下外衫,盖在他身上。
  赵容基却撑起身,换了个方向,枕在姚倌儿腿上,指尖卷了他一缕长发,轻轻握住,喃喃道:“若是何时都能相见,我便不用这般思念。”
  姚倌儿指尖滑过他上唇,轻声道:“若不能,也无妨。我便在这高阁琴棋书画,等你得闲来赏。”
  “你果真不怨我,不能把你带回府里?”
  “怨你作甚?江南王不辞劳苦,为国运奔波,如此功德,怎能被史官一句好男色抹杀干净?即便你不介怀,我也不答应。与其成为你的负累,还不如相忘于江湖,留个念想的好。
  “更何况,我一个阉人,又是男妓,怎能与一品诰命夫人共居一府?说出去,别人会道姚倌儿以色侍君,红颜祸水,甚是不知好歹,不识轻重。你可望我成为他人口中笑柄?”
  赵容基眉间一跳:“莫要再说什么阉人不阉人的。何苦这样贬低自己?”
  姚倌儿一笑,轻轻摇头。
  赵容基抬手抚上他的脸,幽幽叹道:“你总看的这般透彻,有如参破红尘,倒显得我糊涂浅薄了。”
  姚倌儿道:“这话可就真说的糊涂了。怎生拿你跟我比?当真没大没小,没高没低。论年岁,论辈分,论身份,都不该。”顺手在他腰里捏一把,痒得赵容基直笑。
  笑完了,却道:“年岁大,辈分高,也不见得就见识广。”
  “哦?怎么说?”
  赵容基一哼:“刚巧碰见个老人家,口口声声将碧石寨比作瑶池天国,视大铭如无物,晦气的很。”
  姚倌儿微愣,昔日故土之种种,油然浮上心头。且不论它当真就人杰地灵高大铭一尺,那里有他的恩怨,他的记忆,心中分量,自是高出一截。
  当然,话得顺着王爷说不是?
  “话不能这么说。强摘的花不香,强扭的瓜不甜。谁是谁非,不过见仁见智。何必当真?信的人自信之,不信的自弃之。”
  赵容基看他一副要高谈阔论的样子,便道:“清然有何高见?”
  “古人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阻之障之则溃如壅川,当加以引导,宣之使言。当今圣上于民言,倒是不阻不障,却任由其泛滥,不做治理。治国如修身,民之心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行善而备败。百姓看得出起色,定不会再滥议。”
  赵容基拍拍他的脸,笑道:“说的轻巧,你可知为政者艰,施政者难?我跟我皇兄一为一施,还不是焦头烂额,防不胜防?要果真动动嘴皮子,讲讲大道理就解决问题,我何苦弃逍遥日子不要,来趟这浑水?”
  姚倌儿堪堪一笑:“清然卖弄了,王爷莫取笑。”
  赵容基一叹:“孔孟仁德之道,太过空泛,可为辅而不可为主。治国平天下,更多还是靠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能出淤泥而不染,靠真本事上位的,当真不多。”
  姚倌儿轻揉他额角,不再言语。
  过了好久,赵容基才闭着眼睛,叹息般道:“清然……我要走一步险棋。成功与否,全看天命。要安排布置的事太多,怕是……许久不能见你了。”
  姚倌儿手下一滞,微微担忧:“这棋……有多险?可会伤及性命?”
  “如若失败,则身败名裂,满盘皆输,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姚倌儿皱紧了眉,却知不该阻拦。王爷有王爷的命,姚倌儿有姚倌儿的路。
  赵容基琢磨一阵,忽一笑,道:“告诉你也无妨,这高阁可揽星月,不怕隔墙有耳。”
  说罢起身下地,在房中负手踱步:“皇兄之意,是从各王侯府中择良才立储。虽只是权宜之计,但鉴于皇亲国戚向来以血脉为重,此计倒也无可厚非。古往今来,不乏先例。这么一来,为了这君位,各王府必使出浑身解数,争得头破血流。其中举足轻重的一计,便是拉拢朝中权臣,以换得皇帝面前几句美言。如足够幸运,得周广为靠山,岂不是前途无量,只待平步青云?”
  顿了一顿,又道:“昔日郑偲远正直果敢,却稍显势弱,被周广占了上风。皇兄心里,对郑偲远又敬又悔,又惜又愧。他不可言明,但确有扶植郑偲远余党的意思。皇兄勇气尚欠,我只好横插一脚,推波助澜。要抓住周广一党的把柄,还要找到合适的候选,着实大费周折。”
  姚倌儿坐到桌边来,换上普洱茶,又配了一匙菊花。听他似倾诉,又似仅仅想自己理清头绪: “近些日子,可是忙于这二事?” 
  “可不是?把柄找着一些,候选似也寻了来。”
  姚倌儿一抬眼:“如此看来,进展倒颇顺利。”
  赵容基回身一笑,眼中惫色一扫而光:“算是吧。”上前两步,一撩前襟,坐在他身畔,看他冲茶、刮沫、淋罐、烫杯,一气呵成,优雅娴熟。
  “你可知,我寻着的这储君备选,乃是何人?正巧,你曾见过的。”
  姚倌儿倒是一奇:“若不是来白柳堂寻欢作乐,我如何识得?既是王府中人,必定龙翰凤雏,除却容基你,我还从未见过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大人物。”
  赵容基轻笑,宠溺地捏捏他的脸,又有如胜券在握一般,眼里精光尽现:“就是那日你问我的,陈常臻一行人中,那位穿蓝衣的少年。姓白名麟。”
  姚倌儿正沏茶沏的怡然自乐,冷不丁听见这一句,心中巨震,呼吸滞了一刹,手中若琛瓯“啪啦”掉进茶盘里。开水飞溅,烫了指尖。而他却丝毫没注意到似的,怔怔盯着赵容基:“怎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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