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求吃回头草! 作者:兔之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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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廉友直巡检江南庠序,兼督科考,一去经年,楚山公主耐不住寂寞与人私通,风闻说还生了个孩子,爱若珍宝。直到廉友直回京述职前,皇帝陛下实在受不了皇室的脸面被楚山公主当脚踏踩,暗中命人做了手脚才让那奸夫和私生子暴毙身亡。这只是传说,未见实证,不几年楚山公主病逝,廉驸马未曾续娶,被皇帝陛下支去了百越以南抚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就逐渐被新的故事取代了。
廉顺在李久心里的地位有点特殊。每个人在思春的年纪都免不了会遇见这么一个人:未必有多貌美,未必有多少才华,但一定是举手投足都牵动情思,引人遐想。只是一般男子遇见的是女子,李久遇到的却是同性别的男子。廉顺对李久而言未必就到了这份上,可惜天意弄人,偏偏温余容是在廉顺和李久置气时出现的。
得知廉友直父子回京,李久心下一沉一激:他爹原来在这里等着。是啊他爹就在温皇后这歪脖树上吊死了,当然知道龙阳之好是拧不过来的,但是这癖好拧不过来,喜欢的人还不能换一个?毕竟他爹从来就不是因为温余容是个男子而反对他们,只是因为不待见温余容的出身罢了!这位和李久传过一些风风雨雨的廉公子,不正是送上门的对策?
清明前递上去的婚书还被压着,李久原本做的打算只能后延,这都算了,廉顺才是那个最大的变数。李久于是夹着尾巴小心翼翼跟前跟后了好多天,唯恐温余容得了消息又起波澜。幸而温余容这两个月来都忙着炕鸡仔鸭仔,没时间顾别的,多少给了李久一些准备的时间。
然则李久能准备什么呢?他甚至不敢和温余容开口说这件事情,廉友直父子回京后并没有上门拜访,此时此刻他躲着那父子两人还来不及,又岂有主动寻事的道理?不过是找人盯紧了廉家父子两个,以免被打个措手不及而已。
李久从没想过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为它总在你没有准备的时候给你狠狠的一击。
作者有话要说:
猜,这个奸夫是谁
第62章 李久的故人重逢
坦白地说,温余容对廉顺的登门早有准备。
相较于李久的目瞪口呆和手足无措,以正常的态度将廉顺迎入客厅的温余容,简直平静得出奇。
廉顺到访前,温余容正在和李久说温煦武的事情。
自从温宋两家有了默契后,温煦武和宋秀弈的书信往来多了一些。温余容仔细考虑过,温煦武和宋秀弈年纪都不大,多少有些年轻气盛,与其等到婚后再磨合,倒不如现在先透透底,也省了日后的麻烦。显然宋老相公也有同样的想法。于是一个月三四封信,就成了双方家庭都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情,宋家小舅舅偶尔还客串一把信使,连学宫的教授讲习都有点乐见其成的意味。温煦武对宋秀弈最初只是欣赏,书信往来这半年才有些交心的意思,很是顺了温余容的想法。
“这俩小鬼头,毛还没长齐,搁那鸿雁传鲤书的,酸掉我的牙了。”李久嗑着瓜子看温余容整理他舅舅送来的书——那些书里夹杂着秀秀给温煦武的信,酸溜溜地说,“看咱弟弟这哈巴劲儿,你怎么就没他一分热情?”
温余容正忙着手上的活儿,秀秀送了几本淘来的书给温煦武,温余容将书摞整齐,拿油纸包上捆紧,给密封的信加上一层漂亮的花草纸外壳,放进鱼形的木匣锁好,托给一旁的侍从西风,客客气气地请他将书和信送到温煦武那里。做完这一切,温余容头也没抬,只写了一行书拈起来给李久看:“你舅舅倒是十分绝情,你是否也像他一分?”
李久扭过头去假装没看见,捶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这夏天雨大得很怎么还这么多尘土咳咳咳咳……”
温余容弯了弯唇角,没有穷追不舍。
这时候前面人传话说,廉驸马之子大廉公子造访。
温余容别有深意地看李久一眼,李久顿时腿软,忙抓着一把旁边的茶几稳住身体,吼道:“就说我们不在,不待客——”
温余容摇摇头:“请廉公子去客厅。”
李久跳起来,右手五指并拢指天:“容容我先和你发个誓,我对你——”
温余容再度打断他,按住他的胳膊让他坐稳:“不必。你能容忍我的过去,我怎能不相信你?放心,廉公子是个好人,他前来一定有事。我去接待他,你不要跟过来,也不要打听什么。”
温余容表态到这程度,李久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巴巴地在后面正房里一圈一圈地转。他也不敢让人偷听或者偷看,前面长河、浮白上了茶就被温余容指使走了,只回说看起来很是和睦,不像有冲突的样子,叫李久略微安心了一点儿。
廉顺的年纪较温余容略小一点儿,看起来却比温余容苍老一些。温余容在南边漂泊的日子固然不好过,廉顺随父亲驻守南疆未必就比他舒坦。那地儿本多瘴疠,气候极度湿热,廉家父子很不习惯,好几年也没调适好。已是水土不服的情况,他们又要摆平当地土人和汉人关系,又要提防南越侵扰,又要处理一方政务,被磋磨得沧桑也不足为怪。廉顺也将自己收拾得简单干净,生活磨砺得他十分圆滑,同时又留下了他的坚韧,这也许是温余容和他始终无法互相厌恶的缘故之一。
“我很抱歉。”这是廉顺的第一句话。
“?”温余容有些奇怪地挑了挑眉毛。
“我没想到靖王会用那样的方式……让你离开。”
温余容了然地笑一笑。
“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对你做什么。以前我就和靖王没有任何关系,这次回来也不准备再见他。虽然主上有些打算,我爹和我却不一定要听从。”
“然则?”
廉顺肯定地说:“所以你放心地成亲吧。”
温余容闷笑不已,写道:“本就不该介意。到时请公子喝喜酒,公子可不能不来。”
“当然会来。靖王没少坑我,难得有理由正大光明地报复他。”廉顺看出来温余容是真的不在意,心中坦然了许多,他拣恭贺的话说了一会儿,才转到正题上来:“其实今日前来,还有一件事想向你打听。”
“知无不言。”
廉顺的眉毛纠结起来,显得他的心情很杂乱,他不太会遮掩情绪,温余容早有体会。
他说道:“景命九年十一月初九,你从长安城南郊的皆济善堂抱养了你弟弟。”
温余容点头。
“时间是下午。我查过善堂的档案,你弟弟是中午才送到的。”
温余容继续点头。
“来回的路上,你遇见了谁?有没有遇见很有特殊的人?”廉顺非常紧张,温余容是他最后的线索,他对此未抱希望,毕竟是十六年前了。
景命九年,就是十六年前。那一天他去抱养他弟弟,路上还真遇见了许多人。
温余容回忆了一会儿,才写道:“很多人,你问的人,是谁?”
“有没有一队……一队武士,或者家丁经过?”
“有。我印象深刻。毕竟,不是每个侍卫家丁的腰带上都能系上铜龟的。何况他们还特意穿得很寻常。我想他们一定不常在民间走动。”
“你是否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我知道他们出现在那里是为了处理一个婴儿。”温余容写完一条,又写了一条,不过写到一半就涂掉另起,“我真是命大,没有撞上他们。有一个老妇人因为撞见他们做事,被他们杀了。他们要做的事一定不能昭告天下。公子最好不要追究。”
“我不追究。没什么可追究的。”廉顺显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是以他不再问什么,他的眼神涣散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
温余容再次提醒他:“真的不可以穷根究底。”
“我知道,我记住了。”廉顺似乎从温余容的一再提醒里悟出了什么,他真心诚意地向温余容道谢,然后又陷入了回忆中。
温余容斟酌片刻,写道:“皆济善堂西北八里处是那个村子的坟地,包括善堂在内的,所有夭折的孩子都埋在那里。去那里的人很少,所以突然出现的人就会显得格外突兀。”
这已经可以算明示了。廉顺闭上眼,支着胳膊揉捏自己的眉心,纠结的眉头稍微松散一些。温余容露出关切的表情,廉顺睁眼看见了,略微一笑:“你说感情这回事,真的很奇怪,明明互相恋慕,偏要互相伤害。伤过了又后悔。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多半都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黑脸白脸都是脸,莲莲相惜
第63章 又变
廉顺的感叹几乎可以视作废话。至少温余容觉得是废话。晚了就可以不用弥补了?纯属借口!如果后悔的作用仅仅是让自己心情不愉快,那这个人为当初犯下的过错而付出的的代价,未免也太轻了一些。
廉顺还有怨恨:“明明是很相配的人,为什么会错过?为什么要犯下无可挽回的过错?为什么要追悔莫及?”
“靖王和我,并不是相配的人。不过,在恰当的时间里遇见,不配也成了相配。怨侣多如牛毛,到头来能怨谁?我从来不怨什么。遇见的人不相配,就等人变得相配了再遇见。遇见的时间不正确,就换一个正确的日子再遇见。事在人为。与其后悔,不如真真切切地去做能弥补的事情。”
“所以你那时候一定要离开靖王府,就是为了这个?”
“我不离开,一定会被他逼死,那才是真的追悔莫及。人还在眼前,就一定会发生新的矛盾,会有新的错误。不如分开,各自冷静,再图前程。只是我的运气也太糟了些,靖王又太狠了些。”
廉顺揉了揉眼睛,说道:“还是怨我误你。其实靖王和我之间真没什么。只是齐鲁之乱时靖王那样颠沛流离,刚回宫那段日子吃不好睡不安,闻得说当时有个孩子很是照顾他,唯有那位能安抚他。陛下不得已,才叫我代为照顾。早知会误了你,我就不该插手你们的事,都怪我多管闲事。”
温余容对此未有想法,也无甚可论,只顺着他的话写:“你家的事,我这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既然人死如灯灭,就让它随风去吧。你们想得太多,可能会有人不高兴。”毕竟是桩皇室的丑闻啊。
廉顺点点头,心情似乎好了一点儿,说道:“多谢你开解。我不想了,这事儿也轮不到我多想。唉,这几天我可能时常来打扰,陛下有令么,我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抗命,总得做做样子。正巧我瞧着你家收拾不错啊,借我小住几天?”
“你随意。”
“靖王住哪儿?”
“你说呢?”
“把他赶出去。我和你住两天,你再开解开解我,我好原话学会去开解别人。”
“好啊。”温余容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廉顺头一次登门只是小坐片刻而已,又过了两天再来,改了小住。李久被通知要求搬到西厢客房去住时还满脸不可置信,这情节走向,不太对吧……宫里的那位,可真是亲爹啊!专注坑儿子二十四年的!亲爹!
若有人知道他这番埋怨,必然笑掉大牙。这怎么能算坑儿子?当长辈的真坑起晚辈来,坑掉一辈子幸福都是有可能的!
就比如宋小叔叔。
这一天宋小叔叔回到家中,刚刚在书房的老位置坐下,手一搭,就察觉到不对了——左手边的一摞书不见了。
温余容写的分家的字条,就被他随手夹在书里。
宋小叔叔最初并不在意,他的书房不算什么机密的地方,侍女侍从常来收拾,很正常。在书架上找了一圈没看见书,宋小叔叔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午膳前,宋小叔叔问侍从书桌上的书收哪儿去了,侍从说宋大娘子遣人拿着书单子来提走了书,宋小叔叔才有些紧张。
虽然他认为温余容和温煦武分家是理所应当的事,甚至觉得他让温余容和宋秀弈互不牵连是一件很正确的事情,但是他作为宋秀弈的舅舅,插手外甥女夫家的事,逼她未来夫君分家,让自家女孩子知道了总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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