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水镂冰(七罪诀系列一)+番外 作者:十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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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小春就这样长驱直入,那些家丁们也没有上前阻拦。
只是急切的步调却还是在书房门外硬生生的停下了,似乎是要壮胆似的,他吸了好大一口气才低声说:
「主子、段老爷…我是小春。」
「进来。」
被段清云应允之後,小春这才敢推开门走进房里。
但才刚踏进一步,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书屋间四周都点了明亮的烛灯,也比外头冷气飕飕的秋晚温暖许多,只是房间里弥漫的气压很低,低得简直让人觉得无法呼吸。
小春这时倒还宁愿留在屋外了。
「他怎麽样?」
上官净问。
他此刻正坐在书桌前方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离坐在主位的段清云很接近,这两个人的眼睛同时都直勾勾的盯著走进来的小春瞧,瞧得让人全身一紧。
「……我劝了很久,虽然公子好像还是不太安心,不过总算是愿意先睡了。」小春低头回避掉那两道吓人的视线,这才好不容易有力气开口:「这次的事情,是我疏忽了──」
「说疏忽还太轻松了吧。」
段清云笑,那笑却一点温情也没有。
「属咐你看著一个没什麽武功水平的人也做不到,还给追上我们这儿来了。」他那种眼神跟上官净那种清冷不一样,足够让人打从心里寒的发冻,「甚至在那些外人前面漏了底子,你怎会这般失准──没用的东西。」
「……小的愿意接受主子给的任何责罚。」
小春头垂的更低了。
他闵著双唇握紧了拳头,一张可爱的脸皱的死紧,就像砧板上的鱼一样等候主人发落。在今日的事情发生时他就知道不妙,不但没能好好做到主子吩咐的事情,又在乐子齐跟司徒日月面前泄露了自己的底细…虽然最後没在江小楼面前泄露马脚,也是够糟了。
毕竟不管小春武功多麽厉害,他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心理上甚至可说还是个孩子,心思跟考虑都难免不周全、也容易冲动些。
可是这些对眼前的人来说,都不构成失误的理由。
小春早有了被重重责罚的觉悟,所以这下大气也不敢喘的只是站在原地。
但上官净却只淡淡的说:
「这件事我们之後再说,你先去守著他,下去吧。」
「…是!」那双握紧的拳头总算稍稍放松了点。
这话如同特赦令一样,接过命令的小春连忙踩著比来时更快的脚步,像逃命一样的瞬间就消失了踪影。段清云冷望著人离去的方向,无奈的说:
「我提醒了多少次,你对身边的人太心软了。」
「…………」
现在的气氛著实有些诡异。
这两人经过白天这样一闹,如今的立场应该是对立的,可他们现在又如同往日般对应如常。除了空气间沈闷的气压以外,一切好像都很正常。
短时间内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似乎都在揣测对方的意图。
可是还是上官净先开了口:
「现在你打算怎麽做?」
他边问著话边用手轻抚腰间的剑柄,但这并没有夹带威胁的意味,只是上官净在思考时的一个习惯罢了。他正在思考段清云现在正在想些什麽。
晋北王的事情发展至此,势必得跟皇帝报告个明白。
不管是中毒的事情跟江青、穿心手间的关联,甚或是药人,以段清云的立场来说是应该要跟皇上上报的,但段清云现在的态度又似乎有些微妙。虽然白天他已语出警告,现在却又不像是打算跟朝廷联络的样子,让人倍感疑惑。
上官净是个不说阴谋跟算计的人,这点跟段清云是大大不同。
比起两人在这里猜个你死活活,他宁愿直接问个明白。
只是没想到段清云这次倒也很直接了当的回答:
「──就直说了吧!小楼这件事情…我暂时还不打算跟上面提起。」看上官净投射过来询问的眼神,他解释,「虽然按规矩,我是该说的,毕竟那幕後指使之人既然有办法动得了晋北王,怎知他下一个就不会动主意到皇上身上?可是…………」
「?」上官净没有打岔,只是歪头看他。
「我也是很心软的。」
段清云这回说完倒是真的笑了,跟刚刚面对小春时毫无笑意的那种笑不同,略带有一点自嘲的意味,「何况我爹跟世伯都死守这秘密这麽久了,由我来揭穿岂不很不孝?」
这理由听起来像敷衍,却是有其道理的。
段清云当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权责,可是既然连自己的父亲都严守这麽多年,如果可以的话,他是挺想继续装做不知道的……何况先帝不愿说的秘密,真的禀告了对圣上未必有利、还可能有极大坏处,这点上段清云可是非常小心思量。
──到底先帝连对亲生儿子都不打算透露的,是何等大事?
当然,他考量原因里也包含了上官净跟江小楼。
虽然他们之间明摆著只是同僚关系,可相处这麽多年了,段清云也是真心交这两个朋友的。只要事情还可以掩饰,他并不介意为了这两人多费些心思…不过光就不将知道的事情全数报告给皇上这点,自己可真是个不称职的密探呀!想到这里,那嘴角自嘲的笑更浓了。
这些思量段清云没有打算说出口,但上官净却懂了。
他们两人认识这麽久,有些事不需要说出口就能互相理解。
上官净也没有再多问,只是淡淡道:
「谢谢。」
「谢什麽?谢我打算以下犯上?还是谢我要犯欺君之罪呀?」
「……都有。」
上官净冰冷的脸些微放松了,甚至感觉有些笑意。
房里沈闷的气压不知何时消逝无踪,危险的气息已然消失,两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常态。只见段清云用手指轻敲桌面,缓缓开口。
「总之,先不说小楼就是药…」看到上官净又眯起的眼睛,他赶紧改口,「先撇开药人不说,最大的重点还是在要找出谁才是幕後黑手,只要抓住那个人的把柄,所有的麻烦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那你有何打算?」
「……皇上那里我想还不需担心,那人既然一开始选了晋北王而不直接对皇帝下手,必然还是有点顾忌;至於晋北王跟司徒先生现在都已经在段府里了,我想他也不敢轻易下手,以免不小心被我抓住尾巴。」段清云一边思索边说:「既然这样,短时间内最简单快速的突破点就是那些穿心手了,我想这使指者接下来应该会加快搜寻药人的速度,如果我们可以抓住其中一人的话──」
「你想要我去抓穿心手。」
段清云还没说完,上官净就已抓住了话头。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默契。
「可是我们怎知这些凶手下个目标会在哪?」
上官净沉吟问。江青帮助过的人成千成百散落四处,凶手又不只一人,今天出现在兰州、也许明天就在西湖,要抓也不知该先抓哪一个。但段清云倒是已心有定向。
「你知道下个月就是皇太后诞辰了吧?」
「这意思是──?」
「没错,皇太后寿宴,四处的王公贵族、富贵豪门,这段时间必将陆续集结在京城,对急迫在短时间内找到药人的那凶手来说,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当然,对我们也是个大好机会。」段清云敲著桌面的手停下了,「还有,你把小春也带去,现在这情况多一只猎狗也是好的。」
「但晋北王………」
「凶手想要的不是晋北王的命,而且就算真出了什麽意外,一时间我也还挡得住呢,别忘了这里可是广州。」段清云只挥挥手就打断了眼前人未说完的话。
所以上官净也不再多虑,直接的下了结论。
「我懂了,那麽明日一早我就上京。」
***
书房里现在只剩段清云一个人了。
上官净走的跟来时一样,毫不拖泥带水。连声告辞也没有。
他们两人从不来嘘寒问暖、把酒言欢那一套的。往常相处上就是一个下了主意,另一个负责执行,听起来好像有些冷漠,实际上段清云倒觉得这样挺好。能不互相质疑、不说出口就能理解的人,这世上已经不多。
何况能懂他们这样的人原本就更少,所以只有一个也足够开心。
经过了一整天的忙乱跟讯息大量涌入,这下的安静反而像是假的了。段清云百般无聊似的在脑子里整理思绪,一边伸出手慢慢握起了原本放在桌旁的摺扇,倏地就打开了。
那白色扇面摇曳生风,别有一番风情。
段清云就这样轻轻的扇呀扇的,发呆似的盯著墙上紧闭的窗户良久。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你要是再不走出来,我就真的会下杀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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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虽然是过了十二点的发文~小的尽力了啊Q口Q
同性间除了爱情(?),我也很喜欢纯粹的友情表现!
关於本篇接下来几个段落因为都是大方向的转景,可能比较严肃些^^|||
(每次只要是哥哥视点就一整个气压都很低……)
下次可以每篇数数看哥哥到底说了几句话,
有超过100个字我就要偷笑了……(囧
好想要小楼出场呀~他是我的治愈星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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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写了刚好一个月满10W字啦(哈哈哈
当初以为只要12~14W就可以完结的说……(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事orz)
☆、37.
第三十七章
那窗户并没有锁。
随即,一个人就这样大剌剌的直接推窗跃了进来。
他身上白衣虽然素净,柳眉凤眼之间却又带著邪魅气息,只见那人不疾不徐的直接走到段清云面前,态度很是洒脱。
段清云脸色依旧如常,似乎他早已知道来者何人。
但那人就没他这般淡然了。
「你是什麽时候发现的?」
乐子齐对自己的轻功很有信心,更何况这次还用了自己全部的功力,被识破相当不甘心。他忍不住就发问了,却只换来段清云不屑的一撇。
「嗯…就从『下个月是皇太后诞辰』那个时候吧。」
根本就是才刚到就被发现了啊!
乐子齐觉得心底有碎裂声响起,那大概是某种叫做自尊心的东西。
「既然你们一开始就发觉了,为何留到现在才说?」
「这里是我的地盘,上官净自是不会出手。」段清云不知为何还挺有兴致,竟然对乐子齐每问必答,「至於我的话,反正要处置你什麽时候都可以,也不差这点时间,对不?」
说完他还很开心似的,笑得裂开了一口白牙。
活脱脱像是吃掉猎物前、还要逗弄玩耍一番的狐狸。
那表情看了实在让人火大异常,因为除了少了点魅气以外,这笑容跟乐子齐自己平常的笑法几乎没什麽不同…常乐公子这一生中吃鳖的次数也许三根手指都用不著,可他觉得自己每遇上这个人,却是次次吃鳖、憋的够慌的。
说穿了,这两人完全就是同类相斥。
但段清云却倒是见好就收不再消遣他,顺手指了指刚刚上官净坐著的那张椅子。口气竟然还颇有礼的说道:
「既然常乐公子特地来访,还请坐下与段某聊聊如何。」
「我跟你哪有什麽好说的?」乐子齐竖眉,看样子不很愉快。
段清云也不勉强他坐,只是用手撑著下巴好笑的问:
「你在晚上偷摸进来不就是想跟我说些什麽?总不会只是来散步赏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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