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身娇 作者:喜糖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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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着脸坐在那儿翻书的梁检,虚抬一下眼皮,说道:“我没病,最近黄雀也稳定许多。”
“哦,那就好。”胡未迟讪笑,满脸都写着那您就把我当屁放了吧。
“今日找你,是想让我身上的金蝉毒发。”梁检的指尖黏在书页上,要翻不翻。
胡未迟陡然一惊,琢磨了半刻才回道:“殿下是遇到什么事,非得折腾自己?若只是装病,草民这里有药,可装疾病而不伤身体。”
梁检知道他是筛子成精,并未遮掩,直接说道:“太医院高手如云,药物怕是遮掩不过去的。”
胡未迟白眼一翻抱拳说道:“殿下,草民是个大夫,只治病不杀人。”说罢撩袍就要走。
“胡未迟,你给我回来!”梁检合上书册,甩手撂在桌上,满目含怒,“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
胡未迟心火上攻,转身冲到书案前,“殿下您都不要命了,草民还要什么命啊?您知道所中金蝉在何处?在心脉!别说毒发了,这玩意儿稍微压制不住,草民都得给您上半柱香!您怎么不直接跳城门楼呢?还要费这个劲儿。”
胡大夫不但是个三八,嘴还漏,洋洋洒洒喷了一桌子口水。
梁检惊呆了,除了西暖阁里的那位,还没谁敢这么劈头盖脸的骂他,胡未迟他是吃熊胆喝鸡血长大的吗?
“放肆!”梁检这两个字说得相当平静,“我从不寻死腻活,你当我病了这么多年,不懂得如何激发金蝉吗?之所以叫你来,一是此事必须冒险无其他出路,二是知你妥当,信你医术。”
胡未迟面色艰难地看着他,“殿下,金蝉黄雀相互依存渗透,谁都没有万全的把握挑起一个还能压得住,您要是有什么难处,草民可以配药。”
梁检清静从容地重新翻开书册,专心致志地看过去,“你走吧。”
胡未迟被他不声不响地堵了个哑炮,想走又不敢走,虽然知道殿下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但对自己可狠着呢,万一真的引发金蝉,那后果不堪设想。
梁检见他枯站在书案前,抬头轻飘飘地说道:“怎么,还想等晚饭呢?”
胡未迟见他要赶人,忙说道:“殿下,您不为自己想,多少想想远在南疆的世子爷吧,出征前世子千叮咛万嘱咐,让草民一定照顾好殿下。”
“他信你医术超群,可惜你不信自己。”梁检铁了心,不为所动。
真是个躺棺材里都不会掉眼泪的主儿,胡未迟一咬牙一跺脚,“成成成!您什么时候想病?”
梁检好整以暇地理了理书册,甩袖端起茶盏喝了两口,嘴角含笑说道:“等内廷司将皇子议亲贵女的绣像送来后。”
“什么玩意?议……议亲?”胡大夫顿时变成了大磕巴。
“本王要议亲,娶王妃一人,妾二人。”梁检好心给他通俗易懂地解释一通。
胡大夫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殿下要装病,这要是被世子爷知道,老子在南疆奋勇杀敌,你在京城给我头顶种出一个御花园来,怕是要带兵杀回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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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邪祟
三月十九,大吉,王巧带着各宫娘娘、宗亲勋贵挑选上来的贵女绣相、小书,来到临江郡王王府。
永宁帝念其伴当之情,已很少派他差事,养心殿里里外外也都交给了永林,这回派养老的王巧亲自来,足见重视。
梁检一身海青底赭红团龙常服,面南而坐,手里淘摩着羊脂玉兔手玩,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忙成一团的内侍。
皇上点了名的怡和郡主的绣像、小书自然是第一个呈上来的。
两个小内珰跪地展开绣像,如屏风三扇,左右分别画着坐、站全身相,中间是半身近相。
怡和郡主不过十四五岁,看上去还是个娇滴滴、没长开的小丫头。
梁检哭笑不得地听内珰掐着嗓儿念完小丫头的评价,她娘是长岭公主,永宁帝的妹妹,爹是北疆镇守大将军,算起来还是梁检的小表妹。
王巧是宫中老人,皇子们也都熟悉,过来轻声问道:“殿下,怡和郡主秀外慧中,家世人品都是极好的,不知殿下意思如何?”
梁检捻着玉兔的小尖耳朵,笑着同他点头,“挺好。”
王巧思磨,这挺好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他也没太过耽搁,微微挥手另一批贵女绣像就送了上来。
整整一早上,郡王殿下屁事儿没干,就在那儿坐着看贵女绣像流水席似的,一批一批送上来。
每有皇上、娘娘们点选过的贵女,王巧都要着重介绍一番。
可是郡王殿下除了挺好、不错,几乎不发表任何意见,也不知有中意之人否?
王巧是经验丰富的老公公,遣走闲杂,同梁检品茶闲聊起来。
“殿下可是有心爱之人?”王巧枯指握盏,“陛下说了,殿下若心中有人大可提出,若门第不配也可一同收作房中侍妾,殿下做主即可。”
梁检放下手中被捂成温热一团的玉兔,端盏观茶,品了会才说道:“公公的话我懂,只是我对京中贵女知之甚少,结发正妻,我想再看看各位贵女的小书,再行回复。”
“不急,殿下慢慢看,老奴还要回宫给皇上娘娘们回话呢,就不打扰殿下了。”王巧知道这位殿下主意正得很,话点到即可。
“辛苦公公跑一趟了。”梁检虚应一礼,亲自送到厅门前。
梁检支着头,无奈地看着面前堆成山的绣像,随手翻开最上边怡和郡主的小书。
“本王放着西北大将军不娶,娶个将军家的小丫头作甚,真有意思……”他撇开小书,拎起打了海红豆络子的玉兔,“你都看见了,白玉兔要变翡翠兔咯。”
千里之外生擒缅邦大将吞钦的叶将军,在闷热的山风中,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
胡未迟连续三个晚上给梁检施针,一点一点用残留的黄雀把金蝉毒姓引出来。
胡大夫小心翼翼引得很慢,郡王殿下起初只是些许心悸乏力,还能坚持跟六部老流氓们拆招,直到五日后,与内阁合议丁亩田税时,猛然起身一头栽倒在内阁值房里。
正好皇上病着,太医院从院使到不入流的小使都在宫内轮值。
一听郡王殿下晕倒,郭院判提起医箱,步下生风,一路穿宫过院跑到内阁。
郭院判当年是伺候过梁检解毒、养病的大夫之一,带着小使进了内值房,二话不说上手先解了梁检扎得端正的领扣,扯开里外三层袍襟,好歹给倒不上气儿的郡王殿下松了枷锁,这才搭脉扣诊。
郭院判越诊越怕,脸色居然比昏迷不醒的郡王殿下还要难看。
他匆忙唤来小使,退下梁检衣衫,开始推针,十三穴针依次排过,梁检眼睫微颤,闷咳两声,人却还是未醒。
郭院判满脸虚汗,长嘘一口气,亲手起针,又叫来内珰、药童仔细吩咐用药、照料事项。
领了皇命一路跑来的大珰永林,此时见郡王殿下面无人色地躺在榻上,魂都快吓没了。
“公公,郡王殿下的病情下官必须马上回复皇上。”郭院判刚下完方子,急忙拉了永林到僻静处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永林原本细白的面皮顿时变得惨无人色,心道:“直禀皇帝,郡王殿下怕是不好。”
皇上、王爷们的身体情况均是宫内禁密,永林自然是不敢打听,但作为皇帝近侍,他还是尽职地提了提,“郭大人,皇上最近您是知道的,受不得惊动啊。”
“公公啊,此事拖不得的。”郭院判边说边拉起他,急匆匆地往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暖阁内,玄玉真人正在给永宁帝讲经。
永林悄无声息地滑到老皇上身边,低眉敛目,附耳轻声说了两句。
永宁帝手中持珠咯噔一下磕在榻几边上,又不着痕迹地拽紧了。
玄玉打起拂尘,自蒲团上站起,施施然行礼告辞。
“大真人且慢。”永宁帝心中有愧,怕是自己违誓神明降罪,斟酌再三才说道:“还请大真人在外间替朕参详一二。”
玄玉不言,只微微颔首,从容缓行至软帘外站定了,如一尊白玉神仙。
郭院判进门撩袍下跪磕头一气呵成,急急说道:“陛下,郡王殿.下.体内金蝉残毒,不知为何又开始发作。”
永宁帝面色如常,干枯的手指却捻紧了沉香木珠,“可是要紧?”
郭院判慌得一塌糊涂,无意识地举手蹭了蹭鬓边冷汗,“按理说殿下金蝉毒已解,虽剩残毒,但多年无碍,如今乔医官已故,在下……在下实在不知殿下为何还会毒发。”
“你不知道?”永宁帝大约是病久了,愠怒之下声音却不大,“你若不知,朕还要你何用。”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下官、下官这就同太医院为殿下会诊。”郭院判一边磕头如捣蒜,一边拉同僚下水。
永宁帝心烦意乱,不耐地挥手叫他滚蛋,拂着胸口急喘几口气,永林急忙上前,又是拍背,又是递水,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大真人……”老皇帝靠在榻上,轻声唤道。
玄玉虽是方外之人,但久在宫中,大小规矩烂熟于心,直到听见永宁帝召唤,才从帘后走出。
他一撩拂尘,说道:“陛下,贫道为郡王殿下祈福已久,从未算出殿下有此劫数,贫道术法不精,还请殿下治罪。”
老皇帝一听,好不容易赞起的一口气,差点噎回去,若非劫数便无法可寻,这可如何是好?当真是因为自己违背誓约,鬼神降罪于七郎?
“陛下……”玄玉四指掐法诀,走近几步,轻声慢语地说道:“天无劫数,也可是邪祟作怪,陛下可否容贫道去郡王府邸一趟?”
老皇帝被郭院判吓得不轻,忙回道:“还请大真人护佑七郎。”
***
梁检完全是在昏迷中回府的,之后三天整个太医院都搬到了郡王府,汤药流水一样送进送出,但郡王殿下的金蝉毒一点都没有得到抑制。
郭院判偷偷哭了好几场,遗书都写好了。
就在太医院愁云惨淡、一筹莫展之际,玄玉亲自带着斋宫法团进驻郡王府,把值守太医全部轰到前院,开始开坛做法。
梁检并非意识全无,这三天可把他折腾惨了,该喝的,不该喝的药汤,吐了喝,喝了吐,咽喉本来就有伤,这回肿的连水都咽不下。
他模糊的意识突然抓住一阵清脆的法铃声,知道是玄玉到了,悬着的心一松,紧绷的意识倏得就飘走了。
跟着玄玉来的,还有胡未迟。
胡大夫一根一根抽出穴针,看着把自己折腾掉半条命的郡王殿下,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手下却稳准,推穴而过,耐心地把引起金蝉的黄雀缓缓压制下去。
此时,玄玉领着弟子,在神叨叨的法铃指引下,向书房走去。
书房外间堆着议亲贵女的绣像、小书,和那日王巧离去时摆放无差,竟是丝毫没被碰过。
法铃在书房门口突然急晃,挂铃的幡杆被抖得东倒西歪,叮叮叮急促的铃声冲破寂静的午后。
玄玉脚踩天罡步法,一手掐神法诀,一手天师雷阵符已飞了出去。
只听呼呼两道急狂啸之声,众目睽睽之下,玄玉大真人就这样炸了临江郡王家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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